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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真是神仙”
王旭罕有的失态，多年征战的他早已处变不惊，堪称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但陡然看到传说里的活神仙，那种震撼着实无法用言语表达，甚至连心脏都狠狠紧缩，近乎是窒息的感觉。
左慈并非只在民间传说或小说演义里出现，而是连后汉书和三国志等历史正文都有明确记载，后汉书甚至单独为他立传，写得神乎其神，怎么看都不是凡人。
凡人看到神仙，任谁都无法平静。
左慈始终挂着和煦的笑意，看到他发自内心的惊讶，禁不住笑着纠正。
“贫道真的不是神仙，就是普普通通的修道之人。”
王旭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
“道长是否能飞天遁地”
“不能！”左慈轻轻摇头。
“道长是否会变化神术”
“不会！”左慈再次摇头。
“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王旭不甘心地问。
左慈禁不住泛起笑意。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王旭顿时长舒口气。
“不是神仙就好，心肝五脏都差点吓出来，能杀死的就不怕。”
“是人就肯定会死！”
左慈话音稍顿。
“飞天我确实不会，但若有些许借力，哪怕小小树枝，我亦可轻松滑行数丈，甚至十余丈，轻若鸿毛，变化神术我不会，但我能用障眼法或阵法使人看不到我，或者看成别的事物，移山倒海我也同样不会，但我能布下大阵，诱人产生幻觉，从而迷失方向，足以困住十万大军，撒豆成兵虽有古人传说，但从未听说如今有谁会此等神术。”
“道长确定自己是凡人”
王旭瞠目结舌。
“阵法我倒是能理解，确实听说过某些阵法有此威力，如八阵图什么的，障眼法也能理解，无外乎用外物造成视觉蒙骗，但滑行数丈是什么绝世轻功我的逍遥步算是顶尖身法，但根本做不到如此滑行，这跟飞天有什么区别”
左慈含笑接口：“将军无需太在意，天下有此神技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都是方外之人，不参与世俗的事，如果将军愿意跟着贫道苦修，依将军的资质，五六十年就能有此能力。”
“五六十年……还是算了。”
王旭尴尬地摇摇头。
“前辈纵然真的不是神仙，也堪称神人，实在不是我这个俗人能揣度……只不知前辈为什么踏足俗世”
“特意到襄阳来看看！”左慈温和地回应。
“看什么”
“看你！”
“我”
王旭满脸不解。
“晚辈虽然有些才能，但究竟是哪里值得前辈这等世外高人特意来看我”
左慈转眼看向天际，显得神秘莫测。
“建宁三年春三月丙寅晦，惊现天变，红日隐于黑云……红日被食本是常事，但你是否知道，当日共有十三道流光划破漆黑如墨的长空。”
王旭心神剧震。
因为左慈说的是他的生辰，同样也是徐淑、周智、张靖等转世者的生辰。
“不对！不对！道长说有十三道光……确定是十三道光，不是十二道”
左慈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泰然自若地抚须点头。
“确实是十三道，如此奇异的天象，贫道深悉观星术，怎么会看错，嗯……但说是十二道流光也可以，因为其中有两道光是彼此纠缠着同行，最终奔向十二个方向，迅速消失在天地间。”
王旭哪里还听不明白，心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纠缠着同行的光应该就是我和徐淑，但为什么还有十一道
为什么是十一道怎么可能是十一道
我、徐淑、颜明、周智、张靖和张靖的两个妻子是七人，外加马腾的长子马义，总计残存八人，余下四人已经死掉，前前后后加起来共计十二道，怎么会是十三道
若尚且有个不知名的转世者残存，怎么会半点声名都没有
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转世投胎前听到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等等！
关系
唯独奇怪的关系是出身。
张烈、张靖和早年被杀的黄巾信徒之子是出身黄巾。
我、马义、颜明是出身大汉门阀。
张靖的两个妻子，外加一个早年被杀的男子是出身富足人家。
周智和另一个被杀的男子是出身贫苦人家。
嗯……三人是黄巾，三人是大汉士族，三人是富足百姓，两人是贫苦百姓，但徐淑该怎么算
如果真的还有一个转世者……会不会是出身贫苦百姓
作为保留记忆转世的人，为什么完全没有消息
死于意外死于战乱早年夭折
确实有可能。
张靖和周智他们几个在转世前听到的话是“十星连珠，轮回千载展雄才，二虎相争，功在万年逆坤乾”，而我听到的却是什么“大劫至，子乃行，千秋万载自变迁，天下乱，道亦潜，危亡尽在汝手间”
噢！对！徐淑什么都没听到！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王旭越想越心烦，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头绪。
安静迈步的左慈用眼角余光把王旭的表情变化尽皆看在眼里，直到他烦躁地甩甩头，似乎已从沉思中醒转，左慈才低声笑说：“王将军！贫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但确实调查此事很多年，确定将军就是当日落地的光束之一，实不相瞒，当年玄微前往山阳就是我们分头行动的结果。”
“嗯！”
王旭并未觉得惊讶，早在确定玄微和左慈是好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
看到他这么快就恢复冷静，左慈眼露欣赏。
“十三道光对应十三个人，我们都曾找到，发现将军和将军夫人已是最后的事。”
左慈突地含笑调侃。
“将军自幼便韬光养晦，不过度显露过人之处，倒是令将军轻松避开张烈那一劫，但着实令我们好生难找，玄微在兖州苦苦追寻数年才认定将军和将军夫人的身世。”
“你们全部都已经找到”
“确实尽数找到，而且都曾潜伏在其身边观察，例如张烈便是贫道亲自寻得，但贫道观其品行令人发指，便没有现身与他相见，怒而离开。”
“这……前辈为什么不制止他作恶”王旭疑惑地问。
左慈笑着摇头。
“将军等人的事非同凡响，自有其中缘法，贫道着实不敢过多干涉，生怕搅进无法承受的因果，玄微肯收将军为徒，乃是他自己偏爱将军，破例收徒，但并未过多干涉过将军的任何选择。”
“原来如此！”
道家高人讲究无为而为，尊崇缘法，王旭倒是能够理解。
“别的人怎么样，其中就没有你们看重的么”
“你们十三人天赋绝佳，都不是寻常人，自然有品行较好的，只是我们这些人担心搅乱天机，不利于自身修道，便纷纷打消念头，大多不曾现身相见，唯有玄微崇尚本我，既喜欢将军，便随心收将军为徒。”
“我真是要好好感谢师父！若没有他，我哪来今天这身本事！”
王旭慨然感叹。
左慈没有回应，径自接着自己早前的话说。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
“马义”
“哈哈哈哈哈哈！”
左慈突然大笑不止，彷如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
“马义确实可爱得紧，他幼年时特别活跃，曾大肆在西凉宣扬什么市场经济，贫道亦不知是什么意思，总之他惹得当地士族门阀齐齐声讨，若不是碍于他父亲马腾的声威，他恐怕早就死于非命。
此后他提倡发展什么科技，说是要造出能杀掉数百人的暗器，结果捣腾很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开山挖矿就弄出一种名为烟花爆竹的东西，倒是颇受百姓喜爱。
他百般解释说是什么工具不够发达，无法提纯，无法压缩，乱七八糟的理由很多，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以至于他最后被其父马腾当众痛打，借以平息公愤。
尤其是此子宣扬的人人平等颇有意思，意图策动百姓造反，打造民主国家，结果被包括其父在内的所有人打压，就连百姓都说他妖言惑众，甚至差点引得外族部落大举攻伐，誓言要杀掉妖孽。
此子前后折腾过好久，直至诸侯讨董后才慢慢变得正常些，不过他确实很有眼光，也很有才华和急智，善于笼络人心，有些奇淫技巧颇为实用，因而深受马腾喜爱。”
王旭虽然知道马义的事，但仍是止不住暗暗好笑。
马义着实是有勇气。
先驱哪是那么好当，人家阿斯科里和布鲁诺还是在思想逐渐解放的文艺复兴时期弄点学说就被活活烧死，如今他干的事不就是要与全天下为敌，如果不是马腾担待，恐怕要被捉住凌迟。
真是好期待与他聊聊。
嗯……既然左慈收的徒弟不是马义，岂不就是第十三个转世者。
“道长！不知究竟是谁有幸被诸位道长看中”
“将军安心，他专心修武，隐于山林，志不在天下，不会与将军为敌，此番贫道来襄阳与将军聊几句，他还托贫道给将军带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