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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被派来处理这边事情不是闻霜呢?要是她,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回事…如果那天我也下去帮忙,也许就不会那么惨了呢。)
自知这绝对算是“幸灾乐祸”,但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云冲波还是忍不住会偷偷想象一下,如果是萧闻霜在主持这边的事情,现在会是怎样?
(啊啊,闻霜啊,很久没见了啊…)
“花施主…”
“呃?!”
想得出神,竟没留意到脚步声的接近,吓了一跳,云冲波匆匆回头,见宝寂已来得身后不远的地方,双手合十,正在静静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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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是举行“金瓶擎签”的日子,云冲波甚想跑去看看热闹,却收到宝寂的密信,希望他能够来热振寺一趟。
心中颇有些忐忑,很担心宝寂会问出些自己没法回答的事情来,所以,当宝寂在注视云冲波很久后,终于开口时,云冲波实在是大为愕然。
“不用遗憾,金瓶擎签的仪式,其实一点看头都没有的…”
用着和缓的声音,宝寂告诉云冲波,的确金瓶擎签是密宗最重要的仪式,但这却并不代表它很有可看性。
“那间殿室的地位非常高,却很小,采光也不好。不过,这倒也不是故意的。”
那原是初代法王坐化的地方,在那个草创规模的时代中,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条件。
“里面的一切,基本上都和一千多年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儿是苦寒之地吧,东西坏的都很慢的,那时法王用过的床、桌,都还可以使用。”
曾有听说,还知道这被密宗当做“法王庇佑”的证据而刻意宣传,云冲波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下。却又有些佩服那些信徒什么亦肯相信的执着。
“唯一与当年不同的,就是那只金瓶。”
由朝廷所赐,高达半人的巨大金瓶,上面布满了精致花纹,更镶嵌有众多价值不菲的宝石。其中盛有法王的舍利子,以及他生前最喜爱的一些物品,至于所谓“擎签”,则其实并没有这个动作。
“开始之前,会先将一块用秘法制成的骨片置入瓶中,随后,候选灵童将轮流进入殿内,在金瓶前默默诵经。”
经为《大藏》,密宗最重要的经典,而这时,金瓶更会做出反应。在骨片上生成一些记号,依靠之,便可以判断出谁是真正的法王转生。
“而现在,这个仪式应该已快要结束了吧?”
据宝寂说,今次的金瓶擎签,有一些与历史上完全不同的地方,特别是在参加的人员上。
“有密宗以外的人员参加确认,这就还是第一次。”
凭着皇帝的名义,屈竹非常坚决的要求参加擎签,而当法王和曲细岗珠都不反对时,这”完全不合规矩“的事情亦就得到允许。
“为此,他还专门调阅了一些最机密的资料,来学习怎样辨认骨片上的记号。”
另外,屈竹还打破了别一个规矩:当两人进入殿内诵经时,他和其它数名高级僧人也将进殿内。
“别和我说什么习惯,我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根本不符合任何一个习惯。”
似乎很急燥,屈竹不惜使用皇帝的名义来施加压力,宣布说如果不能让他全程参与,他就没法代表帝京来认可今次的事情。
“哦,这样啊…”
“所以,现在,屈大人应该也在殿内,正在旁观着法王…和尊者的诵经,不过,这并不重要。”
“嗯?”
注视云冲波,宝寂低声道:“今次请花施主来,其实是想问一件事情。”
告诉云冲波,热振事后,法宫对为何战神们能知道事先在此地伏击甚为关注,并进行了一些调查,而刚听到这里,云冲波的背上已开始不住出汗。而当宝寂表示说,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云冲波在那天的去向完全不明,而在热振寺中某处,也发现了有人待在那里观战的迹象,云冲波,他就已完全说不出话。
“这个,上师…我是说…”
结结巴巴,云冲波更开始偷偷的左右查看,很担心是不是立刻就会涌出大批密宗强者来将自己围攻,到最后,觉得实在没法解释九天的事情,他更将心一横,告诉宝寂说那天自己的确在此,但原因,却实在没法说出来。
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话,但,在沉默一时之后,宝寂却表示说这已足够。结果,反而是云冲波要忍不住开口询问,问为什么这样就可以过关。
“这…是法王的交待。”
若依宝寂等人的意思,既怀疑云冲波,便该直接将他擒下讯问,左右他与净土宗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法王却似乎对云冲波甚有好感,将这意见阻止。
“法王说…他从来见过如施主您一样清澈的眼神,只要施主您承认这件事情,无论说不说理由,我们都会接受。”
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凭什么可以被不空这样相信,但不管怎样,这总是好事。
压力稍松,云冲波的心情立刻自在不少,开始能够去想些别的事情,一些早已令他好奇的事情。
“那个,上师。”
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为何曲细岗珠强横如斯却会被班戈强迫而来?相信宝寂一定知道,云冲波向他发问。
“…请恕老衲不能明言。”
告诉云冲波,这是密宗的秘密之一,不能让人知道,总之,曲细岗珠的表现就是完全正常,没必要怀疑。
早估得会这样回答,云冲波倒也不觉有多失望,而立刻,另一个问题又冒上心头。
“如果只是要问我…法宫中应该有很多地方啊,上师您为什么非要又跑来这里呢?”
苦苦一笑,宝寂仍未回答,但那一刻,他闪烁的目光,却让云冲波读出了他的担忧。
“您…您很担心法王吗?”
心事被说出,宝寂默默承认,稍后,他更承认说自己其实一直全力阻止法王做出这个决定。
“完全没有必要…早就过去的事情,重复它,一点意义都没有。”
抓抓头,云冲波倒不是太同意宝寂的意见。
“我觉得还好吧…”
真者恒真,云冲波认为,虽然很麻烦,不过这样一次之后,也就可以给所有的事情打上终结了。事实上,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绝大多数百姓和僧人的想法。
“反正,照你说的,这个东西又不能作弊,又不会犯错…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笑着,云冲波表示说,总不至于当年他是法王转生,过了二十年却不是了。
“那怎么可能啊…呃,对不起。”
发现宝寂的脸色很难看,云冲波突然反应过来:对密宗门人来说,法王,以及金瓶擎签,都不是可以乱开玩笑的事情。
点头接受云冲波的道谦,宝寂的脸上,仍是乌云密布。
“来到这里,一半也是因为不想待在法宫苦苦等待,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说话中,远处有炮声响起,红色的烟雾冲上天空,看到那,宝寂显得更加紧张。
“…结果出来了。”
明显很渴望立刻知道,可同时,宝寂却又紧张到了没法移动,尽管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却一步也没有动,看在云冲波的眼里,这实在很奇怪。
(他…他倒好象在害怕啊…有什么好怕的?)
最后的结果,是在两人还没有回到法宫时,已迎头碰上了前来报信的快马。
“…回上师,结果已经出来…”
声音越说越低,那信使的表情非常古怪,看着这,就算是云冲波,也能猜得最后是那个名字胜出。
“得到金瓶承认的…是曲细岗珠尊者。”
之前有一点猜想,但当确实知道时,云冲波还是很愕然,但与宝寂比起来,他的这点愕然又实在什么都算不上了。
听到那名字时,宝寂如同被雷劈中一样,僵硬的站住,一时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更谈不上说话,直到信使又重复了两遍,他才怔怔开口。
“哦…是吗?”
巨大的失落,一望可知,任谁也能看出宝寂所期盼的是什么结果。
(哦,但是,这就和当年金瓶擎签的结果不一样了啊,难道那只瓶子也会搞错…为什么会这样?)
脑子一片混乱,云冲波问那信使,在密宗的规定中,有没有说两次擎签不一样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还可以进行第三次?”
那信使同时也是宝寂门下弟子之一,明显对这结果也很沮丧,一边说,他一边偷偷的看着宝寂,似乎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支持。
“不,不会…而且也没用的…”
满脸苦涩,宝寂这样说了半句,却又嘎然而止,更匆匆赶向法宫,也不管身后两人都还糊里糊涂。
很快,这消息已传遍全城,将“惊愕”带向每个角落,每个人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而大多数人,正如那信使的立场一样,开始怀疑是否过程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开始希望是否应该再进行一次。
“…说到底,现任法王在位二十年,一直都做得很好,还是有一些威望的。”
依旧热情高涨的在研究文物,杨继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花胜荣也一样从容,根本不为所动。
“谁是法王,有什么区别啊,那只是个位子,其实谁坐都没关系。”
与他们相比,云冲波就显得很沉不住气,在屋里来回的走着,总是定不心来。
此刻,几乎所有高级僧人都已进入法宫,来讨论这从未有过的事情,来决定当如何处置。而被邀请前往的人中,也包括了法照和屈竹,却没有班戈。
据法照的估计,如果现任法王要求再进行一次擎签,应该可轻易得到七成以上僧人的支持。
“不管怎样,他已经做很久了,并没有什么大错误…而且,今次的过程有很多和习惯不一样,以这些为理由,应该可以再来一次。”
不仅法照,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花胜荣和杨继之更都认为,法王决意动用金瓶,总不是为了让自己快点下台。
“明摆着吗,他纯粹是为了压住曲细岗珠的风头才举行擎签的…可不是为了让位。那现在既然手里牌还够,当然要继续賭下去。”
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每当想到宝寂,想到他那苦涩而沉重的面容,想到他的颤抖和僵硬,云冲波就觉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他,到底知道什么事情呢…)
入夜之前,结论出现,几乎令花胜荣和杨继之的下巴摔成碎片:与绝大多数人的期望完全相反,和宝寂的判断一样,现任法王宣布,承认自己的失败。
“金瓶是不会错的…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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