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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七年春末,乐进和曹纯率领少部虎豹骑和青州军顺利抵达陈留扶沟,随后他们放慢了行军速度,犹如常规调动般缓缓朝颍川郡挺进。
此举表达的意思自是非常清楚——荆州该撤军了。
正如王旭早前培养典韦时说过的那般,两方势力都有自己长远的战略目标,此战只是偶发的局部战争,彼此需要克制,若引来主力对决,必定导致两边都难以承受,曹操或许会被袁绍和刘备吞并,但荆州也将损失巨大,短期内将无力夺取西川,且眼睁睁看着北方实现统一,然后紧步曹操的后尘,迎来最终的灭亡。
谁都不敢如此豪赌。
此战结果已经注定,无论曹军损失如何,曹操最终选择接受,而荆州若再不退兵,便是逼迫曹操决战,彼此都将再无退路。
王旭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丢掉已有的战略优势,待把缴获的钱财物资尽数运走便安然撤军,而大军尚且刚抵达南阳,时任簿曹从事陈登便派人传来快马急报,说是送达襄阳的钱财物资里单是五铢钱就有三十五亿,金银玉器虽难以断定,但初步估算就已经超过百亿,而且尚有少量财物仍在运往襄阳途中。
荆州府库向来是采用《数述记遗》里的进制来计算,也就是万万为亿,亿亿为兆,兆兆为京,而荆州如今的肉价是六、七钱一斤,羊肉十三、四钱一斤,一斤黄巾价值一万钱,稍加换算便能知道收获是多大。
排开金银钱财和玉石珠宝,一万五千多匹战马亦是大收获,其中有部分来自何曼与何仪,大多数则来自曹军,一是战场缴获,二是召陵和颖阳有用于征募骑兵的储备战马,至于兵器铠甲和铜、铁等物资就更是堆积如山。
闻听喜讯的王旭当场乐得合不拢嘴,尚在行进途中就忍不住出言赏赐。
“孟德意欲捉我这条大鱼,结果损兵折将,且把用于平定颍川和汝南两郡的钱财物资都拱手送给我们,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而这些都是六千将士的功劳,我看不如这样……六千将士就人人添赏十斤黄巾,功勋赏赐另算,不幸阵亡的将士亦在此列,而且抚恤仍旧依规照办。”
“多谢主公!”
“多谢将军!”
周遭听到话音的将士霎时欢声雷动,且不断把消息往后传,以至于静默的行军队伍彻底沸腾。
王旭环顾周边的高顺等军中大将,含笑接口:“你们这些当将军的也撒撒手,弟兄们拿到钱财,不能有命赚没命花,便给他们多安排些假期,允许他们轮流带着钱财返家,该修缮房屋的修缮房屋,该给妻儿买些什么就买什么,顺道孝敬孝敬父母,当然,自己享受享受也行,随他们自己决定。”
“多谢王将军!”
“将军英明神武!”
“将军神威盖世!”
将士们的起哄声久久不息,兴奋到又跳又叫,王旭甚至隐约听到有人畅快嘶吼。
“我要立刻到翠竹苑好好享受两天。”
王旭噗得笑出声来,他知道将士们粗豪惯了,不喜欢文绉绉的说话,便主动爆粗口呵斥。
“嘿!你们这群浑小子!听到有赏钱就叫我威武,不赏钱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叫唤!还有……刚才是谁说要去翠竹苑,狗日的,弄点封赏不知道给家里留,全花在花街柳巷,小心回到军营的时候手脚酸软,若经不起训练,你们的将军怕是要揍到你哭爹喊娘!”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的粗口令众将止不住地大笑。
一个高大的汉子紧跟着越众而出,拍着胸甲笑说:“王将军,你看看咱的身体,寻常女子根本不在话下,就算来十个八个,咱回到军中也照样生猛。”
王旭看看他的铠甲,认出他是神枪甲士,顿时大声笑骂:“你还十个八个女子……就算徐盛都不敢放这种狠话,如果你能完成此等壮举,且次日还带甲跑十里山路,我就给你升官。”
高大汉子猛然来了精神。
“将军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王旭忍着笑回应。
高大汉子狠狠咬牙。
“好!我……”
满脸尴尬的徐盛哪里还能忍得住,急得破口大骂:“滚回去!你还十个八个,三个你都悬!”
众将士瞬时大笑不止。
大汉旁边的兵士亦是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将军们不知道,他不是三个都悬的问题……他……他上次去百花楼,一个……一个女的就把他给放翻,出来还……还两腿打颤,他打仗确实厉害,两条长腿倒是很凶猛,但短的那条腿着实有些无……无力。”
大汉气得当场跳脚。
“喜娃!你狗日的才软,你浑身都软!”
“我……我说的是……是……是……是事实!”喜娃明显止不住笑。
“有种跟老子比比!”
“比就比!”
“……”
两人的斗嘴令众将笑得难以自制,张靖更是戏谑地看向徐盛。
“文向!你的亲卫着实出类拔萃,动辄就是十个八个的,人人悍勇,不知道你怎么样”
面红耳赤的徐盛狠狠白了他一眼,突地回头怒斥。
“你们两个今天若是再敢多说半句,所有假期全部取消。”
“啊……将军饶命。”
“不说了!不说了!”
“我们悄悄去!”
“……”
众将瞬时笑得更加大声。
王旭知道徐盛脸皮薄,很快便出声替他解围。
“文向!你的神枪甲士确实不错,骁勇善战不说,也非常有人情味!”
“他们确实都是天下最好的勇士……刚刚胡言乱语的大汉是与其兄长同时从军,出身猎户,习武很刻苦,而且与喜娃是同乡好友,目前都担任什长,尤其是他兄长很出众,原本末将想提拔他兄长担任队率,可惜他在早前奇袭召陵的时候不幸阵亡……他是跟着我首先冲上城头的,死得很英勇。”
众将齐齐变得沉默。
半晌。
王旭轻叹口气。
“文向,我不是说过亲兄弟不得同时上阵么”
“他们家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妹,并不在限制,目前有三兄弟从军,他是老幺,阵亡的是老二,老三则在青龙骑士效力,据说已经升任军候。”
“嗯!那就任由他们吧,平日里不要管太多,只要遵规守矩,不胡乱惹事就好!”
“他们知道军规,绝不会违背律例。”徐盛自信地说。
王旭有心借机了解各部亲兵的家庭情况,便顺口问说:“对了!他的家人过得怎么样”
“目前都还好!”
徐盛笑着接口。
“他们家原本很贫苦,但几兄弟都愿意追随主公,在战场上很拼命,获得不少封赏,如今已算是当地少有的富户,而且末将曾做媒牵线,介绍他们的姐姐与中郎将杨龄认识,两人情投意合,已经成婚许久,他们的小妹则尚未成年。”
“中郎将杨龄哪个中郎将杨龄”王旭诧异地问。
“就是协同刘磐去往武关的杨龄。”
“杨龄娶妻都不告诉我”王旭满目愕然。
不远处的徐晃笑着插话:“主公!杨龄当时刚好归属我管辖,我知道这件事……主公真是不能怪人家杨龄,当时主公即将发起汉中战役,人家女子非要在出征前嫁给杨龄,可谓情深义重,杨龄是在军营里含泪成婚,总计就我跟徐盛几人参加,没好通知主公。”
“原是这样……诶,不行,不行,虽然我没有吃到婚酒,但我这个主公终是要略表心意,待我回到襄阳便找文雅商量,看看送……”
王旭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婉清的声音突地远远传来。
“主公!襄阳急报!”
“嗯”
王旭回头看向快马驰来的凌婉清,神色微有些疑惑。
“什么事这么急”
凌婉清略为打量周遭兵士,压低声音说:“西凉武都郡的蛮族联合一个中等羌族部落和一个氏族小部落进犯,合计四万多人,试图攻取阳平关,扬言要为当初火烧阳平关一役复仇,目前汉中太守魏延令中郎将霍笃留驻汉中,自己则带着副将鲍隆统兵两万进驻阳平关。”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王旭不以为意地笑笑。
“武都的羌族、蛮族和氏族虽然战力强,但就是一盘散沙,彼此争斗,向来没有统属,魏延手里的兵力充足,再有阳平关天险,足以轻松应对。”
“主公!危险不在这里!西川成都的谍影部众刚刚传来八百里加急,说是益州有兵力调动,骁将吴兰和雷铜秘密率兵奔赴白水关,明显是要与杨怀汇合,属下担心他们想趁机偷取汉中!”
王旭的神色渐渐凝重。
“兵力多少”
“三万!若与白水关的杨怀部合计,便有四万余人!”
“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
凌婉清的语气很肯定。
王旭思量着道:“也就是说吴兰和雷铜至少已经走四百多里,嗯……确实不能耽搁,赶快传令襄阳的赵云和周智,令他们率领一万青龙骑士火速驰援汉中,不得有片刻耽误。”
“诺!”
凌婉清低声应命,但随即又抢着接口。
“此外……武陵蛮族叛乱。”
“什么叛乱”
“武陵蛮族!”
“你再说一遍!”王旭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陵蛮族发起叛乱!”
凌婉清面无表情地回应。
王旭瞬时怒不可遏。
蛮族叛乱非同小可,他们与各方诸侯的军队完全不同,习惯于抢掠屠杀百姓,而荆南是荆州将军府的根基,经过多年建设,好不容易才富饶起来,人口也逐渐稠密,若武陵蛮族大肆攻伐屠戮,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荆南一朝回到十年前。
“武陵蛮族已经臣服多年,大量族人与汉民混居,甚至稳定派人来服兵役,怎么会突然叛乱刘敏这个蛮族都督是怎么当的目前的局势究竟怎么样”
“护蛮族都督刘敏目前率兵困守在宁远县城,由于形势太乱,我们暂时无法确定蛮族叛军的具体数目,而刘敏的表兄,也就是桂阳太守蒋琬已经率兵三千驰援武陵,武陵太守刘度则调遣三千将士进驻观阳县,但叛乱蛮族的声势很大,各方都处于守势。”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旭气得大声斥责。
“怎么连桂阳的蒋琬都已经出兵,我才刚得到消息……快马从武陵跑到这里需要多久,我可是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