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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关对于王旭来说极为特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次过年，因而搞得尤其浓重，各种团圆会一个不落，貂蝉和蔡琰她们知道其中原因，也是精心操办，单是临时聘用的舞姬就超过百人，随时应付不时之需。
“小蓉，纸花再挂高些。”
王旭盯着踩在高凳的丫鬟，嘴里还在不停指挥。
小蓉微微踮起脚尖，竭力把纸花往上挪。
“主人，这样可以吗”
王旭左右瞧了几眼，笑着点点头：“行！这下差不多！”
他扶着小蓉跳下高凳，回头却看到徐淑迎面走来，而且神色显得有些急切。
“文雅，你不是去军师曹署查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快过来！有事情说！”徐淑秀眉紧皱。
“什么事这么神秘”
满腹疑惑的王旭被徐淑拉着走到了僻静的树下。
徐淑轻声道：“孙策奉孙坚之命来给你拜年，刚刚抵达驿馆，随行的还有周瑜和吕范等重臣，我估计他们不是拜年那么简单。”
“不用估计，就是不简单。”
王旭微微皱起眉头。
最近这几个月里，他虽然逐渐把军政事务交给徐淑处理，但同样很了解当前局势。
如今孙坚已全取鄱阳郡，收编不少部曲，实力大增，且诱捕了刘繇麾下大将太史慈，使其归降，全取江东已是时日问题，而江东的家族势力也不再犹豫，纷纷归附，所以孙家此时可谓如日中天，这种时候派遣孙策和江东重臣来单纯拜个年是怎么都说不通。
“文雅！孙坚取得鄱阳郡便与豫章接壤，我觉得他是来谈两家的盟约，或许是想加深某些方面的合作。”
“我们如何应对”徐淑问。
“嗯……排开战马和粮食，其它都可以答应，如果对方条件开得够好，也可以在粮食方面让步，具体你看着办就行，不过我终是需要与他们见个面。”
“好！那我先去给你煎药。”
“嗯！辛苦了！”王旭满脸正经的样子。
徐淑顿时没好气地笑骂：“你还知道我辛苦这些日子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啊！”
王旭瞬间变得满脸悲戚，长吁短叹。
“哎！我这命不久……”
“好了！好了！打住！别命不久矣了，天天听，我都听腻味，当我什么都没说，还有就是下次记得换个借口！”
目视徐淑步伐匆匆地远去，王旭黯然苦笑。
“关心得太多，分别的时候岂不是更难受么”
微风吹过。
掀起了他额角的一缕发丝。
他静静伫立。
久久都没有挪动。
两日后。
王旭在将军府议事厅接待了江东使臣，为表示尊重，卫将军府的军政主事者几乎全数到场，徐淑也陪同在侧，而结果也不出预料，孙策在简短拜见并且送上新年贺礼以后，立时就将话题转到合作层面。
如今两方已经接壤，王旭对于全面开放通商没有意见，毕竟贸易是互利共赢的事，唯独关于战马的交易协定被拒绝，无论孙策和周瑜怎么说，他都是十个字——此事涉及复杂，需要从长计议。
因为王旭心里非常清楚，江东最缺的就是战马。
经过十多年的积累和发展，荆州已经兴建起五个巨型马场，储备了大量种马，并且有当年买来的塞外胡人负责培养专业的饲马人，可以说，荆州马场在塞外胡人柯步度的经营下早就自成系统，再加将军府垄断了荆州的战马交易，因而荆州已是做到自给自足，甚至还有结余，但孙坚就大为不同。
早年的孙坚一心挽救汉室，没有看明白大势，起步较迟，也就没有提前准备，如今别说做到自给自足，纵然拿着金银钱财去买战马都难，而且价格还贵，他效仿荆州建立的马场甚至才刚刚起步，尚且处于培育种马的阶段，能供给军队的骟马或母马少得可怜。
虽说江东的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丘陵和山脉地形，少有开阔的平原地，有没有骑兵都行，但骑兵毕竟是具备特殊优势的兵种，可以大大增强军队的整体战力，也可以衍生出更多的战术运用和变化，江东自是不会轻易放弃骑兵部曲的扩建。
两方人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终是初步议定框架，具体事宜则需要两边文臣稍后再逐条协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当两边的人开始闲聊的时候，王旭反而打足了精神，因为真正重要的军事合作必然是在彼此试探中开始。
果不其然。
周瑜趁着话题聊到时局，突然就朝王旭抱拳行礼。
“记得当初将军率部攻打江州时，曹操曾出兵牵制，既然将军一月之后又要西征益州，那将军是否想过如何防备曹操。”
王旭的嘴角划起浅浅弧线，不疾不徐地回应。
“荆州如今兵力雄厚，本将军自当派遣良将屯驻南阳，迫使其不敢妄动，况且曹操已经迎陛下迁都定陶，此后必然试图平定徐州逆臣吕布，亦或是阴谋称帝的袁术，理当不会大举兴兵来荆州。”
“南方终究不比北方强盛，如今天下时局不明，荆州虽然兵精粮足，但未必能同时应付各方，正所谓孤掌难鸣，依在下看来，将军与我家主公既然已缔结盟约，又是姻亲之好，不如确立攻守同盟，以应对天下形势。”
“噢”
王旭故作惊讶的样子。
“公瑾说的攻守同盟该如何理解”
周瑜回头与孙策对望一眼，爽朗地笑说：“便是同攻同守、同敌同友，实不相瞒，年关之后，我家主公亦有心再度进击刘繇，一举平定江东，希望将军能出兵相助，而我家主公也会协助将军取益州，两家合力，岂不轻而易举
本来我家主公也可先替将军取益州，但刘繇未定，终究是极大的隐患，且两家合力灭刘繇是轻而易举，夺益州却是耗时日久，两相比较，自是不难做出选择，但这些终究是我们一家之言，如若将军心怀疑虑，决意先取益州，我家主公也愿意出兵相助，待益州平定，两家再合力剿灭刘繇也不迟。
不过我家主公协助将军平定益州，损失自是不会小，远比攻取刘繇艰难，是时还望将军能酌情给予补偿，借以令江东将士心服，而攻守同盟也正是此意，今后两家互惠互利，同进同退。”
伴随着周瑜的话音，荆州文武多是议论纷纷，唯有郭嘉等少数几人面无表情。
王旭装作犹豫不决，实则心里在暗暗惊讶，如果他不是来自于后世，那么从他与孙坚的私交，外加姻亲关系，再加两家不断加深的交流和信任，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周瑜发现他面现犹豫，再度笑着接道：“将军莫非不信任我家主公，我主与将军本是一家，这么多年来在公在私都亲近互信，将军究竟有何可虑，而且我家主公愿意先助将军平定益州，已是展露出足够诚意，同时也是对将军的支持。”
王旭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念叨：孙坚我倒是信，但就是不怎么信你。
“公瑾的建议非常好，但本将军着实不愿江东将士白白付出，而且本将军也不知该用什么来补偿江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周瑜微有些讶色，似乎没有料到会被直接拒绝。
“将军！此乃我家主公的一片心意，将军为何推辞不受”
“正因为情深义重，本将军更不能只顾自己。”
王旭打太极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当即便义正辞严地回应。
“你家主公早年与本将军并肩厮杀，有手足之谊，如今又将小女许配于我，便是我的岳父，作为晚辈，岂能令长辈吃亏，何况本将军与荆州文武也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平定益州。”
“将军……”
周瑜尚且没能把话说出来，王旭已抬手打断。
“公瑾，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如先回驿馆用膳如何，我近来身体不适，也没有及时接待，今日晚些时候，便请你们再到此处，我略备薄酒和歌舞，算是聊表敬意。”
逐客令已下，周瑜自是不好再多说，旁边的孙策也适时起身，笑着接过话道：“如此就感谢兄长盛情。”
“好！”
王旭笑着站起身来。
“伯符！你我这杯酒，我可是等了好多年！”
孙策立时哈哈大笑。
“今夜便陪兄长一醉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