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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轸和杨定投降,诸侯联军顺利夺取敖仓,缴获的钱粮物资不计其数,荆南将士由于没有参加攻城战,无法参与战利品分配,仅凭借赵云斩华雄的功劳拿到四百多匹战马。
此时袁术遣人来报,说徐荣率部撤退,他兵不血刃地夺取荥阳。
众人大喜过望,留孙坚等最初攻打敖仓的诸侯驻守此地,其余兵马则南下荥阳。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必然。
袁术告诉各路诸侯,他的斥候发现徐荣大军撤离后,他立刻率兵进驻,而城中的钱粮物资都被徐荣带走。
这是个谎言!
袁术进城的时候,荥阳实则堆满兵器铠甲和金银钱财,连粮草都留下不少,袁术独自面对如此丰厚的收获,心里升起贪念,便抢先搬回自己大营。
各路诸侯不疑有他,包括曹操在内,全都做出错误判断——徐荣料定诸侯强攻敖仓后人困马乏,无力追击,便带走全部粮草辎重,撤回洛阳或成皋。
众人因而安心休整,每日饮酒设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
远在洛阳的董卓得知荥阳和敖仓失守、胡轸与杨定率部投降,他再也坐不住,仅留下宗族亲人控制洛阳,自己则亲率大军十五万,兵分三路驰援成皋和虎牢关,打算与诸侯决战。
一路由李傕、郭汜率领,统兵三万增援虎牢关西北的成皋。
一路由段煨率兵两万,增援虎牢关西南的旋门关。
董卓本人亲率李儒、吕布、张济、樊稠等大将,合十万主力增援虎牢关,还让悍将吕布为先锋,领三万将士在关外扎营,避免诸侯直接攻打虎牢。
五日后。
诸侯联军修整完毕,分兵南北两路西进,王旭和曹操同在南路的中阵,闲来无事便聚到一起聊天解闷。
“孟德,荥阳地界号称‘两京襟带,三秦咽喉’,地势如此险要,若我是董卓,必定要借此地形战上数阵。”
曹操放眼四望,朗声笑说:“董贼怎么能跟你比”
王旭笑笑,接口反问:“如若你是董卓,会把战场定在哪里”
“当然是前方不远的虢亭。”曹操脱口而出。
“虢亭”王旭对司隶地区不熟,陡然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心里很疑惑。
曹操察觉到他不解,卷起马鞭遥指前方。
“古时武王伐纣成功,建立周朝,大肆分封侯国,他的两个弟弟也被封为国君,一为西虢国,二为东虢国,虢亭便是东虢国都城,如此定都全因虢亭位于咽喉要地,地势险隘,易守难攻……虽说经过千年变迁,虢亭不复当年雄壮,仅是座小城,但周围地势仍可大用。”
“原来如此,孟德博通古今,着实令人钦佩。”
“诶!区区浅识,安得如此谬赞”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随着大军进入虢亭地界。
王旭感觉四周山势愈加险峻,心里的压抑感很重。
“孟德,你说的不错,这里是兵家凶地,最好速速通过……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你也有这感觉”
曹操愕然。
王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德也有”
曹操没有搭话,眯起小眼睛打量前后地势。
少顷。
他面色大变。
“大事不妙!”
他指着远方山林急道:“此地山脉绵延,密林遍布,本该多有虫鸣鸟叫,如今却悄无声息,万籁俱寂,仅有我们的行军步伐声,如何不让人心慌”
王旭久经战阵,立刻反应过来。
“有伏兵!”
“必然!”
曹操无心再说,急急催马离开。
“我去通知各路诸侯撤退。”
他尚且没走多远,远方山头陡然撑起一杆大旗,爽朗的笑声震动四野。
“哈哈哈……徐荣早已等候诸公多时!袁术!我料定你必会独吞荥阳财富,果真中计!”
空旷的山野把声音放大无数倍,真犹如天神喝问,重重击打在绵延数里的诸侯联军心里。
王旭瞬时怒火上窜,心中咒骂不停。
这个死鬼袁术,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蒙骗众人。
若早知徐荣是轻装出发,没有携带钱粮物资和军械辎重,众人必然心生警惕,不会轻易断定徐荣退往虎牢,哪会在这里被埋伏。
各路诸侯相继反应过来,知道被袁术蒙骗,怒不可遏。
徐荣没给他们太多愤怒的时间,密林里很快冒出弓弩手,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顷刻间便箭如雨下,还有极多滚石檑木“轰隆”滑落。
绵延狭长的诸侯联军哪里经得起这么突袭,人人惊恐闪避,混乱不堪。
王旭率部位于中阵,尚未受到波及,毫不犹豫就带着荆南将士逃跑,向来顾全大局的曹操此次也没管太多,径自集结兵马回逃。
他们都很清楚,这么险峻的地势里遭受伏击,军无战心,兵无战意,不明敌情,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与其拖下去增加伤亡,不如尽快跑路。
大军前部可就惨不忍睹,袁术这个造孽的倒霉孩子也处于攻击范围,伤亡极其惨重。
他们人数虽然多,但值此行军半道,军士没有列阵,绵延狭长,轻易就被冲得四散,哪有什么抵抗能力,各自都是没命地逃,唯有杀出血路,跟上主将大旗,存活几率才更高。
率先逃跑的王旭仍然没有冲到最前,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徐荣设伏这么周密,必然留有后手,退路肯定会有人阻击。
果不其然。
后部的诸侯尚且在庆幸没有被殃及,便听“咚咚”鼓响,董卓大将李蒙率部从右侧密林杀出,七八个冲击队列杀得联军丢盔卸甲。
此时王旭谁都顾不上,麾下三千多将士紧密聚集,能避则避,避不过就强行突进,也不跟敌军缠战,只管闷头逃向荥阳,诸侯大军也只有他和曹操的部队最为有序。
各路兵马浴血奋战,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冲破李蒙这关,没跑几里路,便见王方又引带伏兵从左侧小路杀出,直冲散乱的中阵。
幸好各路诸侯的底子厚,有众多将领压阵,士卒也为活命拼力突围,终是成功杀出一条血路。
此战非常惨烈,沿途喊杀声惊天动地,诸侯联军尸横遍野,损失惨重,连荆南特殊部曲都有数十人折损,令王旭气恼至极。
侥幸逃生的各路诸侯没急着清点损失,首先就找到袁术,要他给个交代。
此刻的袁术极其狼狈,激烈拼杀让他嘴唇干裂,脸上布满血污和泥土,几乎看不清人形。
面对众人质问,他苦笑连连,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
“诸位!诸位……消消气,容我解释!”
乱七八糟的斥责过后,各路诸侯终是安静下来。
袁术长叹口气,脸都皱成一团。
“这次确实是在下的过错,造成诸公损失,在下深感愧疚,原本真没想蒙骗诸公,实是身边有小人进言,在下耳根子软,一时糊涂就……哎!我也没得到好下场,如今正打算斩掉进谗言的小人。”
他看看凶神恶煞的众诸侯,心惊胆战地接口。
“诸公损失惨重,鄙人也没有能力补救,但那些钱粮物资尚在我营中,待我斩掉身边小人,立刻就遣人送给诸公,可好”
各路诸侯虽然心里有气,但事情已经发生,追责也没用,袁术如此软语道歉,又拿出实质补偿,彼此顾虑到大局,终究只能揭过。
曹操担心诸侯离散,急声插话:“当务之急是讨伐董卓,公路有悔过的心,不如暂且作罢,我等回去清点损失,重整旗鼓,来日再寻破敌良策,报仇雪恨!”
盟主袁绍也赶忙附和:“孟德所言在理,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寻机为阵亡将士报仇。”
众人长叹口气,没再多说,各自散去。
“子阳留步!”
王旭没走多远,曹操就匆匆寻来。
“什么事”
他心情不是很好,声音有气无力。
曹操焦虑地问:“公路此番作为必将导致诸侯离心,你可有妙策周旋”
“哪有什么妙策,各路兵马损失惨重,心中必然生疑,哪有办法可想”
王旭两手一摊。
“徐荣的计谋很毒辣,公路不中计还好,如今已无可更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瞥眼看看忧急交加的曹操,加快步伐走向自己营帐。
此役徐荣大获全胜,令董卓大为欣喜,随之封他为扬威将军,并屯驻虎牢关南部、汜水东岸,居中策应西南边的旋门关和虎牢关外的吕布。
诸侯联军南线主力溃败,北线的孙坚等人不敢贸然进军,匆忙撤回敖仓,诸侯间的矛盾自此激化,再不复早前团结,彼此愈加提防。
半月后,众诸侯收拢散卒,整军修整完毕,再度齐聚中军大帐,寻思着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