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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的过激情绪使大殿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紧张,赵云急忙出声喝斥。
“典韦!冷静些!”
“怎么冷静”
典韦激动的吼声震人耳膜,那支青筋暴露的粗壮右手拧着张靖的衣领,几乎快要把他给提起来。
“他这个朱雀军团的副将回来了,而主公死了,我怎么冷静,为什么不是他死,然后主公回来”
张靖没有反抗,也没有辩驳什么,只是沉静地任由典韦发泄。
徐淑担心典韦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急忙出声接话:“典韦,若你还认同你主公,认同我这主母,那无论如何都先等张靖把话说完。”
“我……诶!”
典韦重重叹口气,终是放开张靖走回自己的位置。
“张靖!你背信弃义!从此你我再无兄弟之情!”
张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唯有选择沉默,回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众人误会,甚至受到指责和轻视,但真正面对群臣那蔑视的目光时,他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好在徐淑及时开口替他解了围。
“张靖,我想……你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王后!舞阴之败牵涉到有人投敌,在此不便当众细说,末将希望能与王后单独谈谈,而且带来了楚王的遗言!”
此时徐淑已对张靖有疑心,虽然不能确认,但有很多推测。
“好!如你所愿!”
“王后!容末将陪同!”心思细腻的赵云也想到很多可能,他担心张靖图谋不轨,因而起身请命。
“不必!”徐淑摆摆手,显得很从容。
“王后,末将……”
赵云还想劝阻,但徐淑已抢先打断。
“赵将军安心,我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不等众人接话,径自走向大殿偏门。
“张靖!我在殿外等你!”
张靖没有多话,只是对着群臣拱手一礼便转身从大门走出。
伫立在殿外的徐淑没等多久便听到张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当下头也不回地质问。
“这里没有别人,不必说些虚假的话,我想……你确实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张靖早就憋屈坏了,顿时苦笑说:“大嫂!我是天大的冤枉!”
“你没有与他并肩奋战或者说……你们当时不在一起”
徐淑缓缓转身看向张靖,长长的华服裙摆在地面堆得层层叠叠。
“你说句实话,也许我反而会原谅你,我不要求你明知必死还救他,就是想弄明白缘由,你应该知道,舞阴之战的细节,我早晚都会知道,如果你骗我,不要怪我不念多年的友情。”
“老大根本就没死。”张靖的脸苦得几乎拧成一团。
“那他在哪里”徐淑没有激动,显得很冷静,因为她无法肯定张靖本身没有问题。
“就在城北十里的湖畔,他叫我先回来找你,说是要在王征继位之前见你,而且是单独见面,绝不能有外人。”
“他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我该怎么相信你的话”
“他不能露面,有个计划。”
张靖急得跳脚,他没想到徐淑已经因为楚国的内乱而失去对任何人的信任。
徐淑沉默片刻,突地摇头。
“说服力不够,我不信你。”
“大嫂以为我会害你”张靖愕然地瞪大眼睛。
“我没有以为什么,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的话。”
“老天……这……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都到这种地步”
张靖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问题,满脸难以置信。
徐淑的声音仍然很冷,而且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也在尽力表达真诚。
“抱歉!我也是被逼的,如今连效力多年的老臣都敢抗命,都会彼此猜疑,我又能怎么做……我根本没有选择!”
“怎么才能让大嫂相信我”
“我不知道,这……这需要你拿出足够的证据。”
“我……”
张靖难受到近乎发狂,但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唯有发狠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样……大嫂给一颗毒药,我吃下去再带你过去,事后你把解药给我。”
“你愿意”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又能怎么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大嫂对谁都怀疑,但我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只不过大嫂千万别拿成无解的毒药,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冤死。”
徐淑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理由确实足够,但……我要带上单怀。”
“单怀”
张靖叫苦不迭。
“我吃下毒药都不能令你完全相信我么……老大要单独见你。”
“单怀是可以信任的,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计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需要人执行,我想……单怀过去,他绝不会反对。”徐淑盯着张靖的眼睛说。
张靖低头想了想,考虑到王旭的意图,再加单怀又极其特殊,终是点头答应。
“好!好!好!听你的!我来的路上已经耽搁快一个时辰,老大说过要在两个半时辰之内,而且务必赶在王征继位之前!”
“行!现在就走!”
张靖的性子爽直豪迈,颇有侠义精神,此番若换做他人,真是很难沟通。
两人交流这么久,徐淑却连早就猜到王旭没死的事都没有透露分毫,足见她很担心张靖在绝境里选择的是背弃,但也不能怪徐淑,以她如今的处境,换成谁都一样,便犹如走在刀山火海,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此后徐淑借口说张靖带回了重要情报,需要召见谍影统领来查问核实,令群臣暂且静候等待,然后她匆匆把单怀召到北宫勤政殿,佯装是在秘议,实则躲到巨大的箱子里由谍影部众秘密带出宫。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徐淑怀着激动的心情静静坐在马车里,但右手始终放在莫邪宝剑的剑柄。
不久。
车外突然传来单怀压抑的惊呼声。
“王后!主公!真是主公!”
“呼!”
徐淑吐出一口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浊气,只觉整个人为之一轻,而她的气质也随之改变,早前那个冷血、多疑、残酷的灵魂似乎在迅速离开她的身体。
“单怀!确认身份!”
“诺!”
车外的单怀应了一声,随之跳下马车走向微笑伫立的王旭,但他的手始终按着腰间战刀,眼睛也死死盯着王旭的面容。
单怀有足够的辨识能力,自信能辨别任何伪装,因而仅仅只是片刻,他所有的警惕便消失无踪,身心都被难言的惊喜替代。
“主公……主公还活着。”
“嗯!”
王旭含笑点头。
“运气不错……侥幸脱逃。”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单怀激动得热泪盈眶,顾不得多说,慌忙回身朝马车轻呼。
“王后!他就是主公,就是楚王,就是我们楚国的王!”
事实上,早在王旭出声的那一刻,徐淑已是身躯颤动,因为那声音太熟悉了。
目视着马车帘布徐徐掀开,看到从马车里走出的憔悴女人,看到她软弱无助的身躯,王旭的心狠狠颤动。
“文雅……”
伴随着这声轻柔的呼唤,徐淑脸颊上的蜡黄和清冷渐渐消散,便犹如平静的水面突然荡漾起阵阵涟漪,而眼角眉梢的阴冷和残酷也徐徐崩逝,一抹温柔,一抹微笑,一抹本该属于女子的美态再度重现。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每天都会熬一锅小鸡炖蘑菇!”
“今天有么”
“有!永远都有!”
“看来我又能大饱口福。”
“……”
看着王旭灿烂的微笑,徐淑的眼眶犹如决堤的河流。
突然。
她凌空飞跃,犹如舞动的仙子扑向前方。
纵是宽大的华服也无法限制她灵巧的身形,那舒展的裙摆便犹如真正的飞凰在展翅翱翔。
王旭含笑张开了怀抱。
他知道。
此时此刻。
眼前的女人需要一个坚强的臂膀,需要一个温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