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给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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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陌从方卓远处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却只是淡笑一声，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见的还少吗？他告诉方卓远，先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没有直接对他们造成损失隔岸观火就好。

他已经越来越厌倦这些事了，别人想怎么闹，由着他们，甚至告诉方卓远，让他自己拿主意，不要什么事都找他，他并不打算出面。只是这陈观……他撇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白林，皱起眉头。

直升机一出S市低调了许多，尽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他们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下了飞机，转乘车。程陌一点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兜着圈子。他们也没有回程宅，而是去了之前为白林准备的庄园。他是秘密回来的，除了方卓远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养好伤。和明哥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就算他不去找他，明哥也会来找他麻烦，这就是他最大的无奈，一入此道，身不由己！

白林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第一次杀了人，即便是陷在仇恨和痛苦中，过后总需要时间调整心态。她睡了整整一天也不见醒来，医生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程陌没有焦急，他知道她会醒的。

这个庄园倒是个休养的好去处，外面的风风雨雨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他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让人随时关注朱越龙的情况，一有消息随时汇报之外，只下了一个命令，就是让人保护好白林的父亲和弟弟。

他突然感觉，这也不失为一种享受，他似乎从未有过如此轻松惬意的生活，虽然他现在浑身是伤……

白林醒来后，沉默了许多，甚至故意躲着程陌。程陌大感疑惑，昏迷前不是还趴在他怀里对他表白的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了？不过，看在她伤还没好利索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晚上，他已经睡了之后，白林突然跑来，钻进他的被窝……

他只是一愣神之间，就感觉一只冰凉的小手抱住了他，他感觉到她在发抖。

“大哥……我杀人了……”白林小声的道。

程陌无语，他的伤比白林重的多了，被白林一碰隐隐作痛。不过，听到她的声音，他强忍了下来，任由她抱着。

原来，白林还是会怕的！他努力的想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反应，可是时间太久了，久到记不清了，他似乎也被吓的发抖吧？他也见过许多人第一次杀人之后的反应，有的嚎啕大哭，有的一直呕吐，有的差点被吓疯了。

白林到现在才想起她杀了人……这反射弧实在有的长！他忍着痛搂住她的肩膀，那天他见到她变成那个样子，他感到一丝丝害怕，她变的太多了，他怕她再也回不去了……但他更多的是心疼，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把自己折磨成那个样子?可他还有一种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可耻的感觉，是甜蜜，白林因为爱他，所以才会对那个乔老板痛恨到如此地步！

“你不该去的，你的手不该沾染上献血。以后，所有血腥的事都交给我来做。”

程陌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可他的话真实，有安全感，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动。

白林紧紧的搂着他，似乎他的身体有某种魔力，可驱散一切恐惧。听着他的呼吸，感觉莫名的安心。

“大哥，以后我可以一直抱着你睡吗？”白林突然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可话一出口，她便紧张的不敢呼吸。她暗恨自己总是不知道满足，不知道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在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要拒绝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好！”

白林一头跃起，高兴的大叫：“你说好?大哥你说好是吗？你答应了?”

程陌刚好被她按在伤口处，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按住伤口。

白林这才察觉她的鲁莽，惊慌的想去查看。程陌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她便倒在他的怀里。

“别动，好好睡……”

白林激动又忐忑，小声的问：“大哥，你的伤没事吧？”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回答，她偷偷的抬头，才发觉程陌紧闭双眼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更贴近程陌，却又不碰到他的伤口。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一样。她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躺在了他的身边……

她看着那张睡梦中依然冷峻的脸庞，突然觉得他的眉眼是如此的可爱。她偷偷的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睡颜，眉毛、鼻子、嘴巴，她突然回忆起他吻她的场景，身体莫名发热，她暗骂自己没羞没臊，不敢在乱动，折腾了许久，才在他怀里甜蜜的睡去。

黑暗中，程陌突然睁开眼，他又不是木头人，痛的要死怎么可能说睡着就睡着了?她在他脸上一阵乱摸的时候他差点没崩住，幸好她现在终于睡着了！

他轻轻的将她环在他身上的手拿掉，伤口处的压力顿减，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十秒过后，他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装睡啊？他不接受的事情直接说就好了！他一向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这次会选择装睡让白林自己安静下来?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怀着满腹心事睡了过去。

白林睡觉实在是不安分，一个劲的往他身边挤，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可现在他浑身是伤，碰到哪里都是一阵剧痛。可偏偏他却一直忍受着！没有把白林一脚踹到床下，也没有说换个地方睡……

白林睡的很熟，程陌却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硬挨到了天亮，这一晚上的折腾，他感觉他的伤更重了！他再无睡意，也不想起床，就这样躺着，看着白林的睡颜。

她睡着了，比醒着还要美，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的嘴角一直上扬，程陌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青春活泼，无忧无虑。这样的他令他都忍不住羡慕。然而他又觉得心疼，也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会有这样孩子气的笑容了吧？

他生出一种想永远保护他的欲望，他暗自嘲讽自己，他素来不会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近是怎么了？总为了白林的事纠结?何必呢？需要就留下好了！何必考虑这么多?

想通此处，他终于忍不住抚摸白林的脸庞，白林像只可爱的小猫，下意识的在他掌心蹭了蹭，他以为她醒了，却发现她带着满足的笑容依旧沉睡。

这个时候的她，可爱的像个孩子，程陌就这样看着她，不忍打扰她的睡意。他脑海中莫名的闪过一幅幅画面，全都是关于白林的！从前，现在，和未来，他忍不住幻想以后和白林在一起的生活，他退出江湖，和白林安静的生活在一起，他们还会有孩子，他每天无忧无虑，看着他的孩子慢慢长大……

可是！他突然想到，他已经三十五了，白林才二十岁！他的身上到处是暗伤，他还能陪她几年?

他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有平静的生活，即便他一直希望能将一切交给方卓远自己退隐，可这些，都只是设想。且不说他比她年长这么多，混这条道的，有几个人得善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那时候，白林怎么办？

她还这么年轻，她有美好的前景，不像自己！他不该绑着她！她该有另一种平静祥和的生活！他，给不了她……

他的手慢慢抽离白林的身体，他没有再看白林，径自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