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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薇精神饱满,穿戴整齐开门。
沈遇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练功。
她去厨房洗漱,江氏端出一碗蒸荷包蛋搁在桌子上,“全给吃干净了,不许剩。”
白薇坐在桌前,闻到一股阿胶味,诧异地看向江氏,“娘,您从哪儿弄来的阿胶?”
“阿胶?这黑乎乎的是叫阿胶啊。”江氏慈祥的笑道:“这是阿遇带来的,说你伤着手,得滋补一点。”
这东西是挺滋补气血!
可历史上这种东西应该是用作贡品吧?
医馆里若是有卖,郎中早就推销给他们。
白薇压下心里的疑惑,将蒸荷包蛋吃干净,将碗送去厨房,“娘,阿胶还有吗?”
“有,阿遇拿了两大块。”江氏擦干净手上的水,从坛子里取出来,献宝似的给白薇。
白薇打开油纸包,两板阿胶裹在里面,背面用朱砂描着‘杏林贡膠’四个大字。
她透过窗子看向沈遇,对他的来路感到很好奇。
沈遇收拳,见白薇从厨房出来,“段老知道你手受伤,让你今日不必去县城,安心在家中养伤。”
“你告诉他的?”白薇皱紧眉心,“这件事不必告诉谢玉琢,我这段时间养伤,正好可以潜心画图稿。”
沈遇颔首。
“阿胶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白薇忍不住问道。
“段老给的。”
“你咋认识段老?这阿胶是贡品,十分贵重,我和段老的交情,他是不会随便给的。”
沈遇抬眸看向白薇,黑魆魆的眸子波澜不惊,可白薇却觉得暗含着深意,盘根问底的话已经逾越了。她张了张嘴,还没解释两句。沈遇拿着汗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大步迈进屋中,“宅子已经快装修好,用完早饭带你去看一看。”
“哦。”白薇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不再追问。
对他的来历隐约有底,他怕是京城人士。
沈遇洗完澡,江氏煮好馄饨,用完早饭,白薇与沈遇去新宅。
四合院已经盖好,只差一些细节需要完善。
宅子有六七个白家那么大,重檐飞翘,外围砌一堵高墙,十分气派。村子里都是泥墙农家院,白家建造的青砖白墙四合院,显得鹤立鸡群,却也和谐不扎眼。
正房有东西两个堂屋,两间屋子。东厢三间屋子,带一间厨房。西厢三间屋子,带一间柴房。前院宽敞可以种几棵果树,后院有两块菜地,一间小鸡舍。
屋里还没有装修好,简单的清扫过,空空荡荡。
今日已经十六,还有八九日可以将家具拖过来,二十八是黄道吉日,正合适乔迁。
白薇转了两圈,十分满意:“沈大哥,宅子和我想象中一样,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遇嘴角微微上翘,“手好了后,给我煮一碗水粉汤圆。”
白薇答应下来。
这之后,她隔三差五来一趟新宅子。
装修彻底完工后,白薇窝在工棚画图稿。
江氏好吃好喝的投喂,又加上用淘米水洗脸,白薇黑黄的皮肤倒是养白了一些。
而白离的日子,与过得滋润闲适的白薇相比,简直就是噩梦。
他蹲在灶台旁边生火,一只手拿着竹筒,一只手往灶膛里添柴,用竹筒对着灶膛吹气,浓烟滚滚往屋子里飘,呛得白离撕心裂肺的咳嗽,看见燃起小火苗,欣喜的笑了。连忙刷锅,舀几勺水倒锅里。
刘老太太躺在炕上,烟熏的差点咳断气,怒骂道:“你咋生个火也生不好?十天了,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学不会,除了吃,你还会啥?比江哥儿差远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白离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念书,啥活也不用干。突然担起照顾刘老太太的重任,啥都要从头开始学。
他每一回做饭,刘老太太得跟着他遭罪,每天活在烟雾笼罩中,烟熏着本来就虚弱的她,病情加重咳了七八天。然而更糟糕的是白离做的饭食难下咽,不吃就得饿肚子,吃进肚子里,就像吃了巴豆,立杆见效,刘老太太拉的腿软,整个人虚脱,眼见着身上养出的肉全都掉光,眼窝深陷,整个人苍老许多。
无论她咋托白离去请白启复,白离都不肯再去,只给她请郎中,气得刘老太太破口大骂,哪里还能装作慈祥和善的老太太?
她在祖宅住了十天,在炕上躺十天,腿软得根本下不了地。
十分怀念在镇上的日子,憋着一口气,死犟着不肯回去,仿佛她一走,就是向白薇认输。
刘老太太肚子咕噜咕噜响,她呻吟一声,囔囔道:“快!白离,你快背我去茅厕!”
白离对刘老太太的咒骂习以为常,沉着脸,听到她的喊叫,连忙将剁成块的红薯扔锅里,盖上锅盖,风风火火背着刘老太太去茅厕。
他怕刘老太太拉在身上,换下的裤子得他给洗了。
白离嫌恶心,拨银子请村里的妇人洗,可屋子里的臭味熏的他反胃,实在难以忍受。
肚子里憋满牢骚,对刘老太太早已各种不满,那种敬重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白离,我没带厕简!”刘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喊。
白离狠狠揉一把脑袋,他觉得自己当初脑子被驴踢了,才觉得刘老太太是好人。
忍着满腹怨气,给刘老太太送了厕简,背她放在床上。闻到一股焦臭味,他冲进厨房,揭开锅盖,红薯已经糊锅底。
“白离,你烧厨房了?咋那么臭?我就说你爹又憨又蠢,咋生的出聪明能干的?红薯糊糊都煮不好,拉得我哟,都要脱肛了!你二叔家的孩子,聪明能干又孝顺,烟儿会挣银钱,雪儿和江儿乖巧懂事,会哄老婆子开心。你看看你们,只会活活气死我!”刘老太太骂的口干舌燥,“白离,我渴了,给我倒水!刚刚拉空了肚子,饿得慌,你实在不会做,上你家偷点吃的来。”
刘老太太吸一吸鼻子,闻到白家传来的红烧肉香,忍不住吞口水。
白离嫌刘老太太聒噪,面上嫌弃他各种无能,又对他颐指气使,忍无可忍,“嘭”地一声,将锅盖摔在地上。
“我是废物,我无能,你成天指着我这个蠢蛋子伺候,不是自己活活找气受吗?白玉烟、白雪、白江孝顺又聪明,还会讨你欢心,你咋不去镇上享福?白白留在这里折寿?”
他用锅铲将糊锅底的红薯糊糊盛碗里,重重搁在炕头,“中饭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
刘老太太看着焦黑的红薯糊糊,气得仰倒,“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烟儿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说会记住她的恩情,你就是这样报恩?我是你奶,是你祖宗,别说伺候我天经地义,就你拿了烟儿的银子,你就得好好孝敬我!”
“我要吃红烧肉,你不做,也得给我去买回来!你不伺候好我,你拿了烟儿多少银子,就给我吐出来!”刘老太太手一拨,碗打碎在地上,“买个奴才只要五两银子,伺候的妥妥帖帖,你拿了一百两银子,烧水做饭的活都干不好,还有脸给委屈上。你姐用这银子够给我买几十个奴才,我哪用得着遭罪?”
白离面皮涨成紫红色,眼睛都气红了,奶在心里把他当奴才!
他把白玉烟给的银子全扔在炕上,“不就是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都给你,我不伺候了!”
冲进里屋,铺盖一卷,扛着回白家。
刘老太太傻眼了,“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急急爬起来,想去追白离,浑身没有力气劲,从炕上栽倒在地,碎片扎进肉里,痛得她嗷嗷叫。
白离听见了,心里别提多解气。
回到自家院子,闻到肉香,他将铺盖扔进里屋,激动地跑去堂屋,眼睁睁看着白薇端着一碗红烧肉,一人分一块,只剩下一个空碗。
白离心里委屈不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氏看到白离一张大花脸,整个人瘦了一圈,站在门口掉眼泪,吓一大跳,“离儿,你咋来了?”
“娘,我想吃肉!你不知道奶多过份,把我当做奴才使唤,还嫌弃我是个没用的废物。”白离在江氏跟前撒娇,“我这十来天没吃一口肉,娘,我要肉吃!”
江氏心疼道:“娘给你去做一碗肉菜。”
白薇淡淡地说道:“闹肚子得吃清淡,你肠胃许久不见油星,忌讳大鱼大肉,先吃几天清粥调整一下再说。”
江氏点了点头,“你姐说的多,娘给你煮一碗稀粥。”
白离小心肝碎一地,梗着脖子瞪向白薇。
白薇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里。
白离肺都要气炸了!
“你说奶可怜,她一个人留在祖宅不好。爹让你照顾她,在她去镇上之前,你留在祖宅伺候,免得村里人戳咱家脊梁骨。”白薇慢条斯理道:“你快娶媳妇,得学着照顾人。凡事都依赖别人,你和废物有何区别?”
“我是被她骗了!”白离出奇愤怒!
白薇勾唇,“我们对你不好,你受委屈,为啥又回来?”
白离张了张嘴,那句:‘我们是一家人。’说不出口。
他懵懵懂懂,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些时间与刘老太太在一起相处,他理解透白老爹那句话:表面对你好并非是出自真心,对你严厉的并非对你不好。好与坏,得用心去体会。
仔细想一想,他尽心尽力伺候刘老太太,没有得到一句好话。
白薇看他不顺眼,可他做错事情,替他擦屁股。
赌坊一事过去这般久,被打走的人没有再上门找茬,想必是她解决了。
“因为你心里清楚,无论你做错什么,我们对你严厉管教,却不会不管你,才会有恃无恐。”白薇拿出一张字据,“你挣够五十两银子,让你重新回到书院,可惜你一文钱都没有挣回来。所以你不用再去书院,我们家在镇上有一间点心铺子,你和娘好好经营。如果你再干吃里扒外的事情,我会让爹将你从家里踢出去,不再是我们白家的孩子。”
白薇将字据撕碎,又重新拿一张给白离签字。
白离瞳孔一缩,上面罗列的条例,有他触犯过的,也有他没有触犯过的,一旦再犯,便在族谱上除名。
“爹……”白离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启复。
白启复知道白离与白薇不和,他是个糊糊涂涂的人,容易受人蛊惑。有利害关系的东西制约他,行事才会三思。
他说,“这是我的意见。”
白离受够刘老太太,不愿去祖宅。
心一横,签下不平等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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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太太躺到第二天,白离没有回来,白家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