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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微风柔和中带着点点劲道,不时就掀得青草婆娑作响,唯有远方的高山恒古不变地屹立,显得沉静而厚重,若是很有雅兴的诗人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吟诗抒发情怀。
可惜……
荆北大寨外面的戏剧化场面把这里的诗情画意冲得烟消云散。
“狗贼”、“懦夫”、“鼠辈”等各种名词在没有主语的情况下独立成句,仍旧不妨碍荆北将士理解其含义,毕竟华夏文字博大精深,狗贼与你个狗贼真的没有太大区别。
敢提刀上战场的人,谁能没有三分血气,整个荆北大寨,上至将军,下至小卒,全都被骂得火冒三丈,可辕门处高挂的免战牌让他们有气没处发,该建设拒马的仍旧建设拒马,该搭建箭楼的还是搭建箭楼,各自忙着加强防御工事。
这种诡异的场面已经持续整整三天。
赵云和张辽每日带兵前来辱骂叫战,荆北将领却不予回应,你骂你的,我做我的,总之赵云和张辽每天上午准时开骂,中午则寻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下午继续开干,直到傍晚返回下隽县城,可谓朝九晚五,绝不多待哪怕一刻钟。
此时有不少荆北大将伫立在辕门下方,个个双目喷火,显然气得不行。
荆南将士今日的辱骂远比前日恶毒,逐渐超出无耻和鼠辈这种比较文雅的范畴,侧重点往家眷及祖上倾斜,态度非常热情,还采用比喻手法来特别加强画面感,着实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文聘!你不是自诩勇武,怎么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辕门,有本事就出来与我大战一百回合,正面比个高低,你家的先人板板都快压不住……”
张辽策马伫立在阵前,问天枪插在旁边地上,嘴中不停讥讽。
这些话全是王旭教的,张辽最初很不好意思骂出这些话,但多骂几次也就习惯了。
一个时辰!
文聘被一千人轮流辱骂整整一个时辰!
“狗贼欺人太甚!”
文聘忍无可忍,陡然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
“我今天定要与张辽拼个你死我活!”
离他最近的黄忠死死拽住他胳膊,急声劝阻:“仲业莫要鲁莽,你也知道蒯军师和刘将军为何不让我们出战,万万不可违抗军令。”
文聘正在气头上,外加心直口快,没想那么多,立时气得大声呵斥:“这是没骂你!”
他心里明白黄忠是好意,神色变换许久,终是重重叹口气,气闷地把长枪插回地上,独自走到旁边大石落座,委屈地嘀咕:“按照惯例,骂完我就是你。”
荆北众将都忍不住笑了,但黄忠的笑容很快僵硬,因为张辽真的开始骂起他来。
“黄忠老匹夫,你的凤嘴刀说是有六七十斤,若真能使动,怎么会这么胆小窝囊,怕不是浇了一层铁皮,实则是木头做的,你说你年纪不小,怎的厚颜无……”
张辽骂着骂着,突然忘记后面的词,他连忙从怀里拿出木简,装腔作势地照着内容戏辱。
“哎!你年纪不小,怎么半点不知羞耻,既然已经萎靡不振,理当回家好好照顾妻儿,吃些药将养身体,怎么出来丢人现眼,听说你虚……”
“狗贼!狗贼!”黄忠气得嘴唇颤动,拳头握得啪啪作响。
郁闷的文聘立时起身安慰。
“汉升兄,别介意,忍忍就过去,最多就一个时辰。”
黄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皱眉环顾周遭将领。
“算了!谁都别再劝谁,总这么忍耐不是办法,千余人就敢在我们大军面前耀武扬威,终究折损士气,我们一同去找刘将军!”
“黄将军这话有理。”沉默许久的魏延跨前一步接话。“荆南胆敢派遣千余人来叫战,意图很值得怀疑,还是要尽快设法应对。”
众将纷纷附和,很快便邀约着赶去主帐找刘磐和蒯越商议。
外面的张辽同样着急,瞥眼看到辕门处的敌军将领离开,便让士卒继续骂,自己则策马去后方找尚在休息的赵云。
行至赵云栖身的树荫,张辽翻身从马上跳下,压低声音道:“子龙!这都已经好几天了,什么办法都使尽,敌营还是那副模样,继续修他的防御工事,若一直这样,我们前来叫战可就失去意义。”
赵云擦擦额头的汗水,语气略显无奈。
“他们让大量士卒修筑防御工事,导致我们查看不到营内的具体情况,确实没什么办法。”
张辽思虑片刻,突地狠狠一咬牙,眼睛闪烁起凶光。
“若不然我们直接率部冲击敌营,力争给予他们些震慑,顺道也观察敌营情况,不然主公那里没法交代。”
“嗯”
赵云微怔。
心里稍加思量,他立时点头。
“我认为可行,但要慎重选择时机,不然会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
张辽没有接话,目光投向远方的荆北大寨,静静思索。
半晌。
两人的身躯齐齐一震,近乎同时出声。
“有了!”
他们惊愕地对视片刻,脸上突地露出丝丝笑意。
赵云客气地说:“文远,你先讲。”
“好!”
张辽没有磨叽,缓缓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赵云眼中精光闪动,没想到张辽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但他没有说出来,仅是微笑着点头。
“我觉得你的计谋很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雷厉风行,很快集结好部曲。
张辽和逍遥津死士在左侧,排成一种松散的冲锋阵列,士卒的间隔距离很宽,但又能彼此呼应,看起来非常有层次。
赵云和燕云铁骑则在右侧,列阵犹如燕尾的剪刀,行列间很是疏松,前后排彼此交错。
这是他们独自创造的战阵,正好能发挥麾下部曲的特点。
“冲锋!”
“杀!”
伴随着两人沉闷的吼声,两部兵马气势汹汹地冲向敌寨。
荆北将士瞬间傻眼了。
两边对峙这几天,赵云和张辽从没有发起进攻,此时突然冲锋,顿时把寨外修筑防御工事的士卒吓个半死,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往营寨跑,各部将校也扯开嗓子大喊大叫,督促弓弩手就位,长兵步卒则负责堵住大寨的栅栏。
赵云和张辽冲到距离营寨七十步的时候,荆北将士已经是严阵以待,屏住呼吸准备迎接战斗。
六十步!
五十步!
“嗯”
紧张到手心冒汗的荆北将士突地齐齐怔住。
谁都没有想到,赵云和张辽竟然带着两部将士拐了个弯,各自从左右两侧绕了回去,甚至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哈哈哈!戏耍你们而已,一群胆小如鼠的愚夫!”
“愚夫!愚夫!”
荆南将士一边辱骂一边返回原处,直到半个时辰后,当荆北大寨逐渐放松警惕,他们突然再次发起冲锋。
如此循环往复,着实把荆北将士折腾得够呛,个个双眼喷火,甚至把黄忠等将领都引来,但赵云和张辽始终是只打雷不下雨,即便荆北将士故意放慢集结速度,试图引诱,他们也只冲到五十步便跑,然后破口大骂。
持续历经五次佯攻后,荆北的将领终于失去耐心,他们受不住这种戏弄,不想再听他们辱骂,纷纷返回主帐去继续议论出战的事,而执勤的守备士卒也渐渐麻木,集结速度一次比一次慢,都认为赵云和张辽是有意羞辱军中将领,实则根本不敢率领区区千人冲营。
傍晚时分。
张辽和赵云最后辱骂一通,仍旧如同往常那般准时收兵。
终于结束了。
荆北将士心里都想着总算又熬过一天,该吃饭的去吃饭,该休息的去休息,而且这时候正是他们换防的时辰,没想赵云和张辽陡然带着士卒转向,犹如狂风般呼啸着又冲向营寨。
“哈哈哈哈!无胆鼠辈,我们又来也!”
“等着挨宰吧!”
“杀!”
早已经习惯的荆北士卒毫不在意,根本不再相信这区区千人敢冲击大寨,大多数士卒都镇定地坐在地上,甚至哄笑回应。
“有种就过来!”
“来!来!来!直接冲过来,别就光动嘴!”
“一群傻子!有种过来!”
各部将校同样没精神,仅是按照惯例组织列队,速度缓慢,士卒也慢腾腾地从地上起身,好多人都在笑,彷似在市集看热闹一般。
七十步!
五十步!
荆北将士仍旧在嬉笑辱骂,只是零星地射出些箭矢,本以为赵云和张辽会再次转向,没想他们丝毫不为所动,一千铁骑继续向大寨挺进,快如奔涌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