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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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进屋，就见王氏正一手端碗一手举着瓷勺，正一勺勺喂简丞相喝水。
简丞相本就十分抗拒，见儿子进来了，立刻脑袋一偏道：“行了。”
王氏此时也看到了简洪，连忙笑着打招呼：“洪儿回来了，事情处理的可还顺利？”
简洪之前骗他们自己有要事要要离开皇城，实际上去探望简央。
简洪微微颔首道：“一切顺利，姨娘先出去吧，我有要事要同父亲商谈。”
一听“姨娘”这个称呼，王氏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明明早就被扶正，可简洪对她的称呼始终是姨娘。
然而由于这位丞相府大少爷战功显赫，素有杀神的威名，王氏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造次。
她将盛有符水的晚放到一旁的案桌上，带着几分讨好道：“那洪儿和老爷谈完事记得让人来叫我，老爷离不得人，我得照顾他。”
说着她还向简洪身后望了一眼，见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侍女，便也未放在心上。
简洪面无表情道：“好。”
王氏离开卧房前还招呼走了所有下人，见简洪身后的侍女还杵在原地，于是不悦道：“哪来的丫头，少爷和老爷有要事要商议，你还留在此地作何？”
简央不为所动。
简洪却淡淡道：“这是我的侍女，懂一些岐黄之术，我让她为父亲诊诊脉。”
王氏连忙笑道：“原来如此，那洪儿你们忙吧。”
待王氏一走，简央立刻走到床边，端起那碗符水闻了闻，有拔下头上银簪试了试毒。
好在簪子没有变黑，这碗符水并没有毒。
简丞相见她未行礼就敢擅自动房里的东西，立刻板着脸对简洪道：“你若不会调教下人，稍后我让吴管家来帮你调教。”
简央翻了个白眼道：“爹，是我。”
简丞相闻言顿时睁大了双眼，满目难以置信。
好半晌，他才试探着问道：“你是阿央？”
简央点点头：“是的，女儿听我您病了，回来看看您，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简丞相又惊又喜，递出了自己的手腕，但同时也不忘教训她两句：“皇城如今形势大乱，你这个节骨眼回来作何？”
简央：“……都说了是回来看您。”
简丞相被噎了一下，自觉问了个蠢问题，于是他又转移话题道：“你可有想过，万一被皇上得知了你回来的消息该当是好？”
简央心说皇帝早知道了，但她依旧一本证明敷衍道：“哥哥此番带我回京很是谨慎，除了你和哥哥，无人知晓我回来。”
简丞相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为父还是要劝你一句，既然你已经诈死，切莫再让旁人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不然不仅你要以欺君之罪论处，咱们简家也逃不过。”
“女儿明白。”简央随意点点头。
“还有，”简丞相继续道，“无论如何，你都不可再回到皇上身边，就算皇上暂时不计前嫌，保不齐日后便会以此为由，来治你和为父的罪。”
虽然简央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但经由她爹说出来，她却莫名觉得心情有些许沉重。
“爹爹放心，女儿肯定不会再回到皇上身边。”
说完她将自己的手抽回，继续道：“我方才给爹爹号脉了，爹的脉象沉稳，洪武有力，丝毫不像生病之人，您当真病了？”
此言一出，简丞相和简洪齐齐一僵。
简洪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老爹。
简丞相：“……”
大意了，刚才他光顾着和女儿叙旧，忘记继续装病，这下全暴露了。
他轻咳了一声，略显尴尬道：“这不是京中局势尚不明朗嘛……”
这话一出，简央和简洪都懂了。
好个老狐狸！
这分明是为了明哲保身，故而装病在家，闭门不出，以免被那些权力斗争殃及。
见儿女脸色都不太好看，简丞相打着哈哈道：“阿央此番回来，打算住多少时日？爹让人去将你的院子打扫出来，只要不出门乱跑，你且踏实住着。”
简央淡淡道：“我住在哥哥的院子便好。”
便宜爹是不是傻，让她一个“侍女”去住原先自己的闺房，是个人都会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至于住多久，既然老爹没事，简央打算住上几天就离开。
“阿央，你先出去，我还有些事要与父亲商谈。”简洪突然开口。
简央点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谁知她刚一出门，就见到皇帝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简央：“……”
完犊子，这人方才定然听到了她和她爹的谈话。
“皇上，”简央有些心虚道，“你若要追究责任，只追究我一个人便好，请不要怪罪我爹。”
“朕不会怪你或是丞相，你放心。”
你最好是！
皇帝金口玉言，他既然敢这么说，简央多少还是相信的。
“阿央，”皇帝又开口道，“同我回去吧，之前承诺你的事，我定然会一一履行。”
简央却直视着他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道：“皇上，你也听到了，我的家人并不支持我同你在一起，况且你我并非一路人，既然你也回了皇城，咱们就此别过吧。”
皇帝的眸子颤了颤，“那是他们的意思，你的呢？”
简央垂下眼眸，看着地砖上的花纹道：“我的心思皇上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若真有心留在宫中，当初便不会费尽心思逃出去了。”
“你对朕，难道没有半分留恋？”
简央破罐子破摔道：“从未有过。”
皇帝只觉得心脏被人攥了一把，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朕知道了。”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沉重，随后转身离去。
简央未再抬眼看他。
直到简洪和简丞相谈完事情，一出门，发现自家妹妹像个塑像一般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阿央，你怎么了？”简洪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何一直低着头，难不成在数地上的蚂蚁？”
他本意是想逗她笑一笑，却不想简央缓缓抬起头，眼睫上挂满了泪珠。
简洪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简央哽咽道：“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