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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一瓶饮尽,章凌硕胃部剧烈,扶着沙发大吐特吐,直到虚脱地仰躺在沙发上。
“总裁,您喝醉了。”单子敏推门而入,看见章凌硕还是吃了一惊。
“我没醉。子敏,你怎么来这种地方”章凌硕脑子异常清晰。
“我只是路过,知道您平时偶尔会来这里小酌,所以上来看看。”
“你回去吧。我没事的!”章凌硕伸手准备继续喝,被单子敏制止了。
“总裁,喝酒伤身,还是适量为好。”
“子敏,你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话少却字字精准。”
“总裁,您也没有任何变化。走吧,我送您回去。”单子敏半扶起章凌硕,章凌硕也由着他,步履踉跄地走着。
单子敏把章凌硕带到了自己的诊室内,拿了醒酒药给他服下,然后认真等着章凌硕稍稍好转一些。
“总裁,您今晚在这休息吧。我回您的别墅帮您拿换洗的衣物。”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再怕再不见那个房间,他还是想多靠近一点点。曾经温暖的家,现在又变成了一个奢华的空壳。
单子敏送走章凌硕,拿出莫回的检测报告,莫回难道真没去他老师那里治疗该不该告诉章凌硕还是任他借酒消愁
这么想着,无边眼镜遮挡的眼睛,似乎轻愁满溢。
黑色的卡宴歪歪斜斜地驶进车库,车上走下一个同样歪歪斜斜的男人。章凌硕带着一身的酒气,步履凌乱地走进漆黑的别墅,不耐烦地扯掉领带,跌跌撞撞地走上三楼。
一进门,便被移了位的小型沙发绊倒在地。
章凌硕仰躺在地上,睁着眼冷瞪着漆黑一遍的房间,几乎有点神经质的认为,莫回下一秒就会打开灯,然后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模样对他进行着无声地控诉,让他不敢在她面前随意受伤,怕惹来她的眼泪。
可是,一秒、两秒……十分钟过后,眼前依然一遍漆黑,根本没有她的影子。章凌硕心里一跳,酒醒了大半,开始疯狂地找寻她,书房、客房、客厅、餐厅都没有。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已经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带,但她从中国带来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他给她买的衣裙,每一件都安安静静地呆在该呆的地方,她用过的洗漱用品也被她收拾得一干二净,连带厨房的厨具也被收拾得像样品屋那样干净。
章凌硕突然觉得茫然了,心像被掏空一样,形尸走肉般地走进卧室,卧室里惟一留下有关她的东西就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只有她的梳子和简单的护肤品。她是个懒散的小女人,对护肤并不在意,能不擦就不擦,能保持着一脸的好肤质估计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他调转视线,才留意到梳妆台上的白色信封,信封很简单,一打开信封,一张纸便飘了出来,三个醒目的我爱你嚣张地跳入眼帘。字是用口红写的,淡淡的红,粉粉嫩嫩,像温婉的花瓣。
又锐利得像匕首,狠狠地割开他的心。
忍不住用空着的手砸向桌面,骨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痛楚,痛意传至眼睛,迷蒙了眼睛。朦胧间,他几乎看到她站在他面前,灿笑着告诉他:我爱你、我爱你……
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
章凌硕在心底狂呼,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只是一室寂清,窗外黑得格外心怜,小雨淋沥,竟显得可如此萧肃。
翌日,章凌硕关了手机,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开着车到莫回的工作室,他一踏进去就看到他的木秘书一脸仇人似的瞪着他,一脸不情不愿地为他斟茶倒水。
木秘书看着越来越削瘦的章凌硕,她一直以为这男人清清冷冷,淡漠,一碰上爱情竟然这般伤筋动骨的。
“总裁,您不认为莫回恨你”木秘书是个聪明的人,你不用把太多讯息告诉她,她就能从一些散乱的蛛丝马迹中理出个大概。
“我曾这么以为过。”章凌硕眉目深邃地盯着眼前的茶杯,仿佛神经质地以为莫回像吃小懒猫似的趴在对面的小沙发上,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笑容,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现在呢”木秘书并未觉得自己的问题越界了。
“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参与了太多,爱恨早就不明显了,如果恨的话我可能更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让她对我更有信心,让她一遇到问题就想躲起来。”章凌硕疲惫道。
“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爱惹麻烦。”木秘书说道,语毕,直接转身忙碌起来。
这秘书的脾气比张青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拽又牛!章凌硕也没理会她的动作,起身离开了缘工作室,上车缓缓地开着。
他和莫回虽然一直在一起,现在莫回再次离开,他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并没有比爱上她之前了解得更多,还是习惯了她的付出。就像现在她消失了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理性分析,他们那天吵架的理由很空泛,正常情况下,像他们这样性子的人很难吵成那么惨烈的后果。
她拒绝送饭前一天,他向她求婚,当时她还一脸愉悦。早上求婚,然后再见面他们去里约工作室试婚纱,她在试婚纱时状态异常。那么这个异常是在求婚之后,试婚纱之前
是体检出问题了
章凌硕心思一凛,他从不会想到子敏会瞒他,毕竟他们自认识以来,一直没有分开过。他对子敏是全然的信任,而他也相信子敏不会做任何伤害他或他身边的人的事情
那出错的环节,还是那只不听话的小猫了。
章凌硕气血翻腾,恨不得立刻找出离家出走的小猫,是先狠狠教训她一番,还是狠狠抱住她揉进骨血里
猫儿,你最好把你自己照顾得很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美国南部某个风景宜人的小镇。
一辆黑色的卡宴缓缓从小道的尽头开来,这恐怕是这小镇建成以来开进的最豪华的汽车了。车子的主人一边开一边似乎在辨识着那些被风雨侵蚀的生锈门牌号。
终于,在13至6号的门前,它缓缓停住。
在车尾扬起的烟尘中,一个高大清隽的男子跨出车子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他俊朗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倦色,这几个月为了追寻她的踪迹,他不曾有过一夜好眠。
天天怕她可能会被坏人所伤害,怕她又像过去把自己琐在某个悲伤的角落,谁也不让靠近,就这么夜夜煎熬着。
他一共找了她四个月,直到现在才有她的消息,为了见她,他已经开了整整一天的车。他举起手前踌躇了一下,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反反复复地对照。
没错,是这里。
他从仿古的镂花大门往里看,种满莲花的水池喷著水柱,鹅卵石的小径旁种满五颜六色的雏菊,小径直通主屋。环境清幽,宁静,看来她没有让自己过得很差劲,这让他稍稍放松了些。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屏息等待着,心跳激烈地似要蹦出胸膛之外,他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来人是个女人,但不是她。
“先生,请问您找谁”一个看护模样的美国女人用流利的英文问,看向章凌硕的碧绿眼睛是纯粹的赞赏。
“……莫回。”他喑哑着嗓子,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她现在在后院的摇椅上休息。既然你是来找她的,那你正好可以帮我先照看她一下,我需要去镇上采购今天的蔬菜。”这看护有些神经大条,才初次见面便将自己的病人交给陌生男人。
“她还好吗”章凌硕问,单子敏把她体检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了,但没有她现在的情况,他非常担心。
“你自己看看。我先走了。”语毕,女人提着菜篮子离开。
章凌硕随即急步走进后院,每走一步,心跳急促,逼得他不得不大喘几口气,否则会心脏失速而亡。终于,走到那女人所说的后院,摇椅在满树是黄澄澄的雪梨的树下,晃晃悠悠着。
四个月的疯狂大搜索和苦苦相思,他终于找到她了。这一次,他要永远把她拴在他的身边,她敢抗议,他就直接暴力解决,比上次更暴力的暴力,就算她疼,她尖叫,他也决不再给她有体力逃跑。
章凌硕呼吸一窒,一步一步朝摇椅上蓝白色的人影走去。为了不惊动她,他的步履格外的轻柔。
咔地一声,鞋子踩上干枯易折的树枝。
摇椅上的小人儿动了动,抱怨道:“罗琳卡,你又偷懒晚上我们又得挨饿了。”
罗琳卡刚才那位看护的名字也许,大概,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挨饿。章凌硕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你宁愿躲在这里忍饥挨饿,也不愿回家!”人一怒,声音铁定冷了几分。
摇椅上的莫回怔愣着,显然无法预想到是他。
终于,他走到她身后,停下脚步静静凝视着她,这躯小小的身体凝聚了他全部的想思与牵挂,在这触手可及的时刻,他却不敢伸手了。
他来了,他为她而来摇椅上的莫回心里想着,柔软的胸腔鼓动起深深的幸福感,牵起笑容,“小哥哥。”
这女人可以不用这么轻柔的嗓音叫他吗让他的怒气顿时全消。在看见她起身的那一刹,他伸手虚扶着她,怕她摔跤。
“莫回,你竟然敢给我很没用躲起来。”他怒,反正她有责任和义务承担他的怒气。
“我没有躲,我只是找个地方治病。”莫回认真说明。
“因为治病,就突然凭空消失几个月,手机关机,你让你的亲人怎么办”立马化身为喷火的恶魔,怒火烧向她。
“对不起。”莫回意识到自己好像过分了,但刚开始她的病情让专家难以定论,她不敢给家人联系,怕不小心会说漏嘴。
“如果病的是我,你是不是把我扔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小屋里,不肯再爱我” 他相信她不会这样对待他,却会这样对待自己。
“对不起。”她诚恳认错。
“你会因为我病,就不看我、不理我、不碰我吗”若不是她现在虚弱不已,他真的很想揍她一顿,让她对他稍稍有点信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让我在想你的时候找不到一点物品来思念”章凌硕继续指控。
莫回的泪落得更凶,她吸了吸鼻音浓重的鼻,勉强开口:“我害怕,我害怕每留一样东西,我会治病到一半就落跑。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你治病,不相半途而废。我不想让你担心。想治好病回去,我们就可以像以前那样了。我只是把东西收起来放在你平时不常走的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