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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霆川是在半夜来的。
乔烟原本呆坐在床上，无意间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那一刻不知道究竟是在害怕什么，竟然下意识地就快速地躺在了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在聂霆川从门外穿过庭院、再推开房门走进房间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乔烟想通了，于是忍不住勾唇嘲笑自己：聂霆川，你看，即便是当初伤我害我的明明是你，可现在重逢，我仍旧是害怕的，仍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尽管，我这次主动回来靠近你，是打着要“复仇”的旗号。
脚步声停在床边，乔烟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仍旧能感觉到男人高大的身子遮住了月光、在自己身上投下了大片阴影。
她努力遏制住自己内心明明已经翻涌的情绪，没有动，继续装睡。
而那男人，也没有再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烟终于听见那男人压抑着吐了口气，再然后，那男人在床沿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慢，好似生怕吵醒了她。
所以说，他也在害怕什么吗？
心里这么想着，乔烟突然觉得嘲讽且愤怒，没有再装睡，蓦地睁开了眼睛。
而男人已经伸出手的、想要来触碰她脸庞的那只手、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借着月光，乔烟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得异常，隐忍的神情里有没有克制住的忐忑和彷徨：她突然醒过来，似乎将他吓到了。
他保持着那个动作，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仓惶地收回手、并撇开目光站起了身。
乔烟看着他的侧影，心中冷笑：这个男人的演技真是一如既往地精湛。
想想当初在追求她的时候，有一次他想偷吻她却被她发现，他也是这样青涩而慌张，恍若未经过世事的纯情男孩。
可惜，她当初眼瞎，没看清他的真面目，所以后来才那么惨。
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愚笨的乔烟了。
所以她坐起身来，想打破这沉默。
可聂霆川先一步开口：“听说你失忆了？”
尽管他的声音那样沙哑且颤抖，听起来沧桑而孤苦，可乔烟却再也没办法心疼他了。
于是她切换成失忆后的乔烟，柔弱地点头：“你是……林副官的朋友吗？我只跟林副官说过这件事。”
她话音刚落，聂霆川蓦地转过身来、盯着她。
他那与生俱来的气势不同凡响，乔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握了下。但下一瞬，她依旧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纯良且疑惑的眼神与他对视。
聂霆川又将头转回去了，再未说一句话，却突然朝门口走去，似乎不愿意再多做停留。
这样的情况，让乔烟始料未及。她以为，生死过后的相逢，她和聂霆川绝不该是这样的。不管转念一想，聂霆川在以前那样狠绝地对待她，即便她现在生还，他又怎么会将她看在眼里。这次来看她，大概也只是确定她对他有没有威胁而已。
现在，她既然已经失忆，聂霆川自然不会再搭理她。
可是，她还没找到机会进行下一步，没有下一步，就没办法进行复仇计划。
乔烟捏紧双拳，心中快速计较着，想要找出一个不让聂霆川生疑的办法去“纠缠”他。
可她还没想出办法，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聂霆川突然又折回来，在她十步之外的地方停住。
他的声音是隐忍不住的颤抖和低哑、甚至带着愤怒。
他指着乔烟：“乔烟，你在骗我。你分明在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