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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卧室里的浴室泡澡,他在独立卫浴冲凉。
裹着浴袍出来时,边忱悄悄眯开门缝,看了眼客厅,瞅见某人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她松了口气,抱着自己的手机钻进被窝里。
卧室门从外面被推开,张换了家居服走进来,第一眼看过去,没瞧见她。只有床上的被子被拱起了一座小山。
他站在床前回了最后一条紧要的信息,然后把手机扔在床边的矮柜上。
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被窝里没有动静。
懒惰的棉袄,大概又睡着了。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平静冷清。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没料到这一掀,正对上被子底下的人的双眼,滴溜溜地转,哪里是睡着了?
张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捧着的手机上,屏幕亮着,她蜷缩成一团侧躺着,委实诡异。
“是觉得你的近视度数不够高?”他撑在床上跟她对视。
“没有啊,我那个,只是偶尔这么干……”边忱说着,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把手机扔到身后。
“你,你忙完啦?”她盘着腿,仰脸甜甜笑着问他。
黑长的头发垂在肩膀两侧,有点凌乱;圆圆的小脸镶嵌在中间,有点孩子气。
她应该是个女人,也应该是个女孩。有些时候,张也不知道该怎样摆正她在他世界里的位置。
依赖感情而生存的人是幸福的,也是悲哀的。他不是。
这些年他试过很多种可能会令自己失控的东西,唯独一直没去碰传说中的男女爱情。
可以玩。但从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
“你怎么啦?”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之前不是说困嘛?”
“等你解释。”张不动声色地掩去自己的情绪。
“我?解释?”
边忱小声清了清嗓子,是有些心虚的,但她得努力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要解释啥?”
长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张笑得温和,“你说呢。”
“……”完了,就知道又被此人看穿了。
往后摸到自己的手机,边忱双手奉上,“就,北京夜景……没有酒店的影子!”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
张没说话,从她掌心里拿起手机,低眸看,屏幕页面停留在她的微博上。
她在他的话题里发了条微博,大约是抒发她跑来北京之后的奇妙感受,说有那么一丝丝小说里的感觉,走他走过的地方,特别满足……云云。
张笑了,把手机扔在旁边矮柜上。重新弯下腰,双手彻底揉乱她的长发,“你知道你有多可爱吗?”
突如其来的夸赞,边忱在羞涩之余,更多的是惶恐。
“我下次不发啦……你,你别这样……”
他用拇指指腹摩挲她柔嫩的唇,低头吻她,温存良多,停下动作说的第一句话是:“夸一下不会死。”
“……”边忱觉得自己有当蟑螂小强的潜质,在此人的各种欺压下,依然顽强且欢乐。
他拉她起身,“去换衣服,休息。”
“哦。”她还穿着浴袍,赶紧下床跑去更衣室。
…………
她离开床后,卧室里很静。很静的时候适合感受。
张斜斜靠在床头,被子覆盖到腰间,抬手,长指搭在眉骨之上,随意垂下的无名指和尾指指尖挡住左眼视线。
那时在曼哈顿带走她,他心里想不清楚为什么,那么突然,更像是在…自己挑衅自己。
把一个女孩放在身边是轻松的,就如同把慈祥的容嬷嬷放在身边。对他来说,庇护和照顾好一个人并非难事,并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但把一个女人放在身边是麻烦的,倘若在不知不觉间产生感情,就更麻烦了。意味着他要挥霍为数不多的那些东西。
一直到现在,张都习惯性地、清醒地把她当做小孩,尽管他对她做了很多超出这个范围内的事情,包括把婚姻送给她。
可纵然再冷血清醒,他也有出现裂痕的时候,虽然都只是一些瞬间,但那也算。
尤其是当那些瞬间被主观放大时,就成了某种困扰。
连他自己都无法找到缘由,只能解释为…人类的本能。
…………
脖子被暖乎乎的东西偷袭了,张一转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
“暖吧?嘿嘿。”边忱收回手,嗦溜一下滑进被窝里,躺在他身旁。
“你到底是不是困呀?在电梯里明明说很累来着。”
“你很困?”
她摇头,“我现在觉得特精神。”
她的睡衣领有点低,露出锁骨。
张垂下手,捏着她衣领往上拉了点,“闭着眼睛躺一会就困了。”
边忱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指,毫无倦意的水灵双眼眨了眨,“张饮修,我们好像没有深入聊过天哎。”
“我困了。”
张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立刻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去拉灯。
身后的人扯他衣服,“哎你不要逃避啊,就,就陪我聊聊呀。”
“不让丈夫睡觉,边忱,谁给你的胆?”
“丈、丈夫?”边忱被他说得一怔。
就这么一个空档,某人已经把灯关了,卧室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窗帘的缝隙处透出些夜景光辉。
“张饮修,”她在黑暗里往他身边靠过去,调皮地现学现用,“丈夫,你睡了吗?”
“……”
“我知道你没睡,”边忱不敢伸手去抱他,只是挪得更近了一些,“嗯……你上次不是答应了我,可以回答我的任意三个问题吗?”
“……”
“是吧?我没记错吧?”
她的脸碰到他后背的家居服,若有似无的触感;沐浴后不久,女性身上独有的淡雅清香萦绕在他鼻尖。格外勾人心弦,拨动旖旎情思。
说欲望太低级,谈感情太晦涩。
他暂时不想去定义这样的悸动到底叫做什么,正如他不想去思考她在他世界里的位置到底是什么。
张很清楚,边忱不是一个懂得引·诱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偏传统型、偏敏感害羞的一类。
可他却已经在她面前栽过几回了。
张把自己的这种失败称为:放低心防之后的坏处之一。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就问啦?”边忱哪知道他心里在进行什么活动,她只知道此人无敌狡猾,如果不抓紧机会,她就永远都没机会问出三个问题了。
但是他真的一动不动哎,怎么这么能装呀?简直是高手。
“张饮修,说话要算话的对不对?”
边忱小心翼翼用食指挠了挠他耳后的皮肤,刚打算继续说点什么,手腕已经被他扣下了。
“好好说话,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