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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被晨露浸染过的声音带着几分湿濡感,苏梓诺察觉到那握着的手微微一紧,本能地就回握住。在看到慕容宁低眉看过来时,脸上扬满笑容。

不知是否被那摇曳的烛火熏过,苏梓诺眼尖地发现,慕容宁素来僵着的唇角,此刻微微拢起一个半弯的弧度。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山顶的一处空旷平台,最前方是块从崖边长高的岩石,石头上长着青苔,刚染上露水,灯笼一照过去,微微泛着亮光。

大约是常有人来的缘故,岩石靠里面有几处人工搬来作为座椅的石头。坐在石头上,抬头远眺便是一脉绵延在黑夜中的群山。

因为没有了树林的遮蔽,呼啸而来的夜风便灌满两人衣袖,让原本因登山而发热的体温渐渐冷却下来。

苏梓诺本能地收了收衣袖,避免迎面而来的风,原本打算拿出大氅披上。但这个念头才动,她就觉得自己肩头一重,颊边就被大氅滚边的白绒那柔软的触感的惊到。

男人宽大的手替她拢了拢氅前,抬眼触及到她的目光后,才淡淡道了句:“夜还没尽…”

紧接着慕容宁倒也顺手拿出自己的大氅穿上,灯笼被他置于两人身前,虽没有刻意熄灭,但没过多久,灯火终究是黯了下来。

夜色浸染过的群峰有种说不出的神秘,但苏州却无暇欣赏。因为,她原以为慕容宁真是来取灵泉,可现在两人早已过了灵泉所在到了山顶,那他带自己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呢?!

大约是因为脑中想着这回事,苏梓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借着月色看来的慕容宁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心,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月头由夜幕中央渐渐东垂,原本如墨蓝的夜空也渐渐被藏在山下的阳光晕开一圈光亮。

凉丝丝的雾气侵扰着本就空旷的平台,缭绕于山林间的晨雾似那翻动的丝带。

远处的天际渐渐显出几丝光亮,将那墨蓝色照得莹润几分。藏于山下的太阳还未抬头,天际就已经开始亮了起来,穿透那缭绕的山雾,折射到平台处,虽是日光,却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渐渐地,橘黄色不间断地在天际扩大,当半弧模样的穹顶已经被熏亮,那蛋黄色的太阳,才略带娇羞地从东方的山顶上升起,速度肉眼难辨,但光辉却是越来越明,越来越亮。

阵阵山风袭过山间,霎时间,云烟四散,和着那晨曦的光和热,浇灌着这一片神奇而秀美的山脉。

此情此景,饶是苏梓诺也被这壮观的景象吸引住。不能不说,旭日东升之时的盈满心间的情绪,她一时描绘不清楚,只觉得有种什么东西在心脏那里膨胀,膨胀,直到将心房涨得满满的。

她一瞬不转地观赏着红日冉冉升起,当那缕清澈的晨曦落到她脚边时,苏梓诺猛觉左手一紧,再抬眼看到的是慕容宁的侧脸。

“你,喜欢看么?”

被他这么一问后,苏梓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约他是想给自己个惊喜,带自己来这里看日出,所以才拿灵泉来作借口。想到此处,她也不由笑了笑,答道:

“如斯美景只初见便镌刻在脑中,这教梓诺如何不喜欢它…”

视线眺到远处,苏梓诺在看到被风吹得微动的晨雾时,唇角的笑意更浓。而她身畔的慕容宁就这么看着她,金色的眸底波光闪烁,一眨眼迅速隐去后,才别过偷取与她看向同一处,轻着声音道:

“你若爱看,那它以后便是你的。”

这回轮到苏梓诺诧异地看着慕容宁,一时间像是消化不了他话中的意思一样,几息后略带惊疑地问:“先生此言,梓诺竟是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爱这景致,那我便将这片山送你,以后你便可日日看到,这样,可好?”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慕容宁,如果他说话时不是那副郑重而认真的模样。那么,苏梓诺肯定会嗤笑此人痴人说梦。

但是,此时对着他清俊而一丝不苟的模样,她竟是笑不出来,半晌只抿了抿唇道:“先生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不过草头小民,如何能坐拥这片山峦…”

言讫,两人间倏地沉默下来,慕容宁望着远方视线悠远深邃,苏梓诺侧眼看着他,眸间惊忧掺半。

“假如你当真喜欢,那,我说是你的,它就只会属于你…”

慕容宁明明就坐在她身侧,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苏梓诺竟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不定。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呐呐地嗯了一声,左手掌心覆在他手背上,被对方反握住后,也没有挣脱,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欣赏着冉冉旭日东升的美景。

……

日出这件事就此揭过,原本苏梓诺在欣赏了美景后,也没有将慕容宁最后的话放在心上。过了一日的样子,慕容宁单独外出一整日回来,翌日两人便启程离开清风镇。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人来到了武林城。所谓武林城,就是历届武林盟主所居住的地方。而这一届的武林盟主,就是男主沈易青的父亲,沈聪。

从马车驶入武林城的时候起,苏梓诺就被这里的繁华惊到了。原来能够从换地手中拿到这片城统领权的沈聪,当真不是泛泛之辈。

这点,光从城内商贸繁华,饶是此刻不过申时,也已经人流攒动,各式商贸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原本为了避免人多,慕容宁是打算在原来人流较少的城东找一家客栈住下,但来到城东时却被告知城东唯有的这几家客栈皆是客满。

无奈之下,苏梓诺两人继续寻寻觅觅,竟是本来应该城西本该人满为患的最豪华客栈,找到了住处,而且,还是上房…

两人入住不久,便准备先用午饭。但苏梓诺还未入座前发现,之前来时贪嘴买了些零嘴吃,还没开饭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不用慕容宁探脉,她都知道这点肯定是腹泻的征兆。

暗自骂自己管不住嘴的同时,苏梓诺只得忍着肚内偶尔传来的绞痛,跟着慕容宁一道出房往二楼去用饭。

不得不说,这家武林城最豪华的客栈无论是服务装潢还是菜肴,都绝对是一等品。但现在突然人这么少,不光是来过的慕容宁觉得奇怪,就是苏梓诺从未来过,也发现其中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是以,在吃饭时苏梓诺佯作不知地问了店小二一句:“小二哥,我们来的时候发现城东地方人多得异常,差点就出不来了,你知道这怎么回事?”

没想到苏梓诺这么一问后,小二脸色虽变了下,但最终还是笑着答道:“小姐不知道,武林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啊,才有这么多人来。”

一边听着小二说话,苏梓诺一边按着自己咕噜噜声越发响亮的肚子,脸色也有些不好。毕竟,如果要拉肚子还脸色好,那就诊不是常人了…

像是没有注意到苏梓诺变幻的脸色一样,小二一边替慕容宁倒着酒,一边又续道:“您不知道,我们沈城主的嫡公子‘飘渺剑客’沈易青明日就要与百里家的嫡小姐百里姝媛成亲,这种两大世家联姻的事情虽不少见,但两人都是嫡子嫡女,就很少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最近武林城内那些应邀参加婚礼的人和那些好事者都来了,但因为城主家在东面,所以人都往那边去了。就连往日在城西摆摊的商贩,也全都去了。所以,这边人才这么少…”

咕噜噜…

小二甚至连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梓诺猛地站起身来,右手捂着腹部,整张脸铁青得可怕。一个没注意,小二甚至被吓得愣在原地。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苏梓诺僵硬地扯着唇角笑了下,按捺下腹部某种难以忍受的痛感后,吞咽了声才道:

“抱歉,我,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先出去一下,这午饭再不用就冷掉了,先生,还是先用了罢…”

言讫,忙不迭跑出包间往楼下去…

她速度快得与平常那副孱弱的模样实在不同,小二僵硬地怔在原地,半晌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讪笑着对慕容宁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当他抬眼时,看到的是那位黑衣公子微侧过头去,刘海遮住双眼的模样。他脸上的神情冷淡,但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场,却让小二打了个寒颤。以至于小二连问了也不敢再问,就忙道失礼跑出了包间。

直到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平静,才听到房内回荡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

“…果然,还是…忘…不掉么…”

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哀怨,却又更像是无奈…

……

当苏梓诺腹内翻滚的咕噜噜声终于平静下来后,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白日看到了星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梓诺总觉得自己身上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气味。

在想到这点时,她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随意到厨房要了两个馒头啃完后就回了房间。

原本她是想先换了衣服再去找慕容宁,但十分巧合的是,就在她刚上楼梯时,就遇到正要下楼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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