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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蛮族都督刘敏承受着巨大压力,虽然郭嘉没有立刻问罪,说是要调查清楚再定夺,但仍是拿走了他手里所有的权利,并且把他全府上下都软禁起来。
如今刘敏正直壮年,头发却在短短几日就白了过半。
“主公!主公!”
一个老仆疾步走进书房,声音蕴藏着丝丝喜悦。
刘敏收回出神的目光,面貌显得很是颓唐。
“福伯……何事”
老仆眼中的担忧一闪即逝,竭力令自己表现出兴奋的样子。
“主公!蒋太守率兵抵达,目前已经进府,老奴赶着来给主公报喜!”
“哎!”
刘敏轻轻叹口气,他明白老仆高兴的原因,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福伯!表兄亦无法救我,蛮族叛乱的事若不能妥善解决,我便是在劫难逃!”
老仆脸上的喜色迅速消逝,浓浓的担忧再也无法隐藏。
“主人……不管如何,蒋太守若帮着求求情,总是有些希望。”
“无用!”
刘敏强自挤出些笑容。
“但不管如何,表兄既然已经过来,我也该去迎接……走吧!”
容颜憔悴的刘敏理理衣冠,起身带着老仆走出主院,待穿过数个花园和假山庭院,便在长廊迎到匆匆而来的蒋琬。
心急如焚的蒋琬看到他头发散乱、面有菜色,浑身尽是颓唐的丧气,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刘敏!堂堂护蛮族都督,怎么弄得如此邋遢!成何体统!”
“表兄!”
刘敏苦笑着施礼。
蒋琬丝毫没有还礼的意思,径自张口怒斥。
“我哪来你这等不人不鬼的表弟。”
“我如今已是半只脚都踏入棺木,岂不就是不人不鬼”刘敏更显憔悴。
“哼!依你如今这副模样,纵然主公有心保你,也会变得想杀掉痛快!”
蒋琬怒不可遏。
“你犯下弥天大错,如今不设法补救,怎么还混吃等死”
“补救”
刘敏心里的压力很大,似乎被训出火气,突地就急声顶撞。
“表兄说的倒是容易,我该怎么补救!郭军师已经上报主公,且卸掉我的权责,把我全家都软禁在府邸,我能怎么补救!”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蒋琬气得嘴唇颤动。
“郭军师乃是当世奇人,他软禁你全家上下,甚至连仆人都不放过,你就不曾想过其中深意”
“深意”
刘敏微怔。
蒋琬恨铁不成钢,急得胡须都在发抖。
“若没有深意,他为何不直接把你收监下狱,软禁你作何……若他下定决心要治你的罪,何止是软禁,你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分明是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不但不好好把握,反而枉费军师的一片好心,真是死有余辜。”
“这……”
刘敏犹如醍醐灌顶,瞬时流露喜色。
“还望表兄救我!”
“我哪有能力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蒋琬深吸口气,厉声质问。
“早前郭军师是否询问过你家人仆从的情况”
刘敏顾不得怄气,略为回忆便连连点头。
“问过!确实问过!”
“你的家人仆从比起事发前是否减少”蒋琬追问。
“没有!绝对没有!一个都没有少!”
刘敏突地怔住,他原本也是非常有才能的人,只因此番事态过于严重,他感觉自己必死无疑,因而在重压里失去平日的思考能力,此时受到蒋琬点拨,终是迅速醒悟。
“表兄的意思是说,我府里有人窃听到老蛮王要北上的消息,并且泄露了出去,导致我蒙受不白之冤,郭军师此番把我全家上下都软禁是暗示我查出线索”
“还好!不算是无药可救!”
蒋琬深呼口气,徐徐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应该也非常清楚,此事很复杂,不是刑法断罪那般简单,它关系到荆州上下的长治久安和大政方针,重点在于两边已经死掉很多人,结果已经失控。
主公若想从根源平复乱局,蛮族人也好,汉民也好,凡是受到伤害的民众都需要一个交代,而你是护蛮族都督,失职重罪本已是不容狡辩,再加此事是从你出问题,你不担责又由谁来担责
如果你不尽快查明真相,找到罪魁祸首,你肯定是要扛下所有的罪,借而平息争端和民愤,郭军师身为上臣,难道还能直接告诉你赶快找到罪魁祸首,不然你就要把黑锅扛住
郭军师已是给你生机,怎的不识好歹,而且主公迟迟没有亲自南下,摆明是希望你能协助郭军师把事情解决,实则就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试图给你留条活路。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你是主公,你未必有他仁义,直接先杀掉你来平息争端岂不容易……罢了!罢了!无暇跟你多说!早前五溪老蛮王来拜会过你以后就立刻北上,知道行程的人很少,对否”
刘敏思量着回说:“不错!是我建议他们北上襄阳,而他们离开我的府邸就立刻秘密北上,知道的人确实很少,但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在离开我的府邸后见过别的人!”
蒋琬轻轻点头。
“因此,知道消息的唯有老蛮王一行人,你,以及可能存在的神秘人,而据我从郭军师那里得到的消息,沙摩柯曾在阵前说过,他们从不曾告知别人行程,途中亦是日夜急行、风餐露宿,不曾在人多的地方歇脚,因而除去他们自己知道行程,便唯有你知道,指责你设局伏杀老蛮王,对否”
“确实如此!”刘敏回答得很肯定。
“这么看来,神秘人存在的可能性较小,不然沙摩柯势必会有疑虑,毕竟你跟他们相处多年,彼此有很深的感情,他不至于一口咬定是你背叛他们,而可能性较大的有三个,一是沙摩柯野心勃勃,自行策划,二是从你这里泄露消息,三是老蛮王的随行勇士里有叛徒,对否”蒋琬问。
逐渐恢复往日冷静的刘敏若有所思。
“不错!沙摩柯和老蛮王原本与我亦是过命的交情,不然他们也不会首先来拜会我,而且第一种和第三种的可能性同样很小,老蛮王向来睿智谨慎,他的亲卫勇士不太可能叛变,况且蛮族与我们很不相同,他们非常崇拜图腾圣物,尤其是沙摩柯和那些亲卫勇士,如今图腾圣物虽然没有坏,但已经落到刺客的手里,纵然沙摩柯真是野心勃勃,拿图腾来做这种事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
蒋琬凝重道:“所以,你这里才是最有可能泄露情报的地方,而且前后都能说通,如今不管事实如何,不管有没有更多巧合存在,至少你这里有最大的嫌疑。”
蒋琬深吸口气,厉声接口。
“查!就从你这里开始查,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要奋力谋得生机,嗯……你近期是否有买过仆从”
“没有!”
刘敏连连摇头。
“我肩负要职,向来很担心有人在我身边安插细作,府中的仆从都跟随我多年,可谓知根知底,而且每次招买仆从都审查过来历。”
“如此说来,若真是从你这里泄露的消息,便是老仆泄露。”
蒋琬沉凝半晌,眼神变得越来越亮。
“老仆从才好查,说明他不是死士,最大的可能是受到威胁或被人收买……你立刻把仆从的来历记录都给我,我亲自帮你典查他们的家中境况,而你则着手观察府里的人,看看是否有人易容假扮,并清点仆从的数量,务必当心有人混淆视听,记住,还要暗中作为。”
“表兄放心,我都明白。”
神志逐渐恢复常态的刘敏回头看向唯一跟在旁边的老仆。
“福伯!你是看着我长大,我目前最信得过你,便劳烦你帮我暗中清点仆人数目,可好”
“主公放心!老奴绝不出任何差错!”福伯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主公,其实老蛮王过来拜会的时候,哪些人出入过主公书房所在的院落……老奴心里全都知晓。”
“噢福伯怎么知道的”刘敏略感诧异。
福伯温和地笑笑。
“主人怎么忘了,这么多年以来,每当有贵客拜访,除非老奴不在府里,便都是老奴接待,说起来老奴也应当被怀疑,不过没事,老奴跑不了,主公查我便是。”
“福伯这是何话”
刘敏连连摆手。
“从你侍奉父亲到我已经好几十年,从没有出过差错,连我也是你带大,教我读书写字,堪称我半个父亲,自然信得过。”
福伯笑着摇头:“主公!但凡军国大事,关系生死存亡,尽皆容不得半点差错,老主人在世时就曾说过,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往往最容易发生,主人切莫大意,该查就要查,谁都不能放过,老奴是个过来人,不会有半点怨言!”
蒋琬失声赞叹:“福伯这等忠智的人却甘愿屈居刘家为仆,当真是刘家的福分。”
“蒋太守过誉了!”福伯谦虚地笑笑。
刘敏亦有些感动。
“福伯,这么多年……确实是刘家欠你。”
“不欠!不欠!”
福伯乐呵呵地摇头。
“老奴年轻时被一些绿林豪侠追杀,命都是老主人救下,怎能说亏欠,而且老主人和主公都待我不薄,亲自出面为我安家,令我丰衣足食,我哪里是不知感恩的人,如今我儿孙满堂,且都有机会读书识字,经商的经商,从军的从军,为吏的为吏,一代比一代兴旺,该是老奴欠刘家大恩才是。”
福伯含笑行礼。
“大事要紧,老奴暂且先去查探,只望主公记住老奴的话,谁都要查,至于老蛮王拜访当天出现在主公书房附近的人……因为涉及到主公的家眷,便暂不告知,避免主公胡乱生疑,导致家人不睦,不如待老奴先排查外贼,若确定没有外贼,老奴再告知主公。”
刘敏默然片刻,深深朝福伯还礼。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