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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王旭顺手接住周智扔过来的钥匙，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周智咧嘴笑笑。
“这是箱子的钥匙，钱财都在装箱，晚点就会送过来。”
“少来！我不收贿赂！”王旭顺手把钥匙扔回去。
“拿着吧！”
周智再次把钥匙扔来，手法很准，稳稳地落在王旭身前桌案。
王旭心里很感动。
他非常了解周智，虽然周智看起来流里流气，常被人唤作流氓将军，但本质是很有坚守的人，平日里他常把逛青楼挂在嘴边，实则除去偶尔带他的贪狼卫去放松外，自己向来省吃俭用，大部分钱财不是赏给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就是花在他开设的孤儿院里。
“周智！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逞能，省吃俭用存点钱不容易，留着娶黄舞蝶！”
“我跟着老大从老家山村里出来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老大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老大也都清楚，先安抚军事工坊的工匠们，稳定人心很重要，大家都在看你怎么处理，不会看你的难处，将军府不能失去支持者的信任，不能辜负奉献的人，不然会慢慢离心，失去已有的最大优势。”
周智少有地面色沉静。
“钱倒是不多，不过千万，但多少能救急，我上辈子就命苦，这辈子做了将军还是苦人命，事有轻重缓急，先做重要的，黄舞蝶是个好女子，她能理解我。”
张靖紧跟着扔出一把钥匙到桌案。
“我与周智差不多，但我没什么负担，该有的都有，留着也是发霉，老大不用考虑太多。”
王旭沉默片刻，含笑将两把钥匙收下。
“行！我收到府库，便算是你们的捐赠！”
张靖回头与周智相视一笑，很快就接话说：“这点钱终究是杯水车薪，无法真正解决荆州面临的危局，我和周智今天过来是因为想到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国债！”周智沉声道。
“国债”
王旭仔细回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词，同时也快速权衡着利弊。
“以将军府的名义向民间借款确实是办法，但如今天下大乱，荆州虽然相对稳定，但百姓恐怕不愿意借出来，况且他们从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会轻易相信将军府”
“我和张靖已经商量过，百姓出钱的可能性很低，只能从士族门阀入手。”
周智思量着解释。
“自从老大逐步消减门阀的土地，消除他们的私兵力量，引导他们发展商贸以来，他们得到很多政令扶持，多年来不知储存了多少财富，已经尝到财富的甜头，如今应该从他们手里借，最好就由襄阳六大家族带头，他们若能通过利息赚钱，甚至成为将军府的债主，恐怕都会感到喜悦。”
王旭笑着摇摇头。
“想法确实很不错，但问题没这么简单，如今是阶级森严的封建乱世，而且是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为主，生产能力和生产关系不足以支撑成熟的金融体系，将军府没有稳定偿还国债的能力，将来势必导致负债越来越多，并且很容易被有心人借机掌控，导致大权旁落。”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若不然就利用战争掠夺来偿还”周智皱眉接话。
“你这属于异想天开，战争或许是获取钱粮物资的办法，但不能作为偿还国债的办法。”
王旭不想继续解释这个复杂的经济问题，适时转口道：“其实我原本打算找你们过来，就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需要你们两人来执行。”
“什么办法”周智的眼神微微发亮。
“不要试图用后世的经济知识来解决如今的问题，客观条件完全不同，但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的祖先很聪明，他们其实已经告诉我们怎么用简单的办法来处理问题。”
王旭环顾疑惑的周智和张靖，高深莫测地笑笑。
“士农工商最初本没有高低贵贱，但后来的统治者却将其排出贵贱是为什么……我们不妨想想，士族居首是因为他们是维系社会体系的人，本质是他们若乱，天下就要乱，人甚至都会吃人，所以最为重要。
农工居其次是因为粮食是国家的根本，人如果连吃的都没有，哪还需要别的东西，而工则是在吃饱的情况下，人才需要制作工具、建造房屋、创造更多需要的物资。
如果只是没有商业，人仍旧能自给自足，没有工匠，人只是无法更好的生活，但如果没有农业，便连活着都不行，而没有士就没有规则，人的本质就是野兽，人类社会都将不复存在。”
周智和张靖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好奇。
张靖笑道：“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王旭思量着接口：“本质是不是这意思暂且不说，总之我们先这么理解，然后再来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首先……府库缺钱只能向社会要，而根据刚才说的原则，你们觉得应该向谁要”
“这……商”张靖迟疑着搭话。
“是的！原则上来说，优先动商、其次是工、再次是农、最后是士，而且我回顾历史，发现很多留名青史的帝王在遇到经济问题的时候，无不是依照这个顺序来着手改变，而不改变或失败的朝代，往往就是由盛转衰或灭亡的时刻，也就是说荆州的情况，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社会财富聚集到极少数人手里不拿出来，且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集中，导致国家和绝大多数百姓无以为继！”
张靖听得很惊讶，禁不住失声问说：“这些帝王是怎么做的”
“寻找罪名，抄家灭族，养肥再动手，总之什么招都有。”周智铁青着脸道。
“是不是太狠点，人家若依法赚取，凭什么这么做”张靖有些不能接受。
“你跟古代帝王讲这个”周智反问。
“说的也是！”张靖颓然地叹口气，随后又皱眉看向王旭。“老大，难道你也打算这么做”
王旭笑着接口：“好歹我来自文明社会，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何况如今的时局也做不到，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威，众叛亲离的后果承担不起。”
“那老大是什么意思”周智问。
“怀柔些！设法令他们自己捐出来！”
“自己捐怎么可能他们有病么”周智愕然道。
“不捐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