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三章 【细雨、学堂、梦想】【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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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贵如油。
淅淅沥沥的细雨中，已经接连下了两三天，甄家庄笼罩在雨雾当中，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副山水画。
甄家大的院子处于村头的路边，他蹲在院子里的棚子中，咣咣铛铛的修补着家里的农具，屋子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他的婆娘在织布。两种声音此起彼伏，祥和而宁静。
不一会儿，甄家大修整完农具，把它们擦干净放在棚子里，然后走进厨房开始生火。火苗刚亮起来，就听见庄子外不远的讲武堂传来整齐而悠扬的呼喊声，甄家大知道，这是那群小子们放学了。
果然，过得片刻，就有好几十个半大的小子、闺女从村外笑着、跑着、跳着、闹着，沿着土路向庄子奔来。听见他们的过来，甄家大把木柴向锅灶里塞塞，然后站到院门口翘首以望。很快，他就看见自家的大儿子甄河东带着小儿子甄河西从讲武堂那边走回来。
甄家大今年四十岁，婆娘今年三十九，两人结婚二十三年，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其中夭折了两个，活下来三个。老大甄河东今年二十一岁，老小甄河西今年七岁，看着他们兄弟在细雨中边走边比划，甄家大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幸福。只是紧接着他就想起闺女，这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丫头在百花宗里过得好不好。
“河东、河西，快回来准备吃饭，别在那里玩耍。”
“哎！”
兄弟俩应了声，登时和其他的小子、闺女们拱手道别。一个个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甄家大满意的看着，往日里他们也就是对上族长的时候。才会作揖施礼。而且还没这些小子做的像样。
这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甄家大自嘲的想，但是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有了些期待。希望河西能被百花宗选上，至于河东……他年纪超过了要求。今年给他娶个媳妇，就让他跟着自己，在家里伺候土地吧！
不多时。热饭就摆在堂屋的桌子上。关上门，外面的风雨声就变成了背景。一家四口围坐在旁，其乐融融。只是甄河东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吃完一碗饭后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爹。我要和你说件事。”
“是练武的事吧？”甄家大也放下碗筷，叹口气说。“不是爹不让你练武，但是你的年纪，骨架已经成型，再练武可难的多，人家百花宗收吗？”
“爹爹，讲武堂的大姐姐说哥哥的资质非常好，悟性很高，可以试试。如果能在三月前修炼到九品武者，就带他去宗门参加考核。”
甄河西插口道，他现在还无法意识到，如果家里兄妹三人都去练武了，那谁在家里照顾父母这么深远的问题。倒是甄河东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接着说：“爹，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练武，家里的地，你能种就种，不能种就租给别人。再说了，我也不一定就能被选上。”
甄家大手撑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饭桌，甄河东和甄河西都知道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也都不敢出声打扰他。
“孩子他爹，就让河东去试试吧！咱们弄了一辈子的土地，孩子能走出去，就让他走，这是好事。其他人家的孩子，求都求不到这个机会。至于家里的地，我们俩人弄就是，再苦再累，这辈子还不就这么过嘛。总不能再让河东像我们一样，这辈子连城墙都没见过是啥样。”
甄家大看了自家婆娘一眼，他这婆娘是附近村子里的农家女，一辈子都没出过方圆二十里，但这番话，却说到了他的心里了。是啊，自己苦了大半辈子，难道要儿子也像自己这样，就只能和土地打交道？他坐直身子，心中登时有了决定。
甄河东感激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理解这其中的拳拳之情。甄河西这时也不敢插口，他当然希望和自家哥哥一起去宗门，此时连饭都不吃，就等着自家老爹做出决定。
“河东，既然那讲武堂的堂主认可你，那你就去。这几天，就跟着河西他们好好练功，家里的农活也不要你弄了，我和你娘多干点，总能弄过来。既然要做，那就做好！家里还有几斤腊肉，这些天都拿出来给你们兄弟吃，好好补补，争取像丫头那样，直接进入尖子堂。
河东，河西，爹这辈子没啥本事，能给你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只希望你们能争口气。吃饭。”
甄家大说完就端起碗，他也想通了，既然孩子有这机会，就让孩子去试试。哪怕只是当百花宗的外围弟子，也总好过当一辈子的农夫。
甄河东知道父亲作出这个决定，会面临什么样的现实困难，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但是甄河西却没想到这点，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哥哥高兴。
“河东，别乱想了，快去盛饭，再吃点。”
听着母亲的催促，甄河东连忙拿起碗去盛饭，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心中突然有些犹豫，一边是自己的梦想，一边是父母和家的现实，他真的要选梦想吗？甄河东的心中，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值得。
甄家大看见甄河东盛饭回来，再看着他的脸色，那里不明白儿子的纠结，登时斥责道：“老大，我这辈子虽然没练过武，但是我也知道，一个武者最紧要的就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你这成什么样子？瞻前顾后，那里又能成得了大器！听我说，放手去闯，我和你娘饿不死！”
“爹！娘！”甄河东坐下来，沉声说：“我要是被宗门里选上，我保证以后把你们也接过去享福！我听说，百花宗也需要一些做杂活的人，在那里就算事情多点，也总比在家里强。”
甄家大听着大儿子的话，心中欣慰不已，这孩子，没白费自己的一片心啊！就在这时候，突然从院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接着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英琼妹妹，这里就是我家！爹、娘、哥、河西，我回来啦！”
“是丫头！”
甄家大登时站起来，一家人都急匆匆的跟着他来到堂屋门口，看着他打开门。
“丫头！你长高了！”
甄家大第一眼看去，就见自家的闺女身穿百花宗的武士服，正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这两个女孩子，正是甄洛和李英琼。
“爹，我进尖子堂后，长高了两寸呢！爹，这是我在尖子堂的好姐妹，李英琼。”甄洛转身道，“英琼姐姐，这是我爹爹，这是我娘，这是我大哥甄河东，这是我小弟甄河西。”
“晚辈李英琼，拜见伯父、伯母还两位兄弟！”李英琼上前一步，郑重的拱手道。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起来却和大人的姿态一般无二。
“好好，你们赶紧进来，外面风雨这么大，你们赶紧进来。”
甄家大和婆娘、大小两个孩子赶紧让开门口，就看见甄洛和李英琼抬起个大家伙——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两个孩子的身后居然还有只开膛破腹的野猪。甄洛和李英琼分别抓住前后腿，一个十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子，登时就把这三四百斤的大家伙给抬进了屋子里。
“爹，这是我们在路上猎杀的野猪，想着家里没什么荤腥，就给抬回来了。”
“他娘，快去烧两碗热汤给洛洛和这位小女侠喝，河西把门关上，让你两位姐姐散散身上的寒气。”
“娘，不忙，你们看。”
甄洛笑嘻嘻的说着，然后和李英琼就在堂屋的地上盘膝坐下，默运内功，很快就看到白色的水汽从她们的身上飘起来，不多久，两人就分别停下来。
“怎么样？我和英琼姐姐在尖子堂里，也是内功最强的几个。这点寒气，对我们不算啥。”
“好！好！”甄家大连说两声，满意的看着自家的闺女，去年送孩子去讲武堂，真是明智的决定啊！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问：“洛洛，你怎么突然回家了，当时不是说没有允许，就不能回家吗？”
“爹，我们放假了，我们柳宗主说了，现在是农忙时节，我们就放假十五天，算做忙假，让大家回来帮家里耕地、做农活。英琼姐姐家不在这里，所以就跟着我来家里帮忙。你别看我年龄小、身子轻，但是我们现在都能举起两三百斤重的东西呢！而且，我还带回来一些东西给你们。”
甄洛说着，笑嘻嘻的从怀中摸出两个瓷瓶，然后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哥哥一直想练武，但是年龄是问题。这两个瓶子里，一个是碧玉莲花蜜，爹娘还有哥、小弟，你们都分别吃一点，可以改善体质，延年益寿。另一个装的是雪莲丹，可以辅助练功，给哥哥和小弟吃，这次大比，人数更多，小弟你要努力！”
“姐姐，放心，我在讲武堂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甄河西自豪的说，“七岁这一个档次里，我一定能取得进入尖子堂的机会！”
“嗯，这就好，我回来帮家里干活，顺便可以给你指导指导。”甄洛笑着说，“还有大哥，我现在已经把百花剑法，练到了小成境界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