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千千阙歌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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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碗洗到一半,听到手机在包包里响了,甩甩手中的水渍,忙跑过去。不是记录簿里的电话,但这个号码,只怕过个三年五载,她还是会记得的。
她跑到院子里去接电话。
“唱唱,”电话那端传来杨帆嘶哑的声音,阴沉无力,仿佛来自某个诡异的深渊,“我感冒了。”
舒畅心里面呻.吟了下,礼貌地问:“好点了么?”
“没有,高热引起扁桃体发炎,喝水都疼。”杨帆弱不禁风地说道。
“好好休息。”
“唱唱!”
“嗯!”
“我想见你。”杨帆几乎是把姿态放到最底,口气里带着哀求。
“发.热是因为血里面有炎症,恢复要有个过程,输几瓶药液,就会好了。”不等杨帆说话,舒畅匆匆忙忙收了线。墙角,一只秋虫唧唧地鸣个不停。
客厅里,裴迪文不知调到了哪个台,有个女人深情款款地唱着一首幽怨的情歌。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你今晚共我唱
临行临别, 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 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 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在以后的日子里,纵然会再听到许多首像今天这样的歌,纵然以后所有晚星都眩目过今晚的月亮,我也忘不掉今晚这段回忆,因为,在某一个时期,有些人是无法代替的,纵使你不愿承认。
舒畅抬起头看着落在树叶间斑斑驳驳的月光,无言的疼划过五脏六肺。她也曾在生病时,渴望过杨帆的陪伴,可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她苦涩地摇了摇头,走进客厅。
“这歌谁唱的?”她看着电视里眼睛大大穿红衣的女子问。
“陈慧娴呀!当年她出国留学,告别乐坛之际,出版了一张专辑,里面就有这首歌,我看过她的现场演唱会。”裴迪文说道。
舒畅五音不全,对音乐也没爱好,乐坛里歌星走马灯似的来了去,去了来,她谁也不认识。
“台湾的?”
“香港。”
舒畅皱起眉头,侧身看裴迪文,“你到香港看她的演唱会?”
“我那时住在香港。”
“之前与以后呢?”
“之前,我在法国,后来我在滨江呀!”裴迪文乐了,“怎么像个查户口的?”
舒畅看着他俊朗放柔的眉眼,蓦地发现自已对他差不多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不是,我去洗碗了。”
裴迪文含笑看着她,让她这般失魂落魄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
谢霖的病房里摆满了各种鲜花,不是交情不错的客户送的,就是来往密切的异性朋友送的。床前放着一篮粉色玫瑰。谢霖在鲜花簇拥中,腿上固定着木板绷带,脸上的神情如条死鱼般,毫无生气。
舒畅来看谢霖,只买了两盒海鲜寿司。她想不通病房里为什么一定要摆满鲜花,难不成是脆弱期的生命要吸取鲜花的欣欣向荣?
这已经是谢霖摔下来的第三天晚上,该来的人都来过了,病房里空荡荡的,没其他闲人。
谢霖那个寂寞呀!看到舒畅,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把头转了向里。还好朋友呢,到现在才来,心都凉透了。
舒畅放下寿司盒,自顾拉把椅子坐在床前,“行,那你把眼睛闭上,我歇会就走。”她在医院门口买了本时尚杂志,翻得哗啦哗啦的。
“你这叫什么态度,把医院当商场?”谢霖艰难地坐起身,脸都红了,“还有那个寿司,这么晚能吃吗,你想肥死我!”
“哦,那我替你肥。”舒畅拆开寿司盒,捏起一片,就往嘴边送。
谢霖眼一瞪,“进了这房间,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动。”
“你女土匪一个。”舒畅把寿司放回盒中,赔着笑脸,“怎么,这院住得内分沁失调呀,正好啊,让老中医开个方子,一块调理调理。”
谢霖抄起床前的花篮,扔了过去。舒畅接得稳稳的,低头嗅了嗅,“真香啊,谁送的,我师傅?”
谢霖突地就脸色大变,指着舒畅的鼻子叫道:“你要是再敢提他,我和你急。”
舒畅作投降状,捂着嘴,连连点头。
病房内一下子沉寂下来,只听谢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真生气了?”舒畅小心翼翼地问。
“都是你。”谢霖像个小姑娘似的噘起了嘴。
“是我不好!如果你觉得我诚意不足,我下去也给你买篮花?”
“少来!”谢霖翻了个白眼,往后一躺,对着天花板痴痴的出神。
舒畅乖巧地站起来,把花放好,然后给她倒了杯水,挤到她床边,抱住了她。
“他想要的是一个安分守已的女子,做好热腾腾的饭,坐着窗边等他回来,给他生儿育女,相伴着把他们抚养长大,平平静静的,就这样到老。唱唱,你说我这把年纪,这个样子,给得起他吗?”谢霖苦涩地看着舒畅。
舒畅没看过谢霖这么无助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听她用这么凄婉的口气提起她的年纪。是不是在无数个夜晚,她也曾这样矛盾而又纠结地问过自已呢?
谢霖咬着唇,哽咽地说不下去。“我知道他是好男人,我应该珍惜。可是我拿什么去珍惜他呢?”
舒畅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得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有的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她想起方文山写过的一首《管制青春》。
我用第一人称\将过往的爱与恨\抄写在我们的剧本\我用第二人称\在剧中痛哭失声 \与最爱的人道离分\我用第三人称\描述来不及温存 \就已经转身 的青春。
谢霖与师傅之间,在青春年代,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她猜不出来,但是看着两人现在这样,明明心里面有爱,却不能在一起,挺让人遗憾的。不知道该说这是谁的错?
“好啦,别露出那种讨厌的神情,再有两天,我就能出院,唉,蹩死我了!”谢霖突然又像换了个人死的,收起惆怅,又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娇女人。“我刚联系了几个大客户,这次我一定能拿不少的提成,我想去马尔代夫度个假,一起去吧!”
“我又不是有钱人,除非你掏钱请我去?”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妈?”
“我是你妹妹。”
“我没你这狼心狗肺的妹妹。对了,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我看见谁了?”
“刘德华?”
“去,是宁总呀!上次被你气跑的那个!”
“他也摔伤了?”
“你这乌鸦嘴,不是,他好像是陪朋友来看牙齿的。要是我小个十岁,这样的男人,我倒追去,只有你不识宝。”
“我识的,就是没保险柜搁置他。”
“你就注定做个老姑婆吧!”
“好啊,正好和你做伴。”
“你个讨厌鬼。”谢霖推了舒畅一把,舒畅闪躲着,她把舒畅翻的杂志卷成个筒,对着舒畅打去。
两人正闹着,病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两人一同看向门外,谢霖神色一僵,舒畅羞窘地站了起来。
“裴总,你怎么来了?”谢霖很是受宠若惊。
裴迪文微微一笑,举起烫伤的手,对着某人晃了晃,“我路过。你怎样,好些了吗?”
谢霖脸色一黯,原来不是专门来看她的。“我好多了。”这个总编真小气,路过连篮花也没买。
“嗯,不要着急上班,等全部康复后再上不迟。”
“谢谢裴总。”
裴迪文点点头,却没走开,眼睛瞟着舒畅。
舒畅抿了抿唇,“谢霖,那??????那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吧!”谢霖看看舒畅,再看看裴迪文,感觉两人有点诡异,像是约好了在这接头似的。
舒畅这一抬脚,裴迪文就转身出去了。
“不是说只呆半个小时吗,你看都过了一刻钟!”拐弯下楼梯,裴迪文等着舒畅走近,小声说道。
“说着话就忘了。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