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交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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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多谢。”
这句多谢，既是谢她仗义执言，也是谢她对他的理解。
方才他就站在门后。
在简央同定边王起争执时，他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出。
可大军出征在即，定边王这若是胡搅蛮缠，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毁于一旦。
所以他只能暂时隐忍。
“皇上不必如此客气，”简央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臣妾原本不想打扰您，只是焜儿有些发热，一直闹着要见父皇，您晚些时候去看看他可好？”
皇帝颔首：“好。”
“那晚膳皇上想吃些什么？”
“前些日子喝过的山药排骨汤和豆花饭倒是不错。”
“行，臣妾去准备。”
张公公在一旁听着两人好似寻常夫妻那般温馨而又家常的对话，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又三日，大军和粮草终于集结完毕，皇帝这才对外宣布自己将御驾亲征的消息。
这个消息彻底将定边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及阻拦，皇帝已经带着简央和简洪踏上了征途。
大军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了西境边城。
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和四散流亡的百姓，以及哀嚎的伤兵，简央心中无比震撼。
这种震撼远比上一次去云州救灾时来得深刻得多。
云州那一回是天灾，在自然面前，人是无比的渺小且无可奈何。
而眼前这些却是原本可以避免的人祸。
于是在短暂休整后，她立刻加入了军医队伍，开始对伤兵开展救治。
皇帝和简洪则一起整顿这座城池里的士兵。
不整顿还好，一整顿却发现了大问题。
城内军备废弛，士兵懒懒散散，全然没有大敌将至的危机感。
皇帝愤怒不已，当即将大权交由简洪，让他全权负责整顿军纪。
简洪领了十几年兵，自然清楚眼前这种情况，多半是主将治军无方，或是故意为之。
但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他要试探了才知道。
于是他找来守城主将郑岩，命他即刻率兵去修补西南角的城墙，以一日为期限。
翌日，简洪前去验收成果，却发现城墙的破损只被人用了些黄泥巴随便糊住。
郑岩站在一旁，笑得一脸抱歉。
“哎呀呀，简将军莫生气，这城内物资有限，兄弟们前些日子迎战太累，您要求的时间又太赶，能修补成这个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简洪冷冷看着他，问道：“不知郑将军是效忠于皇上，还是效忠于定边王？”
郑岩面不改色笑道：“简将军说笑了，身为人臣，自然是效忠于皇上。”
简洪冷哼一声，再未说话。
其实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郑岩是定边王的人。
原本他还想着给他一次机会。
可如今见他消极应战，随意敷衍，便知此人是烂泥扶不上墙。
简洪不打算再给他面子。
于是当晚暴雨过后，简洪严惩了修墙的士兵，又将郑岩找来，命他立刻交出指挥权。
郑岩大惊，问他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简洪道：“坚固的城墙可以保护一城百姓不收贼寇侵扰，你却弃百姓和皇上安危于不顾，难道不该受罚？”
郑岩大呼冤枉，简洪便将他带到西南城墙处。
只见他白天修补糊弄好的黄泥巴，早被大雨彻底冲垮。
郑岩虽然颇为不甘心，但不得不交出了兵权。
没了这个大蛀虫，皇帝和简洪轮番上阵给士兵们做思想工作，终于将那些懒散厌战的士兵团结统一起来。
皇帝负责稳固军心，简洪负责操练士兵，简央负责救治伤患。
三人分工合作，短短几日，便将原本如一盘散沙的城池凝聚了起来。
这一晚，忙到脚不沾地的简央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强烈的喊打喊杀声惊醒。
她刚一睁眼，就见窗外火光滔天，叫喊声、哭闹声、兵戈相击声混在一起，昭示着外面正在开战。
身旁一片冰冷，原本睡在这里的人不知走了多久。
简央想也没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抓起衣架上的外衫就穿了起来。
怜夏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立刻小跑了进来。
见简央正在穿衣，忙说道：“皇后娘娘，敌军打来了，皇上让您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一面流矢伤了您！”
“不，我得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这一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丧命，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受伤。
她的哥哥和皇帝都在外面迎战，所有人都在保卫这座城池，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躲在此地。
怜夏自知劝不住她，连忙为她拿来了一件厚披风和药箱。
西境风大干燥，远比皇城冷得多。
简央一出门，立刻抓了个小兵，“皇上和简将军何在？”
小兵恭敬道：“皇上和简将军都在城墙上迎敌，可是娘娘，皇上说了，您不可……”
他话还未说完，简央已经翻身上马，朝着城墙飞奔而去。
越临近城墙，喊杀声越强烈。
城下的守军一见她，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简央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顺着台阶跑上了城墙。
刚一上去，她就愣在了原地。
城墙之上，遍地横满了伤患和尸体，每个人身上都插着箭羽，鲜血横流。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
忽然，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羽朝她直直射来，简央由于太过惊恐，一时间忘记了躲避。
眼看着箭矢离她越来越近，一只大掌将她狠狠一拽，接着她便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你来做什么？！”皇帝立刻拉着她躲避到城墙之后。
简央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惊魂甫定道：“我兄长呢？”
“他正率军在城下迎敌。”
简央闻言瞬间睁大了双眼。
她不敢往城下看，却可以清晰听到城下传来的砍杀声、哀嚎声、还有马匹嘶吟声……
这些暴力又血腥的声音不停地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作为来自和平世界的人，战争画面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之中，如今亲身经历，令她忍不住瑟缩起来。
皇帝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别怕，朕会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