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微小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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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惜拧了拧眉，这斯画哭起来的动静可真不像他平时那般轻弱。
若是以前的武离殷，会不会早就没了耐心，把他压下去处置了？
其实素惜是能够体谅斯画的。
今日她起的很晚，作为侍童的连甄和斯画就得在门口一直候着，不能离开半步。
等素惜起来后，他们也是片刻不停的给她梳妆收拾房间，又紧锣密鼓的去御膳房给她端来早膳。
伺候着她吃完，送她去了甘露殿后，连甄和斯画两人才能去吃饭。
看着素惜一口口吃着喷香的菜肴，两人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连甄倒还好，多年来都已经训练出来了，可斯画熬不住，他还在长身体，饿的更快。
以至于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了，急着就塞了两个大包子，结果立刻躺着送医去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可是倒也是有点可悲。
女皇未用膳前他们是绝对不能吃东西的，而女皇在用膳过程中，他们只能看着，想要入席是绝无可能的，极度集权的帝王统治下的病态现象。
素惜如今想要打破是不可能的，而皇帝这般的集权，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也是其控制人心的方式。
就算再不忍心，也不能打破。如果身份低微的仆从都能和你同桌进餐了，那你的地位自然也被降低了。
素惜敛了神色，厉声一喝，“斯画别闹了，像什么话？传出去旁人还要说朕就为了你塞个包子然后就惩戒你？”
素惜的低气压瞬间又爆棚，吓得斯画一个激灵，立刻禁了声，但泪水还是忍不住，轻轻哽咽着。
“连甄，朕也要批评你，多大点事情还拿出来说。”素惜看向连甄，佯装指责。
聪慧的连甄当然会意过来，知晓她并不是真的责备，吐了吐舌头，道歉起来，“对对对，都是连甄不好，嘴巴管不住乱说些有的没的。”
边又对斯画哄道：“陛下都说这不算什么了，再这样陛下可要真生气了哦。”
像是哄小孩子，哭过以后清醒过来的斯画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忙顺着连甄给的台阶下来，抬眼怯生生看着素惜，“斯画一时情绪太过波动，惊扰了陛下……”
浓浓的鼻音，小鹿般的眼睛红彤彤的，素惜哪里忍心怪罪，可面上还是冷着神色。
“不过斯画这次事情也让朕觉得这后宫有些制度似乎也要有所调整了。”
连甄和斯画听得的都是微微怔神，完全想不到素惜想要做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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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斯画被包子噎着这么小的事情，但素惜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借此来修改一下后宫之中的某些她看不顺眼的制度。
首先，所有后宫之中的仆从和侍童都必须在刚入辰时（*七点）就用早膳，包括永殷殿的仆从在内。
这样一来就加剧了后厨们的工作量，不过素惜也考虑到了这些，要求所有御厨厨师们，酉时（*晚上七点）就可以脱离岗位回去休息了。
后宫之中包括女皇在内，酉时以后都不得再要求御膳房准备吃食。
想吃可以，自己在自己的殿内开小灶去做。
而女皇除了在上朝之期时会早些起床需要连甄和斯画伺候以外，平日里都不会那么早起来。
辰时将过（*八点半）再恭候洗漱即可，切勿过早去打扰。
此前吹笛作为晨间闹钟的祁连如今不知所踪，素惜决定让从汀蔚楼带回来的阿英担任这个角色。
让宫内的歌姬们教她几首曲子，每日早时来唱。
斯画和连甄听完，面面相觑起来，历来的帝皇哪有主动规定侍从们几点吃饭，厨子们几点下班的？
后宫中所有人皆是以女皇为天，等她吃了，服侍她的那群人才有资格吃。
连甄自然不会直接说明，而是笑着说：“陛下真真是连甄见过最好的皇帝了呢，如此体恤我们下人……可是若是下人们都如此做了，下人辰时吃饭时，陛下若找寻我们有事该当如何呢？”
素惜挑了挑眉，“谁让你们全部一起去了？轮流留着几人候着，待得其余人吃完时，他们再去便是。”
连甄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对对对，还是陛下想的周到，可连甄还是怕会怠慢了陛下啊。”
“若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噎死了朕的一个称心的侍童，又当如何？朕再找谁赔朕一个吗？”素惜质问的口吻，可面上却是柔和的，有点像是调笑。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说着转眼看向斯画，努了努嘴，“还不快去将陛下的旨意传达下去！”
斯画忙不迭的跑去殿门，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长廊的转角。
虽然这次是微小到不痛不痒的改变，也是素惜来此以后首次对后宫进行的改革。
她相信，以后的她会有更大的改变……
连甄给素惜添了杯茶递过去，轻和道：“陛下愈发的良善了，让连甄钦佩不已。”
素惜接过后喝了口润润喉咙，茶温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热烫口也不会偏凉不适。
没等素惜说什么，连甄又开口了，这句话倒是顶了一下素惜，让她有些微怔。
“然陛下这份善意，连甄不知晓将来会不会反之伤害到陛下。”连甄说的很轻，他微垂着眼睛，纤长的睫羽笼罩着他的眸子。
素惜迟疑了一会，她大致猜到了连甄这句话里背后的意思，却佯装不懂的开口：“何意？”
“知晓此时说这些并不恰当，会扫了陛下的性子，然连甄是真正向着陛下，爱着陛下的，所以才……”
连甄看向素惜，晶润的眼眸里盈满了深情，与平日里那嬉笑卖萌的样子全然不同。
素惜哑然失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连甄啊，你这会和他很像，总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扫朕的性子。”
董桦死之后，两人之间再没有提起过他的名字，但是素惜说的这个他，连甄瞬间就明白过来，说的正是董桦。
连甄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陛下说的是，连甄不知不觉也像起他来了，再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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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惜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站起了身，没有走向连甄，而是在殿内慢慢的踱着步，边道。
“朕理解你的意思，也是赞同的。的确，残忍的人会伤害别人，而善良的人最终只会伤害自己。”
素惜说着靠近了连甄，连甄也抬起了眼看向素惜，听她继续说。
“可是朕的好连甄啊，世事并非如此即可。朕此次出行也明白了许多，愈发的像以前那般浑身是刺，将所有接近的人都扎个透，才得以心安……”
她站定在了连甄身前，连甄的身高不如齐跃，甚至都赶不上他的弟弟董桦，只高出素惜些许。
不过胜在乖萌讨喜的容貌，所以身高差点也完全不影响他外貌所带来的天然亲和力。
素惜凝着连甄，又道：“可是这个心安换来的，往往都会是伤害了最亲近的人，这也是朕不想见到的。良善确容易被罔顾，但你首先要自己内心强大，才不会被人伤害。知道吗？”
素惜此时全无平日里对待外人时那般的冷然，绝美的小脸上是轻轻柔柔的，连甄看的心都要软了，愣愣的启唇，“知道了。”
连甄忽的笑了，“陛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他微微偏了偏脑袋，看起来十分讨喜可人。
素惜也跟着笑起来，大殿的气氛祥和起来，“是啊，朕变了，你觉得好吗？”
现在的素惜完全不怕别人说什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武离殷不会如此。
因为毕竟出了一次宫，又发生那么多事情，当年的武离殷可以为文谦皇后一日性情大变，如今的她又如何不可以？
“好，连甄好喜欢现在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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