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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是个饱经沧桑的人,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他远比颜明更清楚这场祸事有多么严重,他没有与颜明多说什么,也没有推脱,只是看着王旭诚挚恳求。
“将军,看在老仆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论此事成败,可否给老仆的家人一个善果。”
“必然衣食无忧,金银都不会少,有资质者竭力培养。”
“多谢!”
“应该是我谢你!”
“将军不必客气!”
简短的对话之后,福伯再没有多说,默默地回去整理行装,对于他来说,王旭的承诺已经足够,因为他明白这些对于王旭是小事,而且王旭向来言出必行,也没必要在这种事违背信义。
两日后。
船队徐徐抵达海岸,当众人看到远处绵延的陆地时,无不瞠目结舌,张合更是惊得难以自制,暴跳如雷地质问范统。
“范海军!你意欲何为”
范统满脸无奈地连连摆手,他只是遵从王旭的命令行事,根本就不清楚具体原因。
“俊乂不要动怒,此番是我让他靠岸。”
张合迷惑不解,语气略带着责怪:“将军怎能突然改变行程,这么大的船队靠岸,岂不是很容易泄露行踪”
“船队中有个人比较特殊,我不希望他去荆州,但又不好杀,只能令他下船,等会儿大船都不用靠岸,临近岸边就让他自行划着救生小船离开。”
“将军的安危关系重大,希望今后能提前告知末将具体安排,末将也能更好地护卫将军周全。”
“好!”
距离海岸尚且还有两里远的时候,福伯在无数人的默默注视中登上了救生小船。
王旭站在船尾目视着他渐行渐远,禁不住轻轻揽住颜明的腰,任由颜明埋在自己胸膛哽咽。
“你想帮甄宓母女没有错,你的善良没有错,错的是时代,我尽力用我的剑改变时代,你则只需做你自己,但你无法把控的事就要先跟我商量,你要尊重守护你的我和我的剑,毕竟人间就是地狱,你憧憬的梦幻花园若是太大,我即便心甘情愿,却未必能守得住。”
“嗯!”
悠悠的呢喃声中,船队再度驶向大海深处。
命运难测。
颜明的善良引来巨大灾祸,而灾祸导致预定行程改变,阴差阳错之下,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改变。
东边数百里外的海岛。
一个黑衣蒙面人高高伫立在海边的礁石,旁边还跟着三个携带刀剑的人,其中较为高瘦的男子似乎性子比较急,眼见其他几人久久不吭声,他禁不住出声抱怨:“和泉头领!王子阳怎么还没有来,按理说,他早就应该经过这里!”
旁边较为敦实的中年男子同样满脸迷惑:“确实不太对劲,监视客来岛的人都已经回来两天,他们怎么还没到”
“难道他们改变了航道”高瘦男子怀疑地说。
敦实男子的脸色变得阴沉。
“无缘无故,他们为什么要改航道,而且南下的几条路都有我们的人监视,只要他们登岛补给就必然逃不过弟兄们的耳目,也逃不脱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未必!”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也就是袁熙的护卫和泉终于出声接话,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他们不走常规航路,绕道更远的外海或者折返内陆再出航就能避开我们。”
“我觉得他们不会。”高瘦男子思量着道:“曹军那边也派出人手沿途追踪,若折返内陆,他们岂不是更危险,外海也不太可能,那边势力众多,混乱不堪,气候和海流的变化比较频繁,变数大,危险性高,以黑碳头范统的作风,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和泉突地眼泛寒光。
“若是附近有熟人泄露我们的布局呢”
“泄露”
几人面面相觑,明显不是太相信。
敦实男子急道:“附近有谁敢泄露我们的事海上的规矩又不是不知道,谁敢多嘴多舌”
和泉没有接话,因为他心里突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突然。
一阵强烈的海风吹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不好!快!快下令弟兄们集结登船!”
“怎么了”高瘦男子不解地问。
和泉步伐匆匆,一边走一边急道:“他们不会从外海南下,时至如今没有经过附近的几条航道,必然是已经折返陆地,然后沿海岸越过了这一带。”
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矮小男子突地出声询问:“为什么”
和泉脚步急顿,猛然扯下脸上的黑布,面色阴沉至极。
“近日东边的外海有什么”
“有什么”
紧跟在和泉身后的三个男人齐齐愣在原地。
眨眼间。
敦实男子率先反应过来。
“风!强烈的飓风!”
“不错!谁会在飓风期间冒险航行范老黑纵横大海多年,你们以为他是傻子么”和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竟然莫名其妙就失去作用。
寡言少语的矮小男子突地眼神游移,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口音出声道:“和泉君,雇佣内容不包括此刻的情况,请恕我与旗下武士不能参与。”
“佐藤!”
和泉瞬间回身盯着他,眼中杀气一闪即逝。
“你不要贪得无厌!”
“和泉君!早前你出的价是要我协助你设局捕杀敌人,没有要求追击作战,我麾下的武士进达汉国内海已冒着极大风险,不可能无缘无故为阁下卖命!”佐藤虽然说的是汉语,但抑扬顿挫极为奇怪。
和泉深吸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冷冷地说:“你想添加什么条件”
佐藤瞬时大笑出声。
“和泉君真是爽快,好,我便不跟你客套,老规矩,五千石粮食谷物,弓弩千把,箭矢一万,刀剑千把,战甲千套,全数送到指定地点。”
这般狮子大开口着实把和泉气炸了肺,差点直接怒骂出声,但想到当前的局面,他还是强行忍下了胸中恶气。
“好!你先帮我追杀王旭!”
“不行!依照规矩,你要先派人把东西送到指定的海岛,我这边再与你同去!”
“佐藤!你不要太过分!”
和泉的声音渐渐凶恶。
“若要同时交货,东西必须少一半!”
“如你所愿!”
佐藤露出古怪的笑容,显然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和泉看出了佐藤的心思,狠声接口:“佐藤,收了东西就要尽心力,我的东西也不会任人白拿。”
佐藤笑着鞠躬。
“和泉君与我相交多年,为何不相信我,既然交易达成就必然尽力,海上有海上的规矩,我从不敢低看阁下。”
“明白就好!”
和泉瞥他一眼,回头看向了高瘦男子。
“立刻派人到客来岛调查,客来岛的头领张丘非常狡猾,人脉也广,说不定就是他向范老黑泄露了我们的布署,如果是他说的,待此间事了,势必要找他算账。”
“好!”
高瘦男子急声应命。
不多时。
大量狰狞的战船从岛屿的各处隐蔽弯角驶出,有倭人海匪的海盗船,也有汉人的各类海船,声势极为浩大。
岛上的原住民无不是心惊胆战地看着,即便他们生活在海岛,也同样很少看到这么多战船,而岛上的聚落头领亦聚集在一起,人人面带怒意。
“和泉真不是东西,竟然勾结外海的倭人海匪到内海害人,早晚要遭报应。”
“哼!你根本不知道,和泉本就是倭人海匪出身……算了,我们管不了,他们走掉就好!”
“他们留在岛内的毒物怎么处理”
“先放着!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必定有风声传来,到时与周边几个岛联络商量之后再说。”
“也好!”
“其实……我曾听人说过,他们想杀的那个王将军是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不管是多好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愿他能避过一劫。”
“难啊!若是大汉的几支大船队没有来,谁能制得住这几股倭人海匪”
“他们肯定已经听到风声,必然在赶来的途中。”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