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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举动让宴会厅内的女眷们顿时沸腾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着,到最后全场高喊着:单身、单身!
这样的呼喊声持续了五分钟,才渐渐停歇。
负责暖场的主持人的额上差点没滴落一颗巨大的汗珠,这、这就结束了,订婚礼一句话都不说,就静静地看着场下的观众。
这人真是商场上的笑面狐吗?完全没看出来啊,简直就冷得跟北极熊一样嘛。
主持人一脸委屈,认命地拿起麦克风,继续暖暖被某人一阵静默就掀起不该出现的沸腾的场子。好歹他也是拿过梅尔酒店高额的出场费以及在酒店的贵宾房间住上七天的美好回报。这场内的所有人都非富即贵,哪有人像他一样穷得住不起这酒店最便宜的房间啊!真是不知道穷人的辛苦。
所以他可不想这么不负责任,毕竟这跟他的职业道义和高额回报相违背啊!
也许这一场婚宴,能让他一战成名啊。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可能令他主持的道路就此终结,就目前看来,终结的成分比较大,谁让这只笑面狐今天不笑了!害他根本没时间适应。
“呵呵,我们的主角一上场就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冷笑话,没想到平日里日理万机的章氏总裁也这么幽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呵呵!下面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最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拥有幸福的家庭,令人称羡的家世,还有过人的美貌,还有过人的智慧,以二十三岁的年纪便获得了著名商学院的硕士双学位,这简直是上帝的宠儿。有请这位美丽的女主角。”主持人干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吴洋轻笑,绝美的小脸满是自信,她小手握紧身边男人的手。他在生气,她知道,只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场合下让自己下不了台。
章凌硕任她柔软的小手牵着,手上有小小的力气拉扯。他一动不动,看也不看这个任意妄为的小女人。
“求你,别在这时候生气好吗?我不该让约翰逊先生参加。可是梅尔酒店在美国这么长时间从未与约翰逊有过节,不邀请他过来,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娇悄的小脸立刻浮现一丝柔弱的祈求。
她知道问题的结症。
“那是你的事,犯错就必须承担后果。”章凌硕冷淡地回着,将手自她的手中挣脱。
他们的动作很细微,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外人只当是一对情侣在甜言蜜语。
吴洋心里微凉,轻移步子走到麦克风前,“首先,谢谢大家的光临,见证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今天是我和未婚夫的文定之日,在今天以前我无时无刻不追逐着他的身影,期待他的目光能停留在我的身上,而我也真的做到了。他是我第一个去追逐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从此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语毕,台下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同时也有人露出惋惜的表情,女人们惋惜这样一位神秘俊朗的东方男子还未接触就已有所属,男人们哀怨这样一位人间尤物的女子即将属于他人。
“下面请两位准新郎新娘交换订婚戒指。”主持人接过麦克风大声说着。
其实他原本想让对方说说彼此的小趣事,看这气氛他赶紧打消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章凌硕仍是面容冷淡,从司仪手里接过一个精美礼盒,打开,是一个小巧精致、做工不凡的小钻戒,细细地套上吴洋的手指间。
在一秒前,他甚至想甩头离开的,直到她那番话,让他那么深刻地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经这么跟他说过,只是她没有这么复杂,只说了一句:因为章凌硕,他是我的男人。
莫回,这个曾经让他不愿去想的女人,现在他几乎不用刻意就能想起她,心里却开始泛起一阵莫名的空虚,特别是现在,看着吴洋一脸娇笑着,手上戴着他套上的戒指。
如果是莫回,她会怎么样?
会不会笑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用爽朗无垢的清脆嗓音大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伸展双臂、动作夸张地抱住他,却不敢将自己全部重量交给他,怕他抱不住。现在她会在哪里呢?看到他留下的两千万支票会不会哭?他从没见过她哭,她总是傻乎乎地笑着。
他离开前请了医院的看护好好照顾她,现在半年了,她的身体应该好了。
但她,应该不会再爱他了吧!
被他伤得这么重,该是恨不得将他吐之入腹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订婚的时候想起她,只是现在跳出那段时光才发现,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才发觉他对她坏得过分,甚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充一番,当时她哪来的勇气这么爱他的?
吴洋看着套在指间的戒指,笑眯了眼,丝毫没有感觉到身旁未婚夫的失神。这戒指是她自己挑的,因为他没有时间。她先爱,她不介意现在主动。
主持人看着两个人,暗舒口气,这棘手的订婚礼终于要结束了,他的心脏都吓得几乎要停止跳动。别人不知道这两位准新人的互动,他可是全程都听到了,他还以为场子要砸掉了,他得卷铺盖回家吃自己。
吴予灿看着台上的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店。
章凌硕会这么容易妥协吗?答案是不可能。
他的妹妹,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套住章凌硕的心。
她也不事先好好调查一下章凌硕曾经的女人,为他的母亲连肾都掏出来,章凌硕仍然眼也不眨地走掉,没有半分留恋。章凌硕虽然眉目温和,但绝对是个非常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不轻意改变,吴洋竟然傻到直接把章凌硕一直不欣赏并且永远不可能合作的约翰逊给带来,存心在章凌硕面前测试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只能说女人都太天真了,连他的小女孩儿也不例外。
哼!
那个该死的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真人让他火大。
吴予灿低咒着,突然火大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梅尔酒店这个热闹的名利场。
两年后,竹溪小镇。
这是一座盛产竹席的小镇,这小镇平凡而质朴,东边有一大片长势极好的竹林,南北两面是稻田,西面是一座荒山。镇子不算大,从上看整个镇的形状像一滴下坠的水滴,也有人说是泪珠。镇上有小部分的建筑都是清代的民居,红色砖墙,绿瓦,青石板的路面,为这座小镇留住一份历史的味道。镇的四周随处可见一簇又一簇浓密的竹林,每当风一吹过,竹叶就会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轻哼着轻柔乐曲,清新而悦耳。
竹溪小镇十分的宁静,美丽也纯朴。这里所有的人都普普通通,没有谁太出色,所以也没有谁会觉得自卑。
这天,像往年的盛夏一样,才早上七点钟就热得烫人,稍稍一动就汗珠就猛地从皮肤下面渗上来,让人几乎要无法动弹了。
离镇子有段距离的小道尽头有两栋一前一后的小楼,前面的小楼是个阁楼模样,一楼是空的,二楼设了几间厢房,后面的小楼是两层,均可住人。两栋小楼都是以前的古建筑,翘翘的屋角,红色的柱子,木质的窗棱……这一切都散发着古朴、宁静的气息。两栋小楼间有高墙连接起来,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花园,后面的楼安静些,前面的小楼拿来做生意,气氛相对热闹。
这不,后面小楼的走廊缓缓走出一个发长至肩的年轻女子,她很瘦,普通的脸上有不自然的苍白。她穿着亚麻色的上衣和镶着细碎小花的裙子,脚底踩着随处可见的普通拖鞋,一步一步缓缓下楼。
黑白分明的眼微垂着,十分认真地迈着步子。
热风吹拂,女子的发丝微微被吹开,露出女人大半的脸,黑白分明的眼半敛看着脚下的路,而她就是莫回。
“哟,老板,你不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吗,今天这个点就起来啦?”一个火爆的女孩儿嗓音从前面的小楼穿过两楼之间的小花园直达年轻女子的耳朵里。
莫回抬头淡淡地回了一笑,穿过从河边淘回来的河石铺就的小径走进有正吃着早餐的客人们的店里。
“老板起来啦,早啊。”有几个熟客放下手里的碗筷露着憨厚的笑容跟莫回打着招呼。
“早啊。王大伯,你们这么早就出工?”莫回也淡淡地笑着,在厨房的洗漱池里洗净了手,然后开始洗锅、淘米,将锅放在灶上,用小火慢慢熬着。
“是啊,是啊。前几个月,镇里来了位大老板我订购我们这的竹席,开发镇上的竹林,但是山路太狭窄,大车根本过不来。不过,那老板也是个善心人,人家也没有像以前的那些老板一样直接放弃,反而是和镇领导商量着,由他和镇政府各出一半的钱来把镇上到高速路给修好。这不我们镇民出力铺路也多了项收入,以后我们镇的竹席走出去了,大家的收入就更好了。”皮肤黝黑的王大伯说完,高兴得哈哈大笑。
“是吗?这样真好。”莫回轻笑回应,用鲜红色塑料勺子打了水倒在同色的盆里,缓缓地半蹲下来洗菜。
“老板,我们吃好了。给我们装点包子带走,估计今天又得做到天黑了。”王大伯和其他几个大男人一起站起来,走到装着包子的蒸笼旁。
“好,你们自己拿,袋子在左边的篮筐里。”莫回没有转移视线,目光紧紧盯着灶上的粥。
几个大男人,一个扯着袋子,一个往袋里塞包子,黝黑的脸都是纯善的笑容。莫回看着他们的笑容,心里也微微温暖起来。
“老板,我们装好了,二十三个,钱放在桌上。”王大伯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跟同镇的男人们一起走出店外。
莫回嗯了一声,并没有出去看王大伯放在桌面上的钱是否对数。
“喂,回魂了!”那个火爆的嗓音终于忍无可忍地吼着。
莫回缓缓地回过头,看着一脸愤怒的自家服务生小妹——张青,一脸茫然,“怎么了?”
“我就受不了你这样做生意的,一点都不上心,人家给拿包子你也不数,给钱你也不数。你到底有没有心做生意?”张青见她回过神,赶紧吼出自己的不满,免得某人又神游太空了。
“没事,他们不会骗人的。”莫回低低回了一句,转身要走出厨房。
“你去哪儿啊?”张青纳闷。
“我回去再睡一下,你帮我看看灶上的粥,文火熬四十分钟。时间到了就帮我关火。”声音仍旧不咸不淡的。
“你不是刚起来,又睡,你是猪啊?猪睡多了还能胖,你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还瘦得皮包骨,你有意思吗你?”
张青继续吼着,莫回也不在意,缓缓走回后院。
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很耐人寻味,咋看之下还以为是张青在训斥不听话的员工,谁也不会想到是小员工爬上了老板的头上撒野。
可张青这样的活力是莫回所羡慕的,没有烦忧,心里没有阴郁,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就可以走完自己的一生,多美好啊。
莫回抚着闷疼的腹部缓缓上楼,在木制走廊上的摇椅上轻轻躺上,双手也轻轻地放在仍有些闷疼的肚腹上,眉头紧皱着,目光平和地看着自家楼下的小花园。
花园里的花都很普通,杜鹃花、小野菊、月季、牵牛花,甚至还有小小的嫩黄色太阳花,此时花园里的花朵正开得娇艳,盛夏没有露水,花儿们一大早就怯生生地朝着太阳绽放着,只有牵牛花准备合拢淡紫色的花瓣。
才是清晨,街边的树旁就已经有知了在奋力的叫唤,一切都是一遍热闹、繁忙的景象,只是外界再怎样的嘈杂,她的心依然是平静而从容着的。
两年前,她以为自己会疯,会发狂,身形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从一百六十斤,瘦成了九十斤,几乎没有半分神采,人生所有的路都被阻断,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怜惜。但是路都是人走的,走过了,回过头才发现,原来那些人生道路上的崎岖只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现在的她,不用随时随地的恐慌,每天可以慢悠悠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挺好的。
莫回半眯着眼,看见阳光一点一滴爬上走廊,她慢慢地起身,走回房间将棉被抱出来。走出房间前,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竹席上画着的景象,两人是清代的着装,女子美丽清雅,面容带笑,清澈的眼直直看向画外的世界,男子则一脸爱怜地看向怀中的女子,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看到这张画,画外的莫回也不由自主地绽开一抹笑意。
当时她到镇上时,这房子正在出售,她就花了八百万买下。她并未动过这里的任何摆设,甚至是一有时间就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让房内的木质家具,竹席上的画受潮受染,甚至还特地在落后的小镇里连上网线,以便随时随地上网查找保护这些物品的方法。
她并不是对这些物品的无价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喜欢幅画,那样亲密的相拥,那样从容的神情,他们之间该是有深刻的感情吧。
有爱的爱情故事,是她所羡慕与眷恋的。每每看着这幅画,她心里都会涌起一阵稀有的幸福感,让她能说服自己——圆满是有的,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圆满。
莫回细细地把棉被铺成在已经擦拭干净的走廊栏杆上,细细翻晒着,不时地拍打着棉被,拍打间激起一阵细细的粉尘。
“真是服了你了,大夏天还盖棉被,你是从冰箱里面刚出来还是怎么着?”张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小花园内眼也不眨地直勾勾地看着莫回。
“我的粥呢?”莫回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敛了敛眉。
“你发呆的时间过了四十分钟,你的粥早就好了。”张青搔搔头,嘴里直犯嘀咕,“真是个怪人,天天吃小粥拌酱菜,明明有钱得跟个富婆没什么两样,竟然还节省成那样,简直就是中国的葛朗台嘛。还好没有为难我这个小员工,扣我工资,不然我可是很惨的耶……”
“你那点工资我扣了也没用,连塞牙缝都不够。”莫回淡淡回着,这小丫头说个悄悄话也这么大声。
“嘎……你听得见啊?”她明明说得很小声啊。
“你那声音对街都能听到。”莫回掏掏耳朵,棉被已整理完毕,她缓缓下楼,准备吃早饭。
“……那个……老板……”张青对着手指,扭了扭腰身,可爱的围裙也随之晃动着。
“有事儿?”她随口问,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要请假,这丫头一个月请十五天假,剩下的十五天在偷懒,她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