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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大不等于一定。”封禹把处理好的青菜放在白底带花盆子里。
宛皊蹲在墙角,给茄子削皮,丧丧的声音,“我估计有九成可能。”
封禹开始处理鱼,他把宰杀好的鱼平铺菜板上,“既然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宛宛,都有扭转的可能。”
“虽然,”紫色的皮落在地上,宛皊手上的动作持续进行,“可是侯哥今天的脸色真的特别难看,感觉他一下子老了十岁,今天我都看到他头顶白头发了。”
“很正常。”封禹把鱼掉了一个头,“你说你们节目为什么被换台。”
宛皊停下削皮的动作,眼神耷拉下来,“是因为要做一些宣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真善美的节目。”她重点加重了核心价值观,真善美六个字。
封禹磨了磨刀,手指印在鱼头上,划开鱼身,“为什么小家常不可以。”
呆滞已久的宛皊闻言一楞,对哦,她正要跳起来,心头却忽地被浇下一盆凉水,又小小一团蹲在墙角,仰着头看封禹,“可是,可是我们就是一个美食节目啊。”
封禹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以前还没不喜欢我。”
宛皊凶他,双手搁在膝盖上,“说正事呢,很重要的事。”
封禹低着头看她,“美食是固定的元素,但是并不代表她是唯一的元素。”
唯一,不唯一。电光火石之间,宛皊脑子里被忽视的弦骤然被接上,她一下子跳起来,激动的就差拍手了,“我们还可以努力下。”
封禹转向流理台,接着收拾鱼,“实在不行,还有我。”
“你?”
“霸总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小娇妻一切要求。”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说的话又那么霸气十足,宛皊差点就腻死在了柔腔里,但也仅仅是差点,因为她看到了鱼,“封禹,鱼是切花刀的,你怎么切的。”
她挤开封禹,看着鱼身上两条长直的刀口,默了三秒钟,小声嘟哝,“鱼都不会切的霸总。”
“霸总不需要会切鱼。”他猛地凑近她,声音从头顶冒出来,疏淡深沉的嗓音一个劲儿的从脑子蹿。
那什么,头晕是怎么一会事。
因为封禹的两刀,宛皊的红烧鲈鱼变成了清蒸鱼,霸总也降职为剥蒜小弟,这是因为霸总看到了宛皊的茄子,茄子的长度少了一半,而紫色的皮还服帖的穿在身上,霸总哈哈大笑,然后学着宛皊嫌弃她的口气,“你的茄子都削没了。”
宛皊……恼羞成怒了。
除了让霸总剥蒜,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把封禹鱼放在离霸总最远的地方,让霸总看得见吃不着。
哼╯^╰
宛皊做了三菜一汤,清蒸鲈鱼,糖醋茄条,素炒小青菜,猪肚汤。十分钟后,宛皊看着封禹大快朵颐的架势,余光都没暼过鲈鱼,对着茄子青菜吃的津津有味。她咬着筷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幼稚。
鱼身一点点的出现在封禹面前,尾巴,鱼腹,鱼头纷纷登场。宛皊松开手,埋下头开始吃饭,“多吃点。”
封禹的笑不由自主的冒出来,见宛皊只留一个黑乎乎的头顶给他,他搁下筷子,说出自己的观点,“只要是我家宛宛做的菜,都是人家美味。”他点头,对自己的发言无比认同。
哪管什么食材,管的是做菜的人啊。
宛皊脸红了,吃饭的间隙飞快的瞟了一眼封禹,封禹眉目淡淡,目光凝凝,正好看见了这一眼。
“吃饭,”宛皊又埋下头,“吃饭了。”
吃完饭,封禹洗碗,宛皊就靠在门口问他,“今晚上在哪儿睡。”
封禹围着懒羊羊的花围裙,“不回去了。”
宛皊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从恐怖片那天晚上,让封禹留下了来了后,只要他不加班,一般就在宛皊这儿睡觉,不过两个人都是很正常的睡觉,但是过了昨天,宛皊开始忐忑,以前每天封禹都是规规矩矩,没有别的出格的动作……
宛皊红着脸先去换了睡衣,然后打开电视,靠在床上,留下一半的空位,封禹弄好个人卫生后,换上睡衣,自觉的上了另外一半床,然后拿起床头的财经杂志,看一会儿杂志,然后余光暼一眼旁边的人。
宛皊喜欢看纪录片,尤其是花草动物的,她能一动不动,看好几个小时。封禹翻完杂志,抬眸看了眼时间,告诉宛皊,“该睡觉了。”
平时这些纪录片都能让宛皊聚精会神,今天晚上,她明显有点走神加兴奋,封禹叫她睡觉了,她乖乖的关了电视,给自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封禹白天的时候大脑在高速运转,晚上的睡眠也并不是很好,但自从和宛皊睡一张床以后,他的睡眠质量有明显改善,经常一觉天明。
迷迷糊糊之间,他下反应的向旁边的位置摸过去,眉头一拧,他胳膊伸的更长了点。
没有人!他猛的一下被惊醒了,房间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他一个人急促的呼吸,他侧头看了看,右边的位置空着,抬手去摸,冰凉一片。
封禹立马翻身下床,才到客厅,就看到书房间隙里透出来的橘黄的光。他扭动把手,看见自己用眼神勾肋出无数次勾的背影后,那种空虚和不安顿时消散。
宛皊很认真,她一点也不困,双腿屈膝紧紧的靠着大腿根,抱坐在椅子上,书桌前的电脑闪着冷白的光,她十指如飞,急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也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乃至头顶的呼吸。
“宛宛,嗯?”
噼里啪啦响到飞起的手速一下子被冻结,宛皊闭了闭眼睛,期待这是幻觉。
片刻后眼睛睁开,他依旧直直的立在一旁,有种无言的威胁,她做最后的挣扎,“封禹?”
“是我。”言简意赅。
宛皊回头,乖乖的把腿放下椅子,抬起头眨巴眨巴眼,“你怎么来了。”
“醒了,你没在。”封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半响,宛皊的心开始忐忑,她低下头,低的很低很低,封禹不喜欢她熬夜,她熬夜多了,胸口容易发闷刺痛,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她生病不舒服,他在床头守着他,白天的时候,她追了一部剧,很好看,到了晚上,也依依不舍的想看完。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发火。宛皊还记得,他被气的双眼痛红,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尤其当医生告诉他,她神经衰弱,和熬夜又关系的时候,他看她的表情,她一辈子都记得清楚。
当时她就保证绝对不熬夜了,和封禹同床共枕的这段时间,他非常害怕她的神经又衰弱,几乎每天晚上一到十一点就提醒她睡觉。
尤其今天晚上她还答应他好好睡觉的。
宛皊现在不太好,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声音软成一团,“我,我回去睡觉。”
“你睡不睡觉和我有什么关系。”封禹转过头,自嘲道。
这个语气,这个句式,这个动作,要出事了。
宛皊急忙抬起头,封禹已经转过身,大步离开,只就给宛皊一个孤寂高冷的背影。
宛皊忙追上去,因为离开椅子动作太快,还差点被绊倒。
“封禹,封禹。你听我解释。”
封禹的动作看着不快,但一转眼,就到了卧室,他不发一言的站着,睫毛微垂,脸部轮廓不甚清晰,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疏离的淡漠。
宛皊的步子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点一点挪到封禹面前来的,手指头攥的紧,手心都发疼了,委委屈屈的叫了他一声,“封禹,我手疼。”
人没反应。
宛皊的心更虚了,她头压的低低的,小手颤巍巍的伸出去,轻轻的,轻轻的扯了扯某人的衣角,“我,我错了。”
还是没有反应,宛皊都要急哭了,今天晚上,想着封禹说的机会,她全身都有点激动,脑子里一转,想了好几个能和美食搭边的策划,浑身就像是点了火一样,怎么也睡不着。
可上一次封禹生气的记忆太深,她就暗暗的想啊,我偷偷的去干,不要让封禹知道了。没成想,他还是发现了。
宛皊现在真的挺后悔,她不仅犯了一个错,她还欺骗了封禹,想到这儿,她心里也开始愧疚,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她言而无信外加欺骗他。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啊,封禹生自己的气,没有错。
可还是好委屈啊,封禹不理自己了,宛皊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
封禹气的冒烟,他长手长脚的立在原地,心里咬着牙琢磨,冷她几天,不行,他受不了,骂她几句,怎么措辞,他皱眉深思,到底应该怎么对她生气。
左思右想,还没拿定主意,后面可怜兮兮的抽泣声就传过来了,那人明显想压住,可怎么也压不住哭声,还一个劲儿的打嗝。
心里的铠甲分崩离析,封禹就要转过头去安慰她了,又硬生生的憋住。只拉长声音,“还这样做吗?”
“不了,不了。”宛皊忙摆手,只是越摆,心更乱了。她都已经哭了,封禹还在生气,说明他真的真的很生气了。
宛皊不想委屈,可情绪她哪儿受控啊,呜呜地啜泣声更大了。
“别哭了。”他忍不住说。
“嗝,”宛皊捂住嘴巴,不小心又打了几个哭嗝,“嗝,我,我不哭了。”她嘴巴捂的更紧密了。
封禹弃械投降,蓦地转过身,他抽出几张纸巾来,认命的把纸巾靠住她的两只鼻孔,说,“擦鼻涕。”
宛皊微低头,用力的擤了擤鼻涕,封禹随手把纸巾向纸桶里一扔,换另一张纸擦了擦冒红的鼻尖,说,“做错事还有理哭。”
宛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才哭过,声音也带着弱弱的鼻音,红肿着眼睛湿漉漉地看他,“不哭了,我错了?”
“那你还哭?”封禹揉了揉她乌压压的发顶。
“没哭,嗝,等一下,嗝,就好了。”
等到某人哭完,不打嗝了,再次躺倒床上,已经零晨四点钟了。
他们两个面对面的睡着,盖着同一张棉被,床头那盏昏暗的浅橘色灯幽幽亮着。
封禹将落在她脸上的头发丝理到一边,“手还痛吗?”
宛皊一眨不眨的看他,“不痛了。”
“宛宛,你乖一点。”
他搂着她,她轻轻的回答,“嗯。”
“你真不生气了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眨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封禹眉一挑,嘴角向下压了压,宛皊抿了抿唇 ,说话说的软软的,“你大男人,不会秋后算账吧,不会吧?”
“也可以不秋后算账。”床头的灯光暗淡,他的眉眼也笼罩上一层层浅浅的广晕,温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