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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队长的一直在广州郊区的竹蓼率队作战,深知广州失序对百姓的影响,立刻竭尽所能拉起一支300多人的短枪队,带着江明月和佩佩乘坐快船赶回来,从天字码头进入广州,为了震慑日军给百姓以信心,还浩浩荡荡列队扛着我们自己的旗帜从永汉路进入市区。
展示肌肉并不能让日伪汉奸就此收敛,江明月和佩佩各带了枪和一批人抢占各大报社,严禁登载日本人的文稿,两人连夜写稿,宣传胜利的消息,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并且反复宣传要追究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号召广州百姓维护治安,让广州平稳过渡
随后,谭队长以广州警备总队队长的身份向日军司令田中久一发布命令,督促日方投降,同时还命放下武器的日本士兵每天出动扫街,清理战争留下的瓦砾垃圾。
1945年9月,孙将军带着凯旋归来的新一军大部队在沙面登陆广州,沙面本是日本正金银行和商社的大本营,孙将军驱逐在沙面的所有日本商人,将所有财产收归国有。
日本人从沙面灰溜溜离开时,一路上无数的人追着骂,追着丢小石子,日本人也全然不见往日的嚣张,谁也不敢反抗。
从1938年到现在的7年间,广州死了那么多人,打骂怎能解恨,然而也只能如此而已。
很快,孙将军开始维护广州的治安,将日伪军全部解除武装撤出,同时于9月16日在广州中山纪念堂举行受降仪式。
局势终于稳定下来,细妹带着胜来赶回广州和谭队长团聚,江明月和佩佩也终于能放下一切,带着孩子回到家园,一路行来,看众人保持着欢庆胜利的情绪,有人一会哭一会笑,一个个如同疯癫,一家人也跟着大笑一场,有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
三人回到胡家大屋,胡家大屋大门紧锁,还贴着封条,胡佩佩一边撕一边哭,最终瘫坐在地,捂着脸低低呜咽。
胜来被吓住了,将脸藏在江明月怀中偷偷看着,江明月仰头看着天空,含着泪无声痛哭。
街坊们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驱散了两人的痛楚,佩佩很快起身,狠狠擦了一把泪,将封条撕得干干净净,又撕成碎片,一甩手扬入风中。
门开了,如他们所料,家中一团混乱,满院满厅都是家具摆设的碎片,整个屋子只有水井能用而已。
那就够了。
江明月带着孩子收拾碎片,一堆堆往外清扫搬运,佩佩迅速扎进围裙袖套绑好头发,一桶一桶拎着水洗刷。
一家三口忙了整整两天,才算收拾出原貌,接下来江明月借来买了钉子锤子,神奇地化身木匠,将所有门窗床铺桌子等修补一新,而佩佩拉着孩子上街买来各种布料,裁剪缝补,一个家很快有模有样。
坐在窗明几净的家中吃了一顿饭,饭桌上仍是排骨汤,排骨全进了胜来的碗里,看着孩子美滋滋地啃,佩佩和江明月目光缠绵不舍,忽而露出笑容。
江明月指了指胜来,“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叫做胜美可好”
“叫黎黎。”佩佩声音平淡,好似早有主张,“江黎黎。”
胜来一双大眼睛在父母脸上看来看去,常年的东躲西藏让她有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深沉,什么话都不敢说。
江明月和佩佩看了看胜来,同时伸手拍在她脑袋,“不用再害怕了,我们不会再打仗了。”
胜来眨巴眨巴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月后的双十节,广州局势大定,接到江明月和佩佩送出的消息,袁茵、兰姨、袁行云、王红英、还有胡家的老老少少全来了,挤满了二层小楼,散播下无数欢声笑语。
接着,江泠和许盛赞也来了,两人将诊所迁到澳门,为了搬家的事情耽搁了一阵子。
荣安带着行李陪同齐玲珑赶来,齐玲珑要大家帮忙劝劝荣安,让他留下来,而荣安脱了军装想要回香港继续完成学业,大家自然不好劝,只能反过来安慰齐玲珑。
荣安和江泠告别,告诉她想要在毕业后留在香港行医,两人相约交流经验,过往种种,一笑置之。
听说街上有热闹,年轻人带着孩子们全都跑出去玩,几位老人坐在厅堂,摆了满满一桌的茶点,由江明月稳坐茶台来泡茶招待。
奇怪的是,佩佩作为女主人并没有出现,而男主人江明月也不告诉大家她去了哪里,一门心思跟大家闲磕牙,展望未来,谈他们一家人要如何在广州安定,胜来长大想干什么,老人听一听,笑一笑,渐渐气氛就沉寂下来,自始至终,无人敢提那几个名字。
黎丽娜、胡荣祖、胡荣平、江泮、胡骏叔……
国破家亡,恍如一梦。
吃了一阵茶点,几位老人都有倦意,佩佩和细妹早已为大家准备好休息的地方,一一领着大家进房间小憩,只有王红英还不肯走,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细妹安顿好大家,转头来找王红英,只见她浑身微微颤抖,慌忙冲上来扶住她。
先进门的是江亭,江亭一转眼也白了头,背脊佝偻。
江明月这才记起,江亭比父母亲年纪都要大,这么多年在敌后苦苦支撑这么一大家子,确实难为他。
江明月一步抢出,伸出双手扶住江亭,用最轻柔真诚的声音道:“伯父,辛苦了。”
江亭年轻大,耳朵有些背,并没能听到他具体说了什么,只是从他毕恭毕敬的行动中猜出些许,伸出枯枝般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嘴唇颤了许久,才发出长长一声叹息,“你弟弟……”
“佩佩去接他了,按理说今天就能回来。”
江亭点点头,仍然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放,“你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江明月笑道:“大伯,我明白,你放心。”
他忽而大声道:“我想是想去,佩佩不让我去,说成天做饭洗衣服太累了,让我在家招待你们,伯父,我的手艺不大好,还请不要嫌弃。”
这根神经绷了多年,难得说一句笑,大家如同被点了笑穴,莫名释放,爆笑声此起彼伏,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江亭终于恢复平静,露出笑容,“佩佩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号小老虎,谁都不敢惹,这么些年,亏得她肯伺候你。”
齐玲珑也带着一阵笑卷着一阵香风冲上来,“小老虎不好吗,要不是她性格刚强,我们家哪里撑得下去……”
王红英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细妹,一根根瘦削的手指几乎勒进她的肉里。
细妹毫无知觉,死死盯着门口,佩佩正走进家门,手上拎着一个沉重的包裹。
这一刻,空气好似凝固一般。
佩佩拉着胜来的小手由远及近而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炮火硝烟之中。
孩子的欢笑声由远及近而来,炸裂一般在耳畔响起。
一束烟花也冲上天空,撕开了漫无边际的黑幕。
佩佩慢慢跪下来,泪流满面道:“王妈妈,我把他找回来了。”
王红英伸出颤抖的双手,就在接触骨灰盒的那一刻,突然发了狂,扑上来紧紧抱进怀里,随之双膝跪地,满脸是泪,却突然露出笑容,抱着骨灰盒朝着天空发出呐喊,“泮儿,我们胜利了,跟妈妈回家!”
别后不知情意深浅,征人终得凯旋。
谭小玉指着一块木头做的墓碑,“就是这里了!”
木头有手臂宽,上面写着胡荣平的名字,不仅是用木头做了记号,坟前还有两棵松树,树上挂着木牌。
栽种的时候还是小树苗,如今已经粗壮茂密,而且成了林。
谭小玉用手挡在额前,看着天空,“老陈交代过当地的百姓要照看好这座坟,看来他们照看得很好。”
荣安和佩佩一声不吭开挖,佩佩肚子已经大了,动作有些笨拙,进展十分缓慢,佩佩发了急,泪水一滴滴落在坟头花草上,最后终于捂着嘴泣不成声。
荣安扶着锄头温柔地看着她,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在几个哥哥的心目中,这个妹妹从来不是一个坚强冷静的女孩子,她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并且能够全身而退,可想而知这些她经历了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会忘记这些噩梦,跟着丈夫和孩子向前走,所有的人都会向前走。
青山处处埋着荣平和他的战友这样的好男儿,他们保护下来的城池将会飞快地重建,百姓将会迅速忘记他们,在和平富足的时代向前跑。
佩佩扶起锄头起身,擦了擦泪,埋头继续开挖,这个神情,才是那个面对屠刀色不变的妹妹。
荣安随着她的动作也加快了速度,在心中默念哥哥的名字,希望他的灵魂能跟自己一起回家团圆。
佩佩突然坐到地上,满头大汗,“三哥,孩子为什么踢我”
答案很快揭晓,荣安一锄头下去,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二哥,孩子叫你呢,叫你跟我们回家……”
佩佩捂着肚子,泪如雨下。
谭小玉走开一会,带着一位老人上了山。老人就是陈师长当日托付的对象,也是这里的老村长。
两人上来的时候,荣安和佩佩已近完工,老村长看帮不上忙,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眺望小村。
谭小玉在坟前摆出带来的香烛纸钱和鞭炮,准备最后的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