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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一排,温国公夫人大老远就瞧见了。而且她在庙里听说金家老太太带着女眷来进香,这才匆匆下了山躲开。
照理说她跟大太太相识,见面打个招呼很正常,可眼下不比当初。金家是喜事连连,眼瞅着跟一流世家越走越近。而温家的情况却是陡转直下,爵位眼瞅着丢了,还成了都城的大笑话。
最近几日,温夫人什么交际应酬都不去,生怕看见众人轻蔑的眼神。她坐上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回府。
刚一进府门,一个小厮苦逼着一张脸过来见礼,说大公子在屋子里砸东西,谁拦着打谁。
温夫人赶忙过去,刚一进院子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动静,还骂骂咧咧。一个小丫头跪在青石上,一头一脸的茶水,委屈的想哭不敢哭得模样。两个婆子正在门口,轻声劝慰还得小心随时砸过来的东西。几个丫头在廊上探头探脑,看见温夫人赶忙过来见礼。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温夫人怒喝着,几个丫头散去,她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暗暗叹口气,“你先下去吧,找刘嬷嬷领一吊钱。”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好生生的人成了残废,板上钉钉的爵位没有了,能不耍气吗他不过是借题发挥,这丫头倒霉。
那两个婆子看见温夫人回来好似看见了救星,急忙从屋子里退出来。不等她们说话,温夫人便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很快,院子里看不见其他人影,只听见屋子里叫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温夫人就站在院子里,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可能是骂累了,砸不动了,半点声音都没有。
她这才推开门进去,还不等看清楚屋子里的状况,就见迎面飞过来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一闪身,扶着门框站住,感觉自个的老腰疼了一下,可能是动作太急闪到了。
紧接着,一个瓷枕掉在她脚边,摔得稀巴烂。
“你个败家玩意儿,这是要弑母啊!”温夫人性子泼辣,跳着脚骂着,“我看你父亲打得还是轻,一下子打死你,索性去了根才好!”
温国公妻妾成群,可唯独夫人生下一个儿子,不然往日里也不会宠得无法无天。
“我这般活着有什么意思刚过上几天风光日子,这会儿成了废人。痛快给我一根绳子,吊死算了!”管自己母亲要绳子上吊,哪里是诚心想要死他一边捶着床,一边痛哭流涕的说着。
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再恨铁不成钢也是心疼的成分多。看见温峻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憔悴带着淤青,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温夫人心里能好受吗
她强忍住眼泪,上前安慰道:“我儿不用自暴自弃,好歹还有你姐姐。等过一阵子,让你姐姐跟太子殿下说说,弄个官给你做做。在官府里找个肥缺,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哼,太子顶什么用还不如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吃香!”
“胡说!”温夫人闻听这话吓得脸色一变,“现如今你都这样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非要丢了性命,连累父母家人你才甘心”
温峻听了不满意的歪着脖子,小声嘟囔着,随即又嚷道:“小屁官我才不干,丢不起那人!要做最小也要三品,你现在就去跟姐姐说。”
都说儿女是债,这话半点都不假。温夫人见儿子的情绪平复下来,又哄了两句,说一会儿就去太子府。
她招呼丫头、婆子进来收拾,又吩咐人上饭菜。她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呢。虽然心里有火什么都吃不下,但是人是铁饭是钢,这个时候她越发不能倒下!
儿子成了残废,国公指望不上,每天都花天酒地只图自己快乐,幸好还有个争气的女儿。
温夫人哄着儿子吃了些东西,自己喝了一碗汤,随后急匆匆奔太子府去。
门人看见她去,自然是一边通传一边往里面引。进了二门,隐约听见有丝竹的动静。
“太子殿下在家”她询问身边的婆子。
那婆子点点头,笑着回道:“夫人还真是了解我们殿下,只要殿下在家,总是唱曲声不断。昨个儿不知道是谁送过来个伶人,旦角唱得是婉转动听,殿下喜欢的不得了。”
“太子妃呢”温夫人又问道。
“哦,太子妃听见夫人来了挺高兴,吩咐下人们准备茶点。这功夫,太子妃肯定在屋子里翘首企盼呢。”
就是说太子妃并未跟太子一起听曲,那一会儿还得去拜见太子。
别看温夫人是太子的岳母,可人家是储君,文武百官见了跪拜,连其他皇子、公主见了都要行礼。她在太子面前可端不起架子,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她刚到太子妃住的院子,就见来了个小太监,笑着说道:“太子听说夫人来了,本来想要过来见面。可巧,突然有事情要处理。太子殿下让奴才过来转告一声,请夫人不要拘束客套,多陪太子妃聊聊,吃了晚饭再着人备轿送夫人回去。”
“多谢殿下惦记,我们娘们不过说说家常,不敢打扰殿下办正事。”温夫人赶忙回着。
那太监回去复命,太子妃命人上了茶点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这才说起话来。
“我打发人送过去的人参、燕窝给峻兄弟吃了吗”温岚跟温峻是同母兄妹,虽然恨自己兄弟不成器,可到底血脉相连心里惦记的紧。
温夫人听见这话红了眼圈,把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心里窝火,吃什么能舒坦”她叹口气回着,“你不是不知道你父亲,这么多年没怎么管教过峻儿,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竟下了死手。府中那几个小妖精心里可乐呵,卯足了劲勾搭你父亲,想要生下大儿子呢!峻儿的腿脚怕是好不了了,眼下谁还把他当国公府的主子他从小到大从未吃过半点苦,这以后的日子让他咋办”说完抹起眼泪来。
温氏看见母亲垂泪不由得皱眉,母亲这个时候上门,想要说什么她是心知肚明。不过有许多事情她没法直言,更没有手眼通天的能耐。太子妃,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之一,可她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如寻常百姓家中的妇人呢
太子是君,她为臣,见了面规矩礼节半点不能错。两个人若是在一块吃一顿饭,她保准吃不饱还觉得浑身难受。
不用自己动筷子,想吃什么瞧一眼,马上就会有人夹到跟前的碟子里。哪怕是再喜欢的菜,也不能吃超过三口,不然就是没吃过好吃的,会让厨房的人讲究。
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吧嗒嘴,不能拱肩驼背的坐着,不能咽唾沫,不能漏牙齿,不能嚼得太快,不能中途离席。饭毕,要先净手,然后用清水漱口,再用香露漱一遍,最后再用清水。两刻钟之后,方可饮用茶水。
虽说温氏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也被这般要求,没进太子府之前嬷嬷也曾这般教养。可跟太子面对面一坐,看见太子面无表情刻板的脸,屋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偶尔的深呼吸都是不合时宜的,立马就紧张不舒坦。
尤其是两个人洞房,竟然有宫里面的嬷嬷在旁边守着。虽说隔了一层纱,但是朦朦胧胧也看得七七八八。从姑娘家成了妇人,本来就害怕忐忑,对自个夫君不熟悉,还有两个旁观者,这让温岚心里有了障碍。
之后有过几次夫妻之事,都让温岚觉得难受至极。太子不常过来,倒让她心底松了一口气。可是肚子迟迟没好消息,却让她又盼着太子常过来。她嫁给太子时间不算长,本来不必着急怀孕。只是皇后娘娘隐晦的说了一次,前个儿更是送了两个宫女到府中,说是照顾太子生活起居,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温岚倒不怕她们分了太子的宠爱,无根无派的小小宫女,还不至于威胁到她太子妃的地位。她只是担心被她们占了先机,先生下儿子,往后的闹心事肯定不会少!
况且皇后娘娘此举说明了她对自己这个儿媳妇的不满,这才是让温岚最担心的地方。她娘家根基不厚,说是国公府,其实只剩下个空架子。父亲不上进,唯一的兄长是个都城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
眼下她还没有得到太子的敬重,再失去婆婆的喜爱,这个媳妇儿就难当了。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假若太子妃换成商雀,皇后会不会这般的毫无耐性迫不及待
说到底,还是她出身不够看,皇后压根就没瞧得起她!这个想法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偏生家里又出了大事。
她打开炕上的箱子,从箱子底翻出几张银票,递给温氏说道:“这是我出嫁的时候家里陪送的银子,一共一万两。那些东西都登记造册入库了,太子府人多眼杂不好拿出去。母亲把这银票拿回去,琢磨着给峻哥哥开个小店做做,若是勤奋些,估计吃穿不成问题。”
“府中虽然有些拮据,不过这些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你哥哥岂能跟他们一样做小生意他生下来就是小侯爷,最算是不能承袭爵位,也要混个官做做!”温氏打心底还是偏向儿子更多一些,“要是你嫁个寻常人家,我也就不来给你添堵了。这天下的事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是谁殿下又是谁不过是寻个小官做,一来是面子上过得去,二来是宽慰你哥哥的心,免得他寻死觅活,三来是将来给你做个臂膀,省得你势单力孤被妯娌们小瞧。”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温岚的心坎上,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母亲容我找个机会跟殿下说说。”
“不急,不急!你答应就成,我这就回去跟你哥哥说。”温氏兴冲冲回去。
温岚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太子殿下,吩咐身边人不用跟着。丫头、婆子听了只好留下,当家主母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
她一路往太子常待的畅音阁去,心里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开口。她知道太子喜欢听小曲,前几日刚得了一位小旦,估计心情应该能好。
心里想事便有些晃神,进了畅音阁一楼刚要迈步上楼,她突然听见旁边的房间有奇怪的动静。再一细听,她立即眉头紧锁。
这时她才发现,楼外并不见太子身边侍候的小太监,这一路之上也没听见唱曲和乐器的声音。看样子太子并不在这里,那是哪个不要脸的奴婢作怪当自己这个主母是死人不成这样的丑事若是传扬出去,她这太子妃在皇后面前越发没脸面了!
想到此处,她循着声音过去,顺着窗户缝往里面瞧。
额!待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她吓得脸色煞白,手中的锦帕掉在地上。
片刻,她才怔过神来,扭身就往外面跑。
“啪!”不知道她绊倒了什么,发出不小的响动。
她跑得越发快,连头都不敢回。一路狂奔到园子僻静处,看见前后左右无人追赶,她这才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喘着粗气。
方才看见的画面一直在她眼前浮现,她忍不住恶心起来。原本她以为大户人家的子弟养戏子就是为了听曲取乐,看来是她太天真!太子非常喜欢听戏,更是不惜重金捧花旦小生,这样的传闻由来已久。那也就是说,太子的特殊癖好不是今日才有。
想到这里,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忍不住狂吐起来。
“太子妃,您怎么了”远远跑过来个丫头,看见她在此忙跑过来,伶俐的说着,“太子妃这边稍等,奴婢去去就来。”说完把温岚搀扶到旁边干净处,一溜烟跑了。
片刻,她又端着凉茶回来,“太子妃,您先漱漱口吧。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萱草姐姐了。”
“你扶我回去。”萱草是温岚的陪嫁丫头,在上房掌管首饰衣裳,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那丫头闻听这话喜上眉梢,赶紧扶着温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