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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不信。”他瞪着眼睛。
“我是说，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
“我……”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道，“不知道，我没想过。你知道我小时候怕过，但是那是太久前的事了，我都记不清了。你呢”
“我和你都是理工的，从专业来说，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事吧”我叹了口气。
“可能吧……”他脸上露出十分费解的表情，之后变成忧虑，“你是想说童杰他……”
“童杰怎么了”我反而有些惊讶地问，然后浑身打了个激灵，接着问了个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你刚才在他房间，看到了什么”问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听完我的话，他刹时收声，紧闭双眼。我很难分清他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在作出什么艰难的抉择。我的话像是严寒的空气，让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立即沉静下来，逐渐收缩凝聚，直到把他冻成了雕像。
我感到一丝冷意，手上轻飘飘的，低头看见水已经喝完了。于是又重新倒了半杯水端在手里抚摸着。
杯子的主人不见了，送杯子的人在我对面坐着。我像是无关紧要的第三方，隔在他们两人中间。察觉到这钟奇异的身份，我对沉默不语的沈裴生出些不满。难道我不关心童杰吗，难道我们忙来忙去是为了消遣，为什么你好像有很重要的事瞒着我。是不是我不问，你也不会说了。
沈裴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说刚才我的不满只是有些赌气，现在真的是成为实质操控了我的脾气。我可以接受他说出不说的理由，或者直接的拒绝，但是无法接受他竟然用这种态度来回避。这还是我认识的沈裴吗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不适应，而且我更没有理由说话了。
谁知道他却没放过，继续问：“怎么了”
我肺都要气炸了，我理解你对于朋友的关心，但是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吗难道我不算是童杰的朋友吗我不是一直在帮忙想办法吗
看着他疲惫的脸，忍着努气，最后重复道：“我问你在童杰房间看到了什么。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脸上立即浮现刚才思索和犹豫的表情，我不禁怒道：“不想说就算了！”折腾个半夜没睡觉算个屁！我起身就要上床。
“吴巳，不是我不想说。而是，那……那情形太奇怪了，我自己都没想明白，说了只能让人白担心。”
我以为那是他的托词，所以仍然毫不在意地准备睡觉。
“真的，难道连你也不信我”惊怒交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委屈。
我没有回答，却也重新坐了下来。
他低着头，双手扶住脸，沉默片刻后才道：“是真的，宋肖也看到了。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的，只是大家一直在一起，暂时没找到时间。我和宋肖觉得，这事先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毕竟，毕竟是在太奇怪了。”
“你们商量过”我奇怪道。
“就在从童杰房间里出来，在厕所的时候。”
原来是那个时候，我回忆起那是他们前后离开的情景。
“那你现在怎么准备和我说了”
“吴巳，你再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肯定是会和你说的，只不过开始人多，找不到机会。后来你一进来不是给你解释别的事了嘛。”
“那我刚才问你，你发什么愣。”听他这么说，我心情才好了一些。
“我很难过。”他这回倒是毫不掩饰，“很难过，想到那个画面就起鸡皮疙瘩。你不知道。童杰他可能，真的出事了。”
沈裴话音刚落，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我们惊异地对望，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我起身靠在门边，问道：“谁啊”
“是我，宋肖。”
我拉开门，看见宋肖披着外套站在门外。
“呵呵，稀客啊。”
“能进去再说吗”他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让开道，然后关上门。
他进门看见沈裴在床上，打了招呼，然后到桌子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哎，你怎么不坐这儿啊。”我本来打算让出自己的椅子，和缩到沈裴床上去。
他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
我恍然大悟，一边坐下，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嗯，刚才听见你们在说，”他往沈裴那里看过去，“在说童杰的事。”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嗯”就算是回答我的问题了再说你隔着两扇门一个过道，怎么听见我们谈话的。该不会是在门口等着吧。
沈裴不吭声，我接到：“是，碰巧说到这里。”想到他也看过童杰的床，两个事主都在了，我直入正题：“你们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来说吧。”沈裴的脸像是要拧出苦水来，“其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你知道为什么我认为童杰出事了，但是又拼命地去找么”
这正是我的疑问，如果确定他只是不在寝室，那一定在别的地方。可能为什么沈裴刚才又说那样的话
“你还记得那味道么”
他刚一提起，我胃里就一阵翻腾，连忙摆手道：“别说了，我都要吐了，明白你意思了。跳过，继续。”
“呵呵，你以为我没吐吗我当时还爬上了童杰的床去。我现在也是挺佩服自己，居然没有当场吐出来。你知道我忍得多难受才憋住的，后来我到厕所去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不全是因为那味道，一想起那场景，想起童杰，我就忍不住害怕，直到酸水吐完了，我才洗脸回来。但是如果能让童杰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他妈的天天闻着味道当香水都行。”
我和宋肖都沉默不语。
“当时我爬在床上，拉开被子。哦，当时被子已经被你拉开过一次了。然后，我就看见，”话到这里，他张乐张嘴，深吸口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被子拉开后，一开始我不觉得有什么。都是普通的被子，普通的床。只是床上空无一物。哦，也不算是空无一物，他人是不在。但是……怎么说，你知道人睡在床上会有痕迹吧。我是说，他的床垫也很厚，这是冬天。我在床单上看见了一个人的轮廓。”
我明白他的话，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吧，只能证明他在这里睡过。于是我疑惑地看着他。
“呵呵，但是你知道吗那个痕迹在动。就像……就像是有人躺在那里，但是我看不见。”
什么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沈裴的话，是他太着急上火看错了吧。掀开被子的时候，或者晃动了床，让他产生了错觉。我把眼神投向宋肖。
“你一定不信我是吧。我就知道，所以我谁也没说。宋肖看到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痕迹不断移动，就像是有人缩成一团，然后不动了。对，就是这样。吴巳，我不骗你，我也没看错。就是这样。”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右手紧紧拽着我裹着脖子的被角，一双带着惶恐和坚定的眼睛直逼着我。相信我只要露出怀疑的表情，他就会抓狂。
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仍然认为他是因为过度担心产生错觉。因为是他说的话，太令人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