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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莉紧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焦急的目光吃力的透过雨幕，望向对面的阳台。
她模糊地看到，儿子小光四肢都在挣扎，身体被黑衣人悬举在阳台之外，情况非常危急，像是一场绝望的哑剧，乔莉看感同身受的心痛。
虽然除了大雨声，乔莉什么都听不见，但她知道，小光现在肯定在撕心裂肺地喊“妈妈”。在家里为了让孩子健康成长，丈夫扮演的是严父形象，而她则是慈母，小光害怕做恶梦或者在学校被欺负，都会找她哭诉。
可现在，自己与儿子相隔不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处于危险的境地，无能为力，乔莉觉得很对不起儿子和死去的丈夫。
“乔律师，你抓疼我了，我们快走吧，雨太大了！”
被乔莉紧紧抓住的李兰芝，有些不满地说，如果不是等着乔莉，她早就离开了，干嘛傻乎乎地站在屋顶边缘淋雨？
“呵，还没下定决心吗？你看着对面！”
蓝牙耳机里的男声冷酷之极，口吻中的不耐烦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城西开发区，人很少，雨幕之下，到处都是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
“不要！”
乔莉突然一声嘶吼，似乎穿破了厚重的雨幕，惊得李兰芝莫名其妙地心慌起来。
李兰芝看不到，乔莉的眼睛里是儿子被单单拎着腿，倒立着头朝下，随时可能从十几层高楼坠下的画面。
“现在！”
男声冷冽的声音警醒她。
乔莉双眼紧盯着对面危险的儿子，雨水和泪水混合着堵上了眼睛，看不太真切，她抹了一把眼睛，突然把李兰芝抱到身前，双手紧紧缚住李兰芝的身体。
抱紧点儿，再抱紧点儿，乔莉想把随时可能坠楼的儿子，当成自己怀里的李兰芝，如果抱紧些，就会很安全。
可残酷的事实是，她抱得越紧，儿子越不安全，想让儿子不坠楼，怀里的女人必须被自己推下去。
“乔小姐，这样很危险，你弄疼我了。”李兰芝很不满的说。
乔莉的脑袋开始空白，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自己怀里的李兰芝，眼睛里只有摇摇欲坠的儿子，对面楼身影很模糊，不过乔莉还是能看到，儿子倒立悬垂着，双手胡乱扒拉，哭泣挣扎的样子。
“呵呵--”
耳机里传来一阵冷笑。
同时，那个黑衣人微微俯了下身子，又收回一只抓着小光脚的手，儿子的身体又低一些，情况更糟糕了。
“别！”
乔莉身体突然一弓，将怀里的人使出全身力气推了下去，她自己也重重地卧倒在屋顶的边缘。
乔莉完全忽略了自己怀里的李兰芝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此刻忘掉一切，只知道，怀里的东西坠落，儿子就能活命。
因为此时的乔莉，脑海中仅仅存在的逻辑关系是，儿子要活下来，儿子要活下来就得放手怀里的人。
“李兰芝她人呢？”乔莉猛然醒悟过来。
“啊！”
李兰芝惨叫一声，随后是“嘭”的一声闷响，但声音很轻，因为被淹没在倾盆的大雨之中。
“砰砰！”
乔莉趴在屋顶的水泥地上，她明白了自己已经杀人的事实，痛苦地捶打着地坪。身体浸没在雨水之中，浑身的闷热开始散去，寒意沁入全身，渗透骨髓。
“任务完成。”
耳机里冷漠而准时地响起嘟嘟的挂断声，乔莉对此仿若没听见一般，只一个劲儿的默念着对李兰芝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乔莉的眼泪和豆大的雨滴，一同滴落，在屋顶地坪的积水中，泛起一丝涟漪。
很快，乔莉拭去脸上雨泪混合的液体，抬头望向对面，小光和那个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乔莉焦急地往前爬了几步，趴在楼顶的边缘往下望。
目光先在对面阳台的地面搜寻，略微松了一口气，确认小光并没有被扔下来。
眼睛转到这栋楼下的时候，乔莉看到了被自己推下去的李兰芝，正摔在楼下一辆破烂的面包车上，整个身子砸烂挡风玻璃，变成一具死尸蜷缩在车厢的副驾驶上。
乔莉心中一阵酸楚，默念着对不起，爬了起来。
她要去找小光，小光肯定还在对面那栋楼里，没有走远。
乔莉焦急地快速下楼，穿过相隔的街道，冲进小光所在的楼层。
乔莉沉重的喘息声传遍整个楼层，站在小光刚刚出现的阳台上，胸前因呼吸剧烈起伏着。乔莉迷茫而绝望，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小光已经被那个黑衣人带走了。
乔莉失魂落魄的下楼，四处张望了下，盯着李兰芝尸体的方位，又流下眼泪，她愧疚不已，也害怕有人报警，好像啪啪的雨声里，随时都会响起那恐怖的警笛声。
可这里只是开发区，很偏僻，周围都没有人。但乔莉马上看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快速驶来，立刻警觉地躲到施工隔离带内。
面包车停在李兰芝的尸体旁，下来一个身穿格子衫的男人，把尸体转移到了黑色面包车上。
很快车子又再次启动，缓缓驶入密实的雨帘。
乔莉心脏一直砰砰地跳，她很害怕，从刚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时就开始害怕，可她到底是一名见闻广泛的律师，她对黑色面包车的去向很好奇。
作为律师的乔莉接手过各种或离奇，或悲惨的案子，但直到她自己参与其中了，才切身体会到以前那些哭哭啼啼，泣不成声的当事人是有多害怕。
乔莉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心脏剧烈跳动，而晕厥倒地。双腿已经麻木，还在轻微的发颤。
乔莉看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抹去惨白脸上的雨水，咬咬牙，冲进了自己的车里，开车跟在黑色面包车后边。
手放在方向盘上，乔莉努力地使自己忘掉刚刚的事情，尽量去想这个游戏背后的操纵者们。因为她的四肢一直在发颤，她担心自己会因为疲劳驾驶而出车祸。
不过，转换思绪的法子起了效果，乔莉的手脚渐渐稳了下来，远远跟着黑色的面包车，驶向B市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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