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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之中,雷破山终于注意到,先前被自己雷刀斩出的众多碎石,当玄武一声号令之下,竟又自行纠结,流动起来,而跟着,在他可以收功落回地面或是横退向别处之前,那石,已动了。
不再聚结成峰,那千万粒石子各自为战,化作数百道石箭,喷射而起,尽数攻向雷破山!
当然可以出刀破石,但一看到那石箭喷吐之势,雷破山已感到,来不及了!
“呔!”
暴喝着,脚下发力,将两道电柱震散,化做数十股细瘦电鞭,而在石箭涌至前,电鞭纵横,已组成一张电网,将石箭阻住。不唯如此,借着这重重一震之力,雷破山更借势跃起,双臂旋动,将雷斩刀挥至最易发挥威力的一个角度,预备再度出手。
可,这次,玄武却未再给他自由发挥的“机会”。
以着一种远胜于雷破山的“速度”,玄武蓦地抢起,还在雷破山反应过来之前,玄武已抢至空中,和雷破山对面而立了!
(…糟。)
斩马刀既重且长,最利中距交手,而若被对手抢至短兵相接,可说已输了三成,却只恨雷破山此时双手握刀,气势已凝,更不能再将刀丢开,以拳对敌。
“开明,来!”
虽仍未找到玄武的弱点所在,却也再不能坐视下去,鲍隆断然出手。碎桌而起的同时,三头九首火虎已张牙舞爪,咆哮而出。
不需诵咒,不需焚符,只一念,鲍隆已召出三头七级神兽,在“神兽召”上的修为可见一班,而起身之际,背后黑影隐现,更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黑暗豹神”。
但,对玄武,这些却都没用,连发挥的机会也没有的没用。
“玄武十绝,吴山天风。”
冷冷道出绝招名称,玄武便连看也不看鲍隆一下,而与此同时,鲍隆更骇然发现,无数透明不可见的无形风索,竟已将自己连同三头开明一起紧紧缚住!
(它妈的,可恨…)
扣住鲍隆和三头开明的风索其实并不算强,只是第七级顶峰力量而已,但偏生来得实在太快太无痕迹,鲍隆有所警觉时候,早被数十道风索纵横缠身,将各处气门锁扣,令他短时间内没法将最强力量凝起破风。
(至多十瞬,我就能破开这困锁,可,破山他…)
雷破山会怎样?
还能怎样?
大喝一声,全力横推出刀,但,只推出半寸,却就如撞铁山,在一阵大震之中停住,反挫之力,连雷破山双手也被震的有些发麻。
(明明只是一样的第八级初阶力量,我还占着先发之利,为何,他却就能这般简单的将我的刀力尽数化解?)
这一次,雷破山没有得到回答。神情专注,带着些失望,又带着些愤怒的玄武,右手如钳,将刀身死死焊住,左手则是手心向上,五指微屈,似在托着些什么。
“纵是这样,你们也只能支持到此刻么?”
“庸人废将,比比皆是,枉我还是在熟思良久之后才将云台山选中,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他妈的…号称强者,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们就只是些小丑,只是些如蝼蚁般随意也能捏杀的东西。”
“可我就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得到‘光荣’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翻滚涌动着,玄武左手虚托的那团空气在不住涌动,幻出五彩光华。
“接我这以第八级初阶力量推动的‘黄龙吐翠’,而若作不到,便当是我代孙无法去除些淤血好了!”
吼叫声中,玄武左手疾推,“轰”的一声,将那正渐渐化做一球碧光的气团强行拍进雷破山胸前!
“嚎!”
惨嘶着,雷破山松手,弃刀,双手握拳,左右夹击,却不是轰向玄武,而是重重捣在自己腰间!
“很好。”
面无表情,玄武更借那一拍之力抽身退开,以着一种极为骇人的高速,他反向急退,一转眼,竟已退至鲍隆身前,重重撞入他怀中。
一振之力,让鲍隆身上的风索尽皆碎裂,整个人也不能自制的向后飞出,如断线风筝般荡出崖外!
(不要啊,“大风”,送我回去!)
心意转动,鲍隆的背后随即出现一只毛色五彩斑驳的大鸟,翼展不过五尺,身后拖曳长尾却有丈来长,上缀无数幻彩圆环,极是晃目,正是一向也只居于勾芒风都的风系七级神兽,大风。
连双翅都没有鼓动,只长嘶一声,这能够“御风”的神兽已施放出两道“风天旋”,将鲍隆托住,使他可以稳定身形和掠回崖上。
去如电,来如风,但鲍隆返回崖上时,却只见得一地的迸射赤血,满眼的分裂兽身,三头开明,竟已全数被轰的四分五裂,仆地不起了…
“碰。”
沉着的一拳,直捣地面,将唯一一头还能挣扎的开明连头带身打作一团血肉模糊,玄武直起身来,信手将沾在身上的血火拂落,慢慢转过头,看向刚刚踏足崖上的鲍隆。
成名十余年,亲历大小血战也有过百来场,鲍隆的见识不可谓不广,但,当玄武那散发着森森杀意,已几乎没有了“人类感觉”的双瞳瞪向鲍隆时,他仍是不自由主,打了一个寒战。
(这家伙,他简直不是人啊!)
而雷破山呢?鲍隆遇险,为何他不施以援手了?
答案是,他不能,因为,他仍维持在刚刚将玄武震开时的那个姿势,双手叉腰,端如步马,苦苦的运着气,把全幅力量集结在胸前。
胸前,那一球碧光仍在幽幽的转着,约三分之一的体积已没入到雷破山体内,而若细细察看一下,更能发现,在光球与雷破山身体相接的地方,雷破山的血肉真气,竟似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不住的“提炼”和“转换”,化作一种与光球颜色相若的淡淡碧光,汇向一处。
“嘶…”
咬牙切齿,但纵是雷破山拼尽全力也好,他最多只能做到将那光球逼在胸前,不再深入,却没法将它震开,和摆脱。
“破山将军,请将力量收回,和放弃任何抵抗的意识,令自己完全松驰下来罢。”
“而鲍将军,也请把你的黑暗豹神收起,不要再作无谓的战。”
平缓的语声,忽然出现,但,正处于生死关头的两人,会这样听话,就这样放弃任何努力,将生死委于他人的判断吗?
会,他们会的。
因为,说话的人,就是他们“第二信任”的人,一个能令他们寄着仅次于对孙无法本人的“信任”的人…
“哼。”
闷哼一声,玄武再不看那已全无“战意”的鲍隆,将身子转回,而转回的同时,他右手一招,只听得一阵梭梭的轻响,那正要在已“放弃抵抗”的雷破山胸上攻入的碧球顿时自中炸开,化回雷破山的身上。
不复理会这两个正以“仇恨”和“不忿”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败者,玄武从雷破山的身侧大步走过,直走到那刚刚出现,正手拢着一柄洁白如雪的羽毛团扇,面带微笑,斜倚在道旁一块大石上的俊秀青年面前。
“云台山六路兵马总军师,天机紫薇?”
“对。”
那青年淡淡的应着,而当他回答的时候,一股奇怪的闪光亦自他的右眼中闪过,令玄武微微一愕。
“阿呀,对不起,好象又令人困扰了呢。”
嘟哝着,天机紫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这义眼作得确实是非常逼真,可也就是因为太过逼真,所以,常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呢。”
虽然在谈论着自己的残疾,但却好象那是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天机紫薇仍然以一种极为开朗和快乐的态度在讲述着。看上去就只象是一个刚刚离开塾学,涉足人间悲欢的青涩文生一样,那里有半分含韬蕴略、决算千里的军师气派?
可,他偏偏就是一名军师,一名很可能是大夏国土上“最强”的军师,一名连曹奉孝和曹仲德在背后提起时,也必会极为“认真”和“尊重”的军师,一名由帝少景亲下口谕,要尽一切可能去将他的“来历”与“身份”察清的军师。
一名便连他为之效力的“主公”孙无法也不知道其“名字”和“出身”的军师。
十二年前,自称十八岁的他,只身一人来投云台山,求为军师,而当被问到姓名时,他索纸,取墨,在聚义堂前写下四个大字,天机紫薇!
天机,紫薇…那两个名字本就都是大正王朝史上被目为“最强”的军师之姓名,在各自的时代中,他们都曾将整个天下如棋局般纳入手中摆布。而同时使用着这两人的名字,天机紫薇,他的自信,便只能说是非常的惊人。
当日,在一阵狂笑之后,很多人立刻将想把这“疯子”赶下山去,可,最后,令所有人均大感意外的是,孙无法却突然决定将之留用,并依其要求,给其以云台山“第一军师”之位。
奇怪的决定,当时即被目为“疯狂”的决定,可在随后的日子里,天机紫薇,他却用一次次“匪夷所思”和“不可思议”的决策与胜利来将孙无法的眼光证实,来给着他的“信任”以最丰富的“回报”。而慢慢的,当日向他丢出“嘲笑”和“冷眼”的人,也终开始渐渐将他尊重,将他视为云台山上“第二可靠”的人,和事实上的“第二权力者”。
至于他的力量,就没有人知道,因为,在云台山,高手从来也不是问题,他就完全用不着去显示本身的战力,长久下来,他的“力量”便和他的“身份”一样,成为这世上最有趣的“迷”之一,但与之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他似是对“危险”两字没有任何概念,不止一次的在没有足够保护的情况下面对过敌对的高手,但不知为何,所有这些面对,却从就未能转换为实战或留下真正有用的记载,所能知道的就只是,虽然无论生死,大正王朝都会付给将天机紫薇带来的人以一万金的重赏和封以至少五千户的领地,但每一次这样的面对之后,天机紫薇,他却仍会是好好的,和面带那神秘微笑的又开始要去面对下一个目标。
一如此刻,当面对这深不可测,在任何对手前也以压倒性优势胜出的玄武,他仍是悠悠,和淡淡的,轻轻摆着他的羽扇,笑着。
看着他,玄武的嘴角,忽也现出了一丝笑意。
“自上山以来,终于见着了第一个‘有趣’的人。天机紫薇,你甚至比传说中更加出色。”
“看出我不会对不作抵抗的人‘屠杀’而让他们‘放弃’,很好的眼力,很快的判断,和了不起的自信。”
“而能够让这些强者对你寄之以‘生死’的信任…了不起,你的确了不起。”
“而现在,我问你,你想怎样?”
“是想把现在正静侯石后的‘霸枪’东方凌也召出来,让他们三人合力战我,还是让开道路,让我去见孙无法了?”
微微的摇着头,天机紫薇道:“两者,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