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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即便这样我也没想过去死，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想活下来，每次她一发病我就祈祷，什么上帝如来观音菩萨，只要有的神都求过来，求他们让我别被打死就好。你看，我居然不是求我妈不要打我，而是求不要被打死，可见我小时候的想法就很奇葩。
其实我很能理解她，她也许和大多数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一样，还要带着一个眉梢眼角都与男人相似的孩子，难免会看脸生恨，痛下狠手。
她是无可倾诉才会对我倾诉，无可发泄只能对我发泄。
当然，我只是理解她，并不代表我不恨她，我设想过无数种杀死她的办法，幸好，最终她自己了结了自己。她死的那天，我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心理，既不悲伤也不高兴，好像早就能预见这个结果一样，我甚至没有及时去喊人，还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才跑过去敲邻居的门，为的就是让她彻底断气没救。
她解脱了，我终于也可以跟着解脱。
这样想来，我大概也算个杀人犯吧。
房子里灰尘太厚，叶希宁和我决定先打扫出两间房来，可以睡觉就行。我以前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床太小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够睡，只好挪到书房去，里面有一张可拉伸的钢丝床。叶希宁自己绕了一圈，结果进了我妈曾经的卧室，我也没有阻止他，只希望他不要半夜被我妈的鬼魂缠上就好，我总觉得我妈会阴魂不散终日在这个屋子里游荡。
这么一想，还怪瘆人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我这才把钢丝床弄好，就听见叶希宁一声鬼吼传来，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看见我妈的鬼魂了吧。
我顿时一身鸡皮疙瘩，拎了扫帚就赶赶去，结果那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就见叶希宁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你来你来。”他招手让我过去看床。
那床垫子已经被他掀了起来，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莫不成这床底下藏了死人骨头。我小心翼翼凑过去一看，就立马明白他喊什么了。
床板上花花绿绿铺着的不是报纸，是一沓沓人民币，是钱！
这些上个世纪的老版人民币都旧的不成样子了，有些磨损严重的已经开始朽烂，看样子我妈真的在这些钱上睡了好多年。
“我见多了有钱人，第一次见你家这么有钱的，垫床都用钱！”叶希宁感叹。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想当年我两天没吃饭饿得喝凉水的时候，我妈都只是一脸苦相地对我说她没有钱不能给我买吃的要我原谅她，她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这才突然想起，继母对我说过，我父亲一分赡养费都没少给我妈，不欠我们母女俩什么。我还以为是继母胡扯，现在看来，是我妈把这些钱藏了起来。
她为了跟我父亲赌气，宁可拿这些钱来垫床都不都不拿去买米！眼睁睁看着我挨饿！
我越想越鬼火，一扫帚把这些钱全扫飞。
“有什么稀奇的，穷鬼！”我白了叶希宁一眼，就要离开。
“等等等等。”叶希宁叫住了我，他从满天飞扬的人民币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是一张照片。
他接住了掉落下来的照片，看了看，才递给我：“这是谁？”
我拿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背景是曾经的老照相馆里最爱用过的那种布景，照片背面还有落款，81年6月1日于s县拍摄。
81年，这个年份够久远，还在我出生之前很久呢。
我又翻过照片来看，很眼熟的两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从年份来看，这两人现在应该也是大叔大妈了吧。
什么大叔大妈！我瞬间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我父亲和我妈么！
照片上两个人都笑意吟吟，看起来幸福美满，和我分别见到他们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也怪不得第一时间认不出来。
原来他们俩这么早就认识了，81年，那是三十多年前呀，按照我父亲的年纪来看，那时候他们二十岁都不到吧！我一直以为我妈是我父亲结婚后的婚外恋对象，要按这张照片来看的话，他俩都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吧。
我简直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我父亲不娶我妈呢？
不过这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无非分分合合的一切情感纠葛，现在我妈也死了，我父亲也半癫，我再不解也没人能帮我解答，就随它去吧。
我把照片递回给叶希宁：“哪里拿的放回哪里去。”
叶希宁不接：“这可不是我拿出来的，这是你扫出来的，应该你处理。”
我这儿心情十分不好，没功夫和他吵架，我把照片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走人。我回了我的书房继续打扫，尘埃太厚要彻底弄干净是不可能了，我大体上弄了一下，把睡觉的地方搞出来就行。
铺好了床，我才有心思去收拾一下书柜。很难想象我妈这样一个人还有时间看书，她买了很多，大部分在没钱的时候被她当废纸卖掉了。现在想想我真傻，我妈那时候不出去工作也有钱花，不就证明她一直都在拿我父亲的钱么？
只不过是她状态好的时候能坦然接受，不好的时候就不肯用一分。
她发疯是逼死别人，我父亲发疯是死逼自己，他俩还真配。想到这儿，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么多年我来都没发现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父亲和我妈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呢？我的记忆里两个人就没生活在一起过，而我和我妈住的那段时候，在佣人口里也是我父亲发病最频繁的一段时间。我妈一死，我父亲就稳定了……
我想了一会儿，差点没把自己绕进去，这种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一种关联，但又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关联。让人很抓狂。
我决定不想了，现在这些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不管我父亲和我妈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是我父亲杀了我妈我也不会想去复仇。
我在书柜里翻腾了一下，发现一本相册，里面全都是我的照片，有我上幼儿园时候的，学校组织晚会我去表演时候的，真没想到我妈居然还帮我拍了这么多照片。我拿着相册坐到床边慢慢翻看，这些照片里都是我笑着对镜头，我都想不起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快乐的时光。
相册翻到后面几页，已经没了相片，但我还是习惯性地把空白的部分也一页页翻完，翻到最后，里面夹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我拿出来看，是一张血型遗传规律表，还是手工画的，就是什么型和什么型能生出什么型的孩子那一种。我看到在o型和b型交叉那一栏被用红笔勾了一个圈，这有什么特殊含义？上面写着o型血和b型血可以生出b、o型的孩子，不可能生出a和ab型血的孩子。
b型？我记得我妈就是b型血，有一次她生病我陪她去医院化验血样时候看到的，那谁是o型？我父亲？十分有可能，因为我印象中记得两个弟弟的血型，他们好像就是o。
那我妈画这个表干嘛？难不成我妈怀疑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
电光火石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了某种东西，紧接着我就大骂出口：“我艹！”
我是a型血！！
如果我父亲真的是o型的话，o和b生不出a！这他妈都是什么情况呀！我指着血型遗传规律表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事实证明我没看错！
不可能，那一定是我妈画错了，她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大好，而且她心里肯定也很希望她没和那个男人生过孩子，所以一定是她画错了。我得找个地方查证才行。
最快的办法就是上网，但现在我手机都没了，只能去网吧了。
“叶希宁！”我大喊他了一声“我要出门一趟。”
叶希宁听见呼唤很快就跑过来了：“你要去哪儿？”
“网吧，我要查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叶希宁说着眼睛就看到了我手中的东西“这是血型遗传表？”
“啊？你知道这个东西？”
“废话，柯南不是白看的，怎么了？”
我忍住要抖的手，把表递给他：“你能验证这张表有没有错漏吗？”
叶希宁接过，仔细看了看后回答我：“没错，是对的。”
我又懵了，这么说我极有可能不是我父亲的女儿，这个消息对我打击还是挺大的，因为我一直觉得我父亲对于我没什么错，虽然他对不起我妈，但没有对不起我，在我心里他比我妈好了不止千百万倍，他还是拯救我脱离苦海的“圣人”！
我怎么能不是他女儿呢？
难不成我父亲和我妈感情破裂就是因为我妈出轨？但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父亲还愿意接我回安家，难道说他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有，我真正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我想得脑袋都要炸了，这件事情实在太乱了，我刚刚才说上一辈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结果马上就有关系了，我一直认为我只是我父亲的私生子，结果没想到我还是我妈的私生子……这真的太混乱了！
叶希宁看看我又看看表，敏锐地就察觉出了问题的所在：“莫非你爸妈就是b型血和o血型？那么……？”
我点头：“对，但我是a型血。”
“啧啧啧。”叶希宁立马开始感叹“这真是一出好戏……”
“得了你别奚落我了……这tm又不是我能选择的……”
“不，你误会了！”叶希宁说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有办法了。”
“啊？”
“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么现在乔微微占据的那个身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安家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