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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时间转瞬即过。
当绚丽的朝霞印红东边天际的时候,斗志昂扬的荆州军再度涌向江阳城头,而且攻势非常猛烈,远比过去几天都要猛烈。
邓贤很快发现了这点,他认为荆州军已经发起总攻,便把法正召来商议,因为早前法正提出过很多布署方面的建议,且都有不错的结果,所以邓贤急欲得到他的意见。
“孝直,荆州军突然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势,你认为是否有决战的意思”
法正伸手扶着城楼露台边缘的栏杆,遥遥眺望远方密密麻麻的荆州将士,显得从容不迫。
“邓将军,我们的士气尚且没有彻底崩坏,伤亡也远没有到陷入绝境的地步,荆州军发起总攻的条件并不成熟,因而在下认为此举有两种可能。
一是荆州军打算不计代价地日夜抢攻,加大我们的防守压力,试图通过更大的伤亡来缩减夺取江阳的时日,二是他们找到了我们的防守漏洞,或者说某种袭城手段。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荆州军似乎无需太过着急,因而在下认为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他们理当是找到某种袭城手段,拥有在短期内夺取江阳的把握。”
法正的这番话与邓贤心里的推断相同,自是令他非常高兴,但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继续询问。
“孝直能否推测出荆州军有哪些手段”
“我们兵力尚存,城池也尚且坚固,荆州军若想在短期内攻破城池,唯有得到额外的外力或内力帮助。”
“内里为何外力又为何”邓贤急问。
法正深知此刻的回答将决定大局,但脸上却毫无异色。
“依照当前的形势来看,外力不外乎两种,一是我们的城防有破绽,二是荆州又研制出什么新的攻城器械,至于内力嘛……便是城中有人投诚献降,具体方式很多,而其中最为可怕的便是打开城门迎荆州军进城,必须严加提防。”
“此言有理。”法正的话真是句句都说到邓贤的心坎里。“那孝直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将军无需多虑,荆州军的些许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挂齿。”
法正不屑地笑笑。
“外力没什么好惧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依江阳城的实力,只要应对得当,无需忧虑,反倒是内力需要提防,尤其要避免有人偷偷打开城门,嗯……目前城中最值得信任的不外乎四人,一人是将军自己,一人是吴兰将军,一人是雷铜将军,最后一人则是我这个参军,不如便分散开来各自坐镇一方,纵然荆州军在城里有内应也必然找不到机会。”
邓贤毫不犹豫:“好,便依你的计策行事。”
法正杀气凛然地看向城外。
“荆州军的攻势已经展开,迟则生变,不如便由将军亲自镇守敌军攻势最猛的东城,吴兰将军坐镇南城,雷铜将军坐镇西城,北城则交由在下……北城看似没有敌军攻打,但极有可能是欲盖弥彰,若城内真有荆州军的内应,打开北城门的可能性最大。”
“此言甚是!”
邓贤连连点头,当即就回身向传令兵下达命令。
待他把具体事宜布署完毕,法正突然故作迟疑。
“这……嗯……邓将军,还有一事稍显难办。”
“孝直大可直言。”
“在下虽然任职参军,但终究不是领兵将领,无有统属,此番到北城指挥,若是有将领生变,在下却指挥不动兵士该如何是好”
“这……”
邓贤瞬时怔住,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转眼看到荆州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兵符。
“孝直,我等长期领兵,将士不敢不从,而你确实不行,便暂且拿着我的兵符,若有人乱来,你自行指挥别的部曲将其就地格杀。”
“诺!”
法正郑重地接过兵符。
“将军安心把北城门交给在下便好。”
这句话看似没有问题,但放在不同的时候,意思完全不同,因为法正根本没有承诺任何东西,而在此刻却很容易被误解为他是要力保北城不失。
已经中计的邓贤不疑有他,很快便走下城楼去布署东城防务,而大功告成的法正则带着自己的亲卫快速赶赴北城。
攻城战渐渐趋于白热化,江阳北城外也出现了万余荆州兵马,其中五千步卒推着攻城器械往城墙移动,另外五千铁骑则分成十部间插在各部中间。
高立城头的沮授怡然不惧,果断抬起兵符下令。
“步卒后撤隐蔽!弓弩手就位女墙准备!”
“骑兵打开城门发起突袭!务必搅乱敌军攻势!弓弩手仍旧听命行事!”
“后备兵马尽数登城戒备!弓弩手听命行事!”
高高扬起的兵符令西川将士只能遵令而行,待到城门打开,八百铁骑蜂拥奔出城门,意欲对荆州军前部发起冲锋,但他们尚且没能组成队列,蓄势待发的五千荆州铁骑已经抢先行动。
分散开的十部铁骑保持着锋矢阵列快速行进,其中八部跟随徐晃冲向打开的城门,且先后有序,一部接着一部,管亥则率领另外两部冲向尚在结阵的西川军。
西川将士本以为法正此番不合理的调度是有谋划,谁知根本就没有后续。
霎时间,形势急转直下。
冲出城外的八百西川铁骑没有弓弩手掩护,根本没有结成冲击阵型的时间,眼见管亥率领两部千余人夹击而来,领头的骑兵校尉毫不犹豫就下令撤退,而且他不敢往城门方向撤,只能朝远处的空旷地带跑。
大开的北城门亦纹丝不动,久久没有关闭的命令下达,驻守城门的将士无不是心急火燎,视线在越来越近的铁骑和法正手里的兵符间来回眺望。
可惜。
法正的反应是沉默。
此时的西川将士甚至没有工夫去想法正为什么要这样,因为骑兵的冲锋速度非常快。
当他们意识到形势不妙,打算不顾命令强行关闭城门的时候已经晚了,哪怕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动转轮,厚重的铁门仍旧犹如老牛拉车般缓慢。
徐晃率领的铁骑带着漫天风尘冲入了城门通道,准备充分的他们以十人为单位,一列列、一排排地快速抢占有利位置,且始终保持着整体秩序,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更多的荆州铁骑,便犹如钢铁凝聚的洪流,源源不断地向江阳城内涌来。
“完了!”
这是绝大部分西川将士唯有的想法,而少数将领则在质疑法正的命令,甚至直接破口大骂,但法正只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守在城楼,一脸沉静,一语不发。
很快。
百余荆州铁骑便把城楼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是背对城楼,明显就是在保护法正,而直到此时,法正才再度看向四散奔逃的西川将士。
“王将军仁德冠于天下,西川将士但肯投降,尽皆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悍勇的荆州将士紧跟着发出震天呼喊,声音惊动了近乎半个江阳城,东城的邓贤、西城的雷铜,南城的吴兰……无不是瞬间变色,他们遥望着北方的目光充满无奈和绝望。
此时的局势已经意味着战斗结束,持续抵抗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绝大部分西川将士唯有的选择就是降,而意欲率兵突围的邓贤则被赵云活捉,吴兰和雷铜也被周智、张靖、蔡瑁等人生擒。
喧闹的江阳城逐渐平静下来。
邓贤和吴兰等人是不幸的,他们被信任的同僚背叛,但法正则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从始至终就认为自己效力的对象是荆州将军府,平定西川是他本就要做的事,而江阳城的百姓和三万多西川将士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安安稳稳地活了下来,准确的说,他们活得很滋润。
荆州军在这场战役里的实际伤亡不大,外加夺取江阳带来的喜悦和功劳赏赐,将士们的心情自然不错,再加上有严厉的军法限制,因而荆州将士对百姓和俘虏都是秋毫无犯。
躲在家中的百姓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无数正在清扫街道的笑脸,甚至于还会跟他们开些无厘头的玩笑,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前提是不违法。
三万多西川将士在俘虏营里也是有吃有喝,还什么都不用做,坐着也行,躺着也行,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如果不是俘虏营稍显拥挤,而且天气稍许热了些,他们觉得此刻就是种享受,待到王旭亲自来看望以后,他们更加觉得投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王旭说了几句话,而且用的是他们很喜欢的粗口。
“等老子彻底平定西川,不符合荆州将士条件的,通通给老子回家,种地也好,干活也好,总之必须多赚点钱,然后设法娶个贤惠的媳妇儿,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力争多缴税,不要让老子看到你们穷得揭不开锅的样子,不然就提回来继续打仗,赚点功劳赏赐再回家过日子。
符合条件的人也都跟老子听清楚,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卫将军府的兵,家里没有田地的,自己上报到兵曹,老子给你们分田分地,没钱娶媳妇儿的,今后就跟着我去平定天下,搏些功劳赏赐,若是死求了,老子就把钱拿给你们的爹娘或儿女,争取他们今后能生几个有出息的出来,听懂没有”
尚且吃着肉馍的西川俘虏在短暂的惊愕失神后哄堂大笑,甚至有胆大的人大声起哄。
“将军!家里户籍在城内的怎么办”
“官府给他们找活干,修路搭桥,纺织生产,干什么都能有口饭吃,天下大乱,死伤遍地,老子麾下缺的就是人。”
“那家里有钱的呢”
“妈的!老子都不愁钱多,你还愁钱多,都捐给将军府,老子拿去救济穷的兄弟行不行”
“……”
三万多西川将士的笑声不是结束,仅是西征的开始,因为早在江阳城刚被攻破的时候,法正就已经派人找到王旭,且转达了一句很简单的话。
“邓贤受命总督犍为郡及西川南线兵马,兵符没能损毁,目前在鄙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