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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眼前,小张被咬的表情非常痛苦,一双鼓凸的复眼在眼眶里不停地旋转。眼看着小张就要挂掉了,我情急之下从小腿上拔下军刺,用手握住军刺的锋刃,用力一抽,那军刺上就沾满了我的鲜血。电磁阵对我是没有用的,我看一眼薛梅格,我没有时间说话,她看得懂我的眼神,她冲我点点头。我扑了过去,用带血的军刺朝那老鬼的脖子狠切了下去!
那老鬼,立即身首分离,却并不见血。从脖子的断口出竟冒出一阵蓝绿色诡异的光来。那头竟还狠狠地咬着张素真的脖子。我一脚蹬开他的身体,把匕首小心的插进它的嘴里,那一嘴的粘液看着就让人非常恶心。带血的匕首插进去后,我立即刀尖儿朝上,小心地朝它的上颚别进去,那头竟然不甘心似的,发着狠,不愿松开。我咬着牙,左手持刀,右手在刀柄上用力一拍,匕首就穿透了他的脑袋,那双只有眼白的鬼眼,翻了翻就松了口。
小张的脖子上全是牙洞,血不停地往外流着。我扯下了右臂上绑着的手绢儿,给他绑住,但血很快就氤透了那条薄薄的手绢。正在我犯愁的时候,腿上竟然一阵剧痛钻心。我低头一看,那老鬼的脑袋竟然咬住了我的小腿。我说,小张你先忍着,我先解决掉他!说完就用匕首朝那鬼头猛扎,我的军刺是我舅舅的遗物,在越南战场上杀敌无数,精钢打造、削铁如泥!况且,这鬼物虽然有实体,但并不似人的头骨那般坚硬。
在我一通狂扎之下,那头也松了口,脑袋上全是窟窿,冒着蓝绿色诡异的光。我不放心,又扑过他的身体那里去,又一通儿狂扎!不一会儿,那尸体也冒着绿光一动不动了。
我从张素真的手里拿过改造手机在他的指导下,摁下一个开关。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向薛梅格伸出了手。薛梅格越来越淡了,她的魂魄已经不能着地,就像失重的宇航员一样伸着手向我飘了过来。
小张捂着脖子也站了起来,我和他还有薛梅格一起搀扶着回到了他的家里。薛梅格的还在沙发上静静地躺着。我对薛梅格的魂魄说,梅格,回去吧,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吧。
薛梅格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就向她的飘了过去。我看到她那魂魄就像一个淡淡的人影儿融进了她的。然后,她的身体就响起了轻轻的打鼾声。
这时,小张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我说:小张,她怎么没醒呢
张素真走过去,用食指在她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疲惫地说:没事,有了呼吸,只是她太虚弱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我放心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薛梅格跟前,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梦见自己正在睡觉,场景就是这个客厅。我脑海里的画面跟眼前的场景一模一样。薛梅格还在沙发上,张素真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奇怪的是从门外开始往进飘白色的烟雾。而且从门缝里还能看到些许淡淡的金光。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我也不清楚了。如果要是在从前,我会恨不得把说着话的人撅吧撅吧吃了,尼玛,连自己是梦是醒都分不清楚,装逼都装到这种不要脸程度!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说句老掉牙的话:人生如梦!说实话,很多人都是处在这种非梦非醒、半梦半醒、似梦似醒、如梦如醒之中!其实,何必呢何必要那么较真呢
但是,我敢保证当时并没有受到任何蛊惑,精神上并没有被牵制。我只是觉得那道门外的事物并没有什么危险,我只是觉得门外的事物与我有关。于是,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浓重的迷雾,让我睁不开眼,恍惚中似乎看到迷雾后面站着一个发光的人影儿。我还没有看清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不是鬼,更不是菩萨,而是-贺天蓉!
当然了,从严格意义上讲她也是鬼,只是她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圣洁,那么无可替代,以至于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离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出现在我的梦里。也罢,她本来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梦,连我都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过,而且还同学过。
迷雾渐渐散尽,贺天蓉款款走来,就像踏着云的仙子,她来到我的面前,我的心脏就开始加快,就像我第一次遇到她一样,连当时我的女神数学老师都显得黯淡无光!我我鼻子一酸,把脸别过去,说:“天蓉,你怎么来了”我试想过,有一天跟贺天蓉见面的情景,但是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下。
“我的人”她开口了,这话说得的确不凡啊,开口就我的人我的人。好像你真的不是人了,当然,你真的已经不是人了。
“天蓉,你来了!”我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他竟然少有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只一瞬就能让我尝到世间千百种滋味,忘记轮回,忘记一切,甚至,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私奔,逃出三界,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
“翔子,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记得,没齿难忘。”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但没有完全明白。”
“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是有病的人,不能跟你在一起!在别人眼里,我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亲爱的人呀,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想你,多么地想跟你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爱他个天荒地老,爱他个海枯石烂。但,我还是装作无情,装作冷艳,装作毫不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贺天蓉没有回答,轻移莲步走进屋来,走到薛梅格的身边,并坐在薛梅格的脚边,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儿,说“翔子,她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你爱的好姑娘,知道吗”
我说:天蓉啊,你可别怪我,我跟梅格是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你知道我是孤独的,你知道,我也是人,我害怕孤独,我为了你,我已经守身如意28年了。
是——吗贺天蓉缓缓地扭转身来,脸上变得像石灰一样得白,眼睛里滴出血来!“你孤独,我不孤独吗,池翔,你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你,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啊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这么诡异,怎么这么可怖!
贺天蓉突然扑了过来,掐着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喊道:你就是个负心汉!你就是个负心汉!陈世美!你为什么不等我!你知道我是怎么被人奸杀的吗我死的好惨哪!
她突然就不是我心目中那个令人遐想的可爱的梦中情人,她突然就变成了阴间的恶鬼!一双干枯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难以呼吸,让我内疚,让我心碎,让我左右为难!
亲爱的人啊,我跟梅格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能够走到一起,纯粹就是一种简单的感动,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何况你已经死了,何况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伤害你的那个歹徒是我亲手毙掉的啊。
我心里想着这些,但是却觉得实在喘不上气来。我要被掐死了,被我心爱的人的灵魂,梅格啊,我也对不起你,你们我哪一个都对不起。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突然,我醒了,汗从头顶刷刷地流了下来。原来是个梦,真的是个梦。
张素真还躺在地上,打着鼾。薛梅格已经醒了,茶几上的电磁茶壶咯咯达达的冒着白气,薛梅格伸了个懒腰,给我到了杯水。然后对我莞尔一笑说:“当兵的,你醒了”
我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右臂上的烫伤果然还酥酥地在疼。
薛梅格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哗啦一下就拉开的窗帘,沁人心脾的晨光一下子就闯了进来。
张素真那个巨大的老式收音机里传来的一首老歌,是毛阿敏唱的: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不知能作几日停留
我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
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
难道你又要匆匆离去
又把聚会当作一次分手
我好像从这歌声里领悟到了什么赶紧趴到窗口朝外看去。只见在璀璨的朝霞里,那个母大爷的魂魄像一个淡淡的人影儿走在早上赶着上班的人群中,他似乎感觉到我再看他似的,竟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挥了挥手,那俨然就是一个慈祥的老者,全然没有了昨晚鬼气森森的恐怖。
我点了一支烟,朝着窗外喷了出去。好凉爽啊,好像还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薛梅格也趴在窗口上,她的脸被朝霞染上了一层温暖清新的红色,好美。
她忽然看着我说:翔子,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我说:就是在今年,不是吗“时光恋人”餐厅。你问了我好多问题!
她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声戛然而止,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翔子,你真的忘了吗在金谷县的南关小学一年级二班”
我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几乎是忘记了,但是印象里好像有一个穿橘色毛衣的女孩儿对我挺好的,那时候我才8岁。”
“呵呵,你还记得呀,那个穿着橘色毛衣的女孩儿,有点儿早熟,喜欢上了当时班里一个留着鼻涕的男生。”
我接着她的话说:那个女孩儿还经常给那个男孩儿吃从北京带回来的巧克力,对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梅格眼里氤氲着的泪光一下子就满了,那泪珠儿闪了一下,哗一下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就把她搂在怀里。我们扭过头长时间看着东天上的朝阳,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楼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人。他们个个行色匆匆,面无表情,活在自己的现实生活里。而他们根本就顾不上考虑昨天晚上这幢大楼里发生的一切,当然了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考虑不过来,怎么会考虑这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呢。
可是在这些形色匆匆的人群里,总会有人停下脚步来看一看天,他们当中也会偶尔有心情欣赏一下美丽的朝霞,是否偶尔也会心生恍惚,问问自己到底自己是活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哪一个才是现实,哪一个才是梦境呢
就在我的思绪飘得很远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使是背对着我,我也能够看清楚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他没有回头,在这十二层的高楼上,他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的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把我的“镜头”推向了他,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神汉一个通灵者一个控制自己亲大爷的灵魂来找茬的奸诈小人
我猛地吸一口烟,思绪又陷入了迷惘。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充满了悬疑色彩,永远有解不开的矛盾,永远有无法停下脚步,永远充满了未知,永远充满了荆棘!
是的,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世界,而我就是这世界里的一粒微尘,大海里的一滴水花,永远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摆脱不是办法,逃避没有出路,那么我只有一直探寻下去。
“记住,姓母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有本事咱哥们儿当面锣对面鼓,分个公母”
五十九章
我和薛梅格沐浴在温暖的朝晖里,肩并着肩,头靠着头。
她突然嗔怪的说:“翔子,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不,我记得那个穿橘色衣服的小丫头,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就是你!”
“呵,你以为我是你爸爸从公园里捡来的野孩子吧。”
“有那么一点儿吧,我还怀疑过你,因为从见到你开始,就怪事不断,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长出了一口气,“想想,小时候的日子可真是美好,还记得一年级二班的教室吗教室里还生了一个取暖的洋炉子,上面坐了一个正在嗞嗞哭泣的茶壶,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就像梦一样。”
我苦笑了一下,十分傻逼地说:“是啊,仿佛就在昨天。”
她突然扭头看着我说:“是吗你也有这种感觉真的,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你好像又被穆老师罚站了对吧。哦,对了,你还记得不,你那时候总是留着鼻涕,说话之前先吸溜那么一下子,特逗!哈哈。”
我脸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问:“你还记得什么”
她说:“都记得啊,有一次要放寒假了,爸爸要带我去北京,临走前我以班长的名义把你单独留下来,把我喜欢的铅笔还有那种带香味儿的橡皮全都送给了你,对了,你记得吗我还吻了你呢!”
听她这么说,大概是不会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了。也好,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那就这样没心没肺下去好了,不要记得那些令人恐惧的事。
我微笑着说:“你真的吻了我吗那时候我们才8岁呢!”
薛梅格甚至有点儿兴奋了,嗲嗲地说:“我早熟嘛!对了,记得当时你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问你为什么哭,你说要是怀了孕,你爸会打死你的。哈哈,你当时还真有意思,好像是我一个小姑娘把你怎么了样似的。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是不是小时候我给你造成的阴影啊”
“阴影谈不上,就像一场梦魇!”
“好啊,当兵的,你竟然这样说我,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发现我的吗傻子,那是我故意让你爸发现的,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一直想着你呢,傻瓜!”
“从8岁开始,直到现在小丫头你可真够痴情的呢,看来我是非你不娶了”
薛梅格突然背转身,低低地说了一句“那是你的事!”
真没想到啊,她竟然就是潜意识里那个橘色衣服的小丫头,那个穿橘色衣服的小丫头竟然就是现在的薛梅格!真他奶奶个腿儿的,生活真是有意思,我这万年的童男子儿竟然还有一段这样的童年恋情,8岁,我靠,貌似我刚刚记事儿啊,说出来都是天下奇闻。
自从我跟薛梅格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我就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想起爷爷死前的嘱托和组织交给的使命,我竟然觉得自己感到非常压抑,而且我冥冥之中感觉到,我是个危险缠身的家伙,凡是跟我有所关联的人,都或多或少会受到伤害。贺天蓉的死,就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痛,昨天晚上那老鬼又来索取薛梅格的魂魄,我不得不相信,这中间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宿命,就像是诅咒,而这种诅咒似乎掺杂在我的家族血液中。这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一想起这些,我脑子就乱的一团糟。
我很无奈,我甚至想告诉这小丫头,说梅格我们分手吧,我是个危险分子,你跟着我一定不会幸福的。可是,我要她怎样才会相信呢还是算了吧,我只能在暗处保护她了,等有机会再说吧,不过我心里还是下了决心的,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去害别人,到关键时刻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放弃爱情,而拯救她的生命!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就觉得很悲壮,有点儿霸王别姬的感觉,他奶奶个腿儿的,莫非哥们儿天生要当英雄的么怎么说哥们儿也是经常在牛a与牛c之间徘徊的主儿,哇哈哈,问天地之间谁与争锋
正在我对自己的前景独自意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呻吟。回头看时,张素真已经醒了。嘴里喊着饿。我和薛梅格把他扶起来,坐到沙发上。薛梅格傻啦吧唧的问:“小张啊,你怎么睡地上了”张素真晃了晃脑袋说:“薛姐姐,我想吃你家楼下的名牌小笼包,你能帮我买吗”
薛梅格高兴地说,“好啊,我开车去,很快的!”
薛梅格拿了车钥匙,很欢快地走了。
薛梅格走后,张素真哑着嗓子说,“池班长,你还好吧”
我说:“你还问我呢,你的脖子上还有抓伤,要紧吗,不然去医院吧。”
他摇了摇头,踱到卧房里去换药了。这时,茶壶飘了起来,往茶几上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又倒了一杯开水。
我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我想这俩偷情鬼还是很有意思的啊。很善解人意的,只是他们的能力太小了,昨天晚上的恶战,根本就没有插上手,说不定早就吓得躲到什么地方了呢。
小张换了药,就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开水,一饮而尽。我靠,这又不是雪碧,是滚达达的开水呀。这让我非常吃惊,以前只知道这小张长着一双复眼,可以看到鬼魂,可他身上有太多难以想象的存在,看来我不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