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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天帮助她的那群黑衣人,她可以确定,是萧承焕的人。
事情毕竟发生在春满楼门外,萧承焕不可能不知道,既是知道,就会帮助季裳华。
季裳华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府中,很快,就有人来看望季裳华了。
第一个自然是周老太君和郑氏,当然,少不了冯氏和周婉颐了。
老太君忍不住对着季裳华抹了一回泪,先是关心季裳华的病情,又责怪她不该出府,否则怎么一回来就病了呢。
因着冯氏在场,她自然是不能说季裳华受伤之事。
季裳华知道老太君对她的担忧,先是认错,又安抚了老太君一番,想着她年纪大了不能思虑过甚,便要劝她回去。
可是老太君却是不乐意,她意味深长道,“裳华,你也看到了,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着实是对你放心不下的,我对你说的话,你可考虑清楚了?”
季裳华自然知道老太君说的是什么,自然是她提议的婚事。
她不禁看了看郑氏,只见她一脸善意的笑容,带着期待,明显是很乐意季裳华嫁给周子祺的,看来这位大舅母可是真心喜欢她啊。
实际上,抛开益阳郡主的事情不谈,嫁给周子祺并非有什么不好。周家是大凉的名门望族,难得又不参与夺嫡,受皇帝重用,虽然有众皇子虎视眈眈,但终究因着陛下的保护,无法得逞,还算是安稳。更重要的是,周家都是她的亲人,对她很好,嫁给周子祺无需勾心斗角,生活平静,的确是个好去处。
她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应该知道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可是不知为何,她犹豫了,她不想接受老太君的提议……
嫁给周子祺虽然好,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想了想,或许是少了悸动吧……
见季裳华沉默不语,老太君皱了皱眉,“裳华?难道你不愿意吗?”
季裳华回过神来,“不是……”她眸光不经意间扫过冯氏,笑道,“外祖母,我现在病还没好,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老太君也知道现在的确不方便,点头道,“也好。”
季裳华松了一口气,恍惚间,摸到了枕头下的匣子,那里面装的是一支发钗,莫名觉得烫手,赶紧放开来。
她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故作轻松道,“好了,外祖母,您都看到了,我已经好了,现在您可以安心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老太君故作不悦道,“我就知道人老了就是讨人烦。”她在郑氏的搀扶下起身道,“也罢,也罢,老婆子就先回去了。”
众人皆是失笑,郑氏道,“儿媳送您回去。”转头又对季裳华道,“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的着人去找我要便是。”
季裳华颔首微笑,“是,大舅母。”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冯氏母女,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但冯氏像是没感觉到这一点,笑道,“裳华的病果真好多了吗?我知道你孝顺,怕母亲担心,但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要说出来的。”
季裳华唇角微勾,“多谢二舅母关心,只是裳华的病是真的好了,不劳您费心了。”
冯氏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季裳华,拉住季裳华放在外面的手,嗔怪道:“摸着这手这样冰凉,还说自己好了,我又不是外人,在二舅母面前逞什么强?”
语罢,还欲伸出手为季裳华盖好被子。
可是季裳华却是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您毕竟是长辈,这就不劳烦您了。”
冯氏一怔,对上季裳华眼睛,只见那双眼睛瞳仁深深,黑白分明,妩媚却又冷清,她突然觉得身体冷了一下,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错觉。
她移开了目光,掩饰性的抚了抚耳边的鬓角,低头笑道,“裳华客气了,我和大嫂一样,都是你的亲人,你这样说未免与我生疏了。”
季裳华微微一笑,“礼不可废,裳华自幼受父亲教导,如若冒犯了二舅母,您可不要见怪。”
冯氏道,“这有什么见不见怪的,裳华真是客气。”
季裳华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实际上她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方才冯氏拉着她手的时候,拉扯到了她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周婉颐也学乖了,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亦不会话里带刺刺激季裳华,这反而让季裳华感觉到一种出奇的诡异。
季裳华不想再和冯氏打太极,故意装作困倦的样子揉了揉额头,冯氏也是个人精,达到了目的,自然要走了,便起身道,“既然裳华身体已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病,我就不打扰你了。”
季裳华含笑点头,吩咐道,“白苏,送二舅母。”
……
季裳华一醒,许多人来看过,可是迟迟不见周子祺,季裳华却是明白,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等着人都走完了对她说呢。
果然,下午的时候,有丫鬟告知,世子来了。
因着男女有别,周子祺不好进季裳华的闺房,是以只是隔着屏风和她说话,但还是隐约可见纱账里纤细的身影。
丫鬟给周子祺搬来了凳子,又上了茶,周子祺落座,端起茶盏,却是不用,只是笑道,“表妹身体好些了吗?”
隔着屏风,虽然看不见季裳华的面容,但是周子祺可以感觉到她在笑,“承蒙表哥挂怀,裳华已经好多了。”
周子祺知道她这是宽慰人的话,也不拆穿,只是道,“那就好。”顿了顿,他又道,“相信就算我不说,表妹也预料到这几日于家发生了什么事吧?那天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季裳华知道瞒不过他,也不否认,“的确。”
对于季裳华的坦诚,周子祺微微一愣,然后叹息一声,“表妹如此殚精竭虑,不累吗?再者,你也看到了,终究是有风险的,否则也不会遭遇刺杀,显然,表妹已经引起多方注意了,他们都想置你于死地。”
季裳华心道,刺杀一事何止这一桩呢?她本就为了复仇而来,自然不怕这些。
她淡淡一笑道,“我自然知晓,只是就算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既如此,我又何必躲避呢?再者,既然对方想要杀我,再如何躲避也是无用的。”
看季裳华毫不惧怕,周子祺摇了摇头,真是倔强!
季裳华笑道,“表哥还未告知我,于家发生了何事呢……”
自那日在春满楼,于鹤鸣花大价钱与人竞争水色一事传出后,就在京都引起的轩然大波,尤其是于鹤鸣没有足够银两的事情传到了众人耳中。
春满楼的老板是谁,自然不会放于鹤鸣走,当即就派人去于府报信了。
于槐闻言果然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派人将春茗打出去。
可是春茗却不惧怕于槐的威势,反而道,“于老爷如果不想救可以不救,终归于二公子要赖账却是既定的事实,既然于老爷不想拿银子,我就只好将令公子带去官府了,反正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看到的,也不怕无法将他治罪。最后该赔的银子还是得赔,却是更加丢脸。于老爷可是想清楚了?”
语罢,就扬长而去。
于槐气的胡子都在颤抖,乔氏看着春茗的背影,骂道,“不过是一个风月场所的小厮,居然也如此猖狂!目中无人!”
面对乔氏激烈的反应,于鹤轩和于绮岚却表现的很平静,不是因为他们不担心这件事,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于槐先是沉默,片刻后大怒道,“你还说别人,先看看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乔氏显然没明白过来于槐为何要对她发怒。
“你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于槐更不得掐上她的脖子,摇摇她,让她清醒,“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从前我就说过,对这个儿子不要太过宠溺,否则迟早会闯出大祸!可是,你呢?你听过我的吗?每次我要惩罚你的好儿子,你就会护着他,结果变成了今天的样子!难道在春满楼发生这种事,你就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你一味纵容他,他会变得这样愚不可及吗!”
“你,你凶我做什么!”乔氏虽然有责任,但她也觉得委屈,“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但他毕竟是我儿子……”
于槐指着他,接过话去,“所以,你就将他养成这个样子?!隔三差五就闯出点祸来!你当我们于家是专门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吗?!”
乔氏有些心虚,但还是拒不认错,“那又如何呢?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这些又有何用?!难道你不想救儿子了吗!”
于槐一噎,救还是要救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这口气!“你可知,一千万是什么东西?它可是银子!我们于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再加上,上次借给于氏那七百万,真是要将于家掏空了!
乔氏这才意识到这一点,在看看没有言语的一双儿女,才察觉到于鹤鸣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还有一点于槐没有说,于鹤轩的名声已经毁了,再加上于鹤鸣,于家真的要完了吗?
还有一个隐患,他还没有察觉到,可是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鹤轩也很是头疼,但他知道发怒无用,只得平心静气道,“父亲,母亲,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如今这件事全京都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我们是要救出二弟的。不止如此,更要捉出背后做鬼的人!”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很可能有人利用于鹤鸣的性情给他下套,可恨,他竟然就乖乖上当了!
于槐稍稍平息了怒意,“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经人设计的?目的就在于对付于家?”
于鹤轩点头,“很有可能。”
“你觉得会是谁?”
于鹤轩沉默了,其实他心中有个人选的,但是不敢确定,如果果真是季裳华,那么,她是如何操纵这件事的?难不成她可以命令春满楼的老板为她的谋划专门设计一场戏?这可能吗?
越想越心烦意乱,事情总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出二弟。”
于槐重重叹气,“只能如此了。”可惜了那么多银子,真的要将于家搬空了啊。
于家之所以能以一商人之身在京都立足,靠的就是银子,难道要因为那个逆子一朝尽毁了吗?
……
“听说,第二日,于家就派人去春满楼交了银子,将于鹤轩带了出来,一同进于家的,还有那个水色。”
季裳华轻笑一声,“花一千万买了一个绝色美人,也值了,这美人如此值钱,于家当真要将她供起来不可。”
季裳华的笑声很是轻快,就去涓涓细流流淌在山石间,周子祺也不禁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他也笑了,“你说的不无道理。”
其实,供起来倒是不至于,大概于家人会恨水色恨得咬牙切齿,却有不能杀了她吧……
这种事,想想就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