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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以后,刚好日本东京大学应用数学系发来录取信,为了躲开顾安远,也为了学习进入东京大学学习,她义无反顾选择了离开。
一去三年。期间也断断续续听汤小依说起他的消息。说他终于走出沮丧变得平静,说他从地大设计系毕业后便去了意大利欧纳菲学院继续深造珠宝设计。这一切,都算是好消息吧?如果他过得好,那么自己的愧疚是不是也可以少一些?
飞机终于开始起飞。
没几分钟,汤小依便起身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顾安遥也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同排座位上只剩下叶璟和顾安远。
叶璟又开始慌乱,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匆忙中她开始找手机来转移注意力,却在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才懊恼地发现,手机因为飞机起飞而关机了。
坐在左边一排靠走廊的顾安远安静地看着小女人的促狭与慌乱,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温柔与缱绻,缓缓开口道:“过得好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就像小提琴上极其动听悦耳的和弦。叶璟明显一征,转过头望向顾安远。他还是那样英气逼人,脸上轮廓如同被刀斧削出的英挺。他的脸上尽是温柔与宁静,全然不是调侃她“病治好没有”时的那一副模样。
“我……很好。”叶璟喃喃地回答了他。
“那就好。”
汤小依与顾安遥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叶璟看了一眼左边的汤小依,又侧过头去望着飞机窗外发起了呆。
几年前与顾安远分手的时候,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时,你就会发现,爱情原来并不是平等的。总会有谁爱谁比较多,谁更愿意迁就妥协。
顾安远对于叶璟来说,就是这样的不平等与迁就。因为太爱,所以凡事迁就;因为害怕最后被他抛弃,所以选择奋不顾身的仓惶逃离。
好在时间是世间最强的愈合药。无论爱情让你受了多深的伤,无论你想将自己藏得多深,时间终会让你站在新的年轮上,带着逐渐愈合的伤口,回望过去那个可怜的自己。
那个比谁都害怕失去却不得不强迫着作出选择的自己。
汤小依第一次与叶璟一起坐飞机,似乎有些兴奋。她一会儿看看窗外洁白的近在眼前的云,傻傻的朝叶璟笑一笑,一会儿又忽然转过头去看看顾安远和金砖在做什么,完全消停不下来。
汤小依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叶璟:“小璟,你回国以后投简历找工作了吗?”
叶璟没有睁眼,但还是回答了她:“嗯,投了不少职位。软件工程师,数学教师,珠宝设计师等等……”
“哇塞……我家璟爷最厉害了,本科学计算机,选修珠宝设计,在日本又读硕士又主攻应用数学,不想当工程师的教师不是好设计师啊!想好要去哪个单位了吗?”
“没还呢……哪个单位最早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就去哪个……”叶璟含糊着回答。
汤小依一时又来了兴致,推了推叶璟的手不让她睡觉:“你说你一个女生竟然挑战应用数学系,是不是挺有成就感和优越感的?”
叶璟偏过头答:“没什么成就感。优越感倒是经常有……班上的男生总把我当班花捧着……”
汤小依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因为你在日本的时候,班上只有你一个女生。”
叶璟听了也不气恼,大方的点点头:“是的。”
两人说话说得有一些累了,才停下来各自闭上眼神浅睡。没过几个小时,等她们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停飞了。
“已经到了?”汤小依问道。听到有乘客大声地说“到东京了”才知道原来是到了中转站了。汤小依推了推叶璟:“哎!小璟,到东京了哎!你看!”
叶璟的声音很轻:“嗯……我看了三年了。”
汤小依一脸遗憾地说:“可惜没办法看看东京的风景了。”
“你还没有看够?”叶璟侧过头望着她,“我在这里上学期间,你自己数数你来过多少次?”
“是啊……全中国没有了你叶璟,我的生活也变得一片灰暗了呢。”汤小依的声音听起来很伤感,一点也不像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仿佛只是无意间说了真心话,又像是刻意在顾安远面前调侃叶璟。这让叶璟一时无从回答。
顾安远,也那样灰暗过么?
叶璟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有日本的乘客正在登机,汤小依又立即得劲起来:“璟爷,不要忘记了我拜托你的事!”
叶璟点点头,和汤小依一起等着她们这一排的最后一位乘客。汤小依一直在心里默念:“来个大帅哥吧……”
实事证明,汤小依的人品果然好到爆。一个斯文帅气又儒雅如玉的日本男子朝这一排走了过来,让汤小依一时芳心乱颤。最后,汤小依紧捂着就要跳出来的心脏,假装斯文的给日本男子让了位置让他进到最里面的座位。
叶璟也不负汤小依所托,与日本男子聊了起来。叶璟讲日文的时候,声音轻且温柔,就像三月的春风拂过心头,让人觉得舒适又愉悦。
飞机起飞后半个小时,叶璟终于用中文向汤小依介绍了日本男子的情况:“佐藤景吾,29岁,东京人。到夏威夷出差,单身。”
“那你向她介绍我了没有?”汤小依焦急地问。
“介绍过了,他还说你很美丽。而且——他不会对我有兴趣,因为我说我已经结婚了。”翻译叶璟尽职尽责,“现在,轮到你们自己交谈了,他会一点点英文,恰好你也会,自己沟通吧。”
叶璟打开安全带迅速与汤小依换了位置,正当她为自己刚刚搭了一座中日两国友好之桥而沾沾自喜时——才发现,她和顾安远只隔一条走道了。
那一刻,叶璟忽然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她又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一副极没有安全感的样子。顾安远的余光瞟到叶璟这个惯用动作,心里升起一丝尖锐的疼痛——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没过多久,空姐和空少们一边通知大家晚餐时间到了,一边发放着飞机套餐。看着眼前的飞机餐,叶璟蹙了蹙眉。
顾安远看了一眼盘中的食物,忽然快速的把面前那份例汤端到了叶璟的盘子里,又将叶璟盘中的小食端了过来,无比熟练又自然。就像几年前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时,他总会主动把叶璟盘中的肥肉夹走一样。
一旁的叶璟羞愧难当。向来感情直接的她这一刻也感受了走道上空弥漫着的暧昧气息,就好像她与顾安远,从未曾分开过一样。无意间又看到“金砖”疑惑的表情,以为金砖生气了,连忙轻声开口:“我……我没关系的……别这样……”
顾安远低头看向餐盘,温柔地说:“吃吧。”叶璟以为他那算作是给“金砖”的解释而根本不是与她说话,才脸红地低了头开始享用她唯一喜欢的例汤。
饭后,空服人员撤走了餐盘与残渣,汤小依继续与佐藤聊了起来。
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叶璟却觉得强烈的困意袭上来,于是径直闭了眼睛开始睡觉。
似乎梦到了顾安远。
梦到大二的时候被同学怂恿选修了地大最著名的珠宝设计课程,然后在多功能教室里遇见顾安远。那时候的顾安远如梦中干净俊秀的王子一样翩然出现,晃晕了她初开的情窦。
那时候他说:“哎?你是叶璟吗?”
她说:“是的,顾安远。我是叶璟。小学毕业时你说十年后你若未娶我若未嫁,我们就凑合的,现在,还凑不凑合啊?”
顾安远低头浅笑:“可是,现在才八年,还差两年怎么办?”
那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期满十年后,他们面对的,不是凑合,而是叶璟执意提出的分手,那样固执,那样绝决。
还梦到在一起后的某一天,顾安远打电话给她:“小叶子,对不起……对不起。”她心里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听见他说:“小叶子,我舍友把你送我的情侣杯打破了……我不应该拿出来显摆的……对不起……”
一杯子。一辈子。他们的一辈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碎掉的吗?
叶璟睡得极不安稳,总会不时地皱眉,眼珠因为作梦而一直转动着。梦到那些过往时,又像是醒着时在回忆一起,想到甜蜜又伤心处,心就开始不自觉的抽痛。嘴唇还不停地张合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梦呓:“安远……”仿佛喊一声他的名字,那抽痛就会过去一样。
为什么她在梦里,也是如此害怕?
顾安远看着身边的叶璟,在听到她在梦里喊到他名字的时候亦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见她的手还搭在椅边上,不自然的向侧边垂着,顾安远终究忍不住伸了手去,用掌心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凉。六月的季节里,她的手像在寒冬里一样冰冷。
顾安远轻微叹了一口气,取出行李中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叶璟身上,又小心翼翼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那外套下方取暖。叶璟活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裹上那件外套,继续沉睡。
顾安遥安静地看着顾安远,轻声问:“是她吗?”
顾安远明白她的意思,又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低声的回了句“嗯”。
听到弟弟的回答,顾安遥忽然就笑了:“还以为你真的是因为我和你姐夫离婚变成了孤家寡人心疼我才邀我出来旅行的。”
“这也是主要原因。”
顾安遥不再说话,趁着天色变黑而侧头浅眠。顾安远转过头去看向叶璟,有了来自外套的温暖,她似乎睡得安心一些了。机舱内的暗黄灯光已经打开,照在她素净的小脸上。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安详,细长的睫毛被光影一照,拉长了身姿打在脸颊上,伴着她呼吸的起伏而细微摆动。
有那么一瞬间,顾安远就想冲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再也不让她逃走。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汤小依与佐藤聊得意犹未尽却又睡意袭来,只得回了头准备浅寐片刻。转过头发现叶璟身上多了件男式的西装外套,看那尺寸,她立即明白是顾安远的。
汤小依了然于心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飞机在夜空里飞行,整个机舱里的人们都开始睡下以捱过这漫长的时光。唯有顾安远就那么一直朝叶璟看着,舍不得闭上眼睛。
这个智商160情商却为零的小女人,她的心底,究竟有着怎样的恐惧。而他,究竟能否驱走她心里的阴影,住到她的心里去,摆正她的爱情?
许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背颈有些酸疼了,叶璟忽然侧了下身。顾安远以为她马上就要醒过来,赶紧伸手去拿她身上的外套,刚刚拿过来又听到她呢喃的梦语:“好冷……”顾安远一恍神,又将衣服给她披了回去。
这一夜下来,叶璟的梦就是甜蜜的了。
梦到了小学毕业典礼时,他坐在她的身边。那时候文艺爱情剧刚刚开始泛滥,他学着电视里的人说:“叶璟,若是十年以后,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凑合一下怎么样?”年少的他只当那是一句玩笑吧,只是一句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没有退路的玩笑。
却还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他恋爱。缘份真是种很玄的东西,在分别了八年以后,选修了他的专业课才发现,竟然他与她已同在地大两年。
多么温馨美好的过去,如同她身上那衣外套般温暖。叶璟再一次梦呓:“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