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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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时光不过眨眼，却已是月余已过。海岛因着海上气候的缘故，冬天来的比京中更早。
如今的岛上已经人满为患，光奴隶就有千人。统统住在岛上所供的屋舍内。
自岛中央的那座大殿修建好后管事的又给他们换了事情。识字的不知被带到了那里，听说是要帮着编书、抄录。
会写技艺的则是去了最南面，跟着宋监事学习造船。
什么也不会的，便是每日学习捕渔、采摘椰子等力气活。
一时间，岛上倒也是一片和谐。人们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奴隶。毕竟，整个大魏都找不到这么善心的东家。
唯独不好的，便是他们都吃了一枚说是毒丹的丸药。每月需得圣主赐下解药方能缓解痛苦，不过他们也没想过逃跑，倒也从未尝过那所谓的锥心之痛。
至于圣主，他们亦是从未见过，连有关他的事迹亦很少听说。在这岛上，他即是禁忌，亦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这一日，大清早。众人如同往常一般开始出门干活，却被管事通知今日不必再去。随后便是分发新的衣物与粮食，并让他们沐浴净身。
经着奴隶们的一番打听，这才知道今日竟是要朝拜圣主，心中顿时都有些期盼。这个从未谋面的人，他们的主人……
修葺好的圣殿内，魏雨欣独自一人坐着。面前是一面铜镜，模模糊糊，勉强将人照清。手指轻轻抚上不太平整的肌肤，能感觉到一丝凉意。而她的脸，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了很久很久，魏雨欣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帕轻轻将它擦拭干净，准备下一次为期一月的易容。
“公子啊！”涂玉自门外进来，猛然看到这张如鬼魅般的脸吓的惊叫一声，手里拖着衣衫的木盘也丢在了地上。
张全听到涂玉的喊声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看到魏雨欣的脸时亦是深吸了口气，俨然是被吓到。
魏雨欣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只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吓到你们了。”
“掌柜的，你的脸”张全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你们出去吧。我片刻就好。”
魏雨欣下了逐客令，他们二人也不好再多询问。事关女子容貌，任何一句无心的话兴许都会令她难堪。
一炷香的功夫后
吱的一声，门开了。
还是那个一头白发，面容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自门内走出。只是一想到方才的那张脸，涂玉和张全就忍不住忧心。
易容术张全也是学过的，却并未看到说会对容貌有影响的话。难道是在那之前可他明明记得她的脸一直是好的。
“走吧。”魏雨欣看向他二人，淡淡的笑了笑。想告诉他们，我很好，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习惯将所有都藏于心底。
见她不愿多说，张全便也将心里的猜疑压了下来，不再提起。
三人一前两后缓缓的朝着正前方的祭坛走去。
此刻的祭坛下方人满为患，一干奴隶身穿统一的白底金边服制，静静地跪在地上。
这其中，有昔日的权贵，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亦有犯了罪的绿林高手。而他们的性命，此刻全在魏雨欣一人之手。
“圣主到！”青娘的声音与平日里的冷清不同，今日还夹杂着些许威仪。魏雨欣心内暗笑，这大约是她在宫中学的。
听得这一声，下方有几个脑袋偷偷抬了起来。这些都是昔日的权贵，见惯了大场面，并不似其他人那般胆小的不敢抬头。
至于那些绿林高手，他们对魏雨欣心中是不屑的。不是不敢看，而是不屑去看。于他们而言，除非身手胜过自己，否则并不能让他们屈服。
比起这个素未谋面的所谓圣主，他们对张全、暗霖反而更为服气。
“你们，抬起头来。”魏雨欣看着各怀心思的人群，淡然开口。今日，所有怀疑的或无知的，都将臣服。
此话一出，人群中抬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个原先偷偷摸摸的权贵遗孤们此时更加正大光明。
直至此时，众人才看清了传说中的圣主。
祭坛很高，离他们有些遥远。他们看不清上方之人的眉眼，却能看到他一头白发，如银色瀑布般垂于脑后，几缕发丝在狂风中飞舞。
一袭与他们同样配色的衣衫衬的他的身影越发挺拔，直直的站在那里，任风如何吹过却纹丝不动。他实在配得上圣主二字，这是大多数人此刻的想法。
“可知我为何收容你们”魏雨欣冷清的声音继续从祭坛上方飘下。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
“你们沦落至此的缘由，便是我收容你们的缘由。”
人群顿时哗然，轻轻的议论声响起，均是在互相打听彼此的来历。
“勿用去问。我此时便告诉你们，你们都有一个仇人，那便是朝廷。是也不是”她嘴角轻扬，定定的看着下方的人。
这时，人群中议论声越发沸腾起来。
杨书亭和吴翩亦是在此列，他二人自幼饱读诗书，对所谓的圣主并不以为然。只以为不过是个神棍，却不想那圣主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呀，要不是那狗朝廷，我何至于此！”
“混账的知县，若不是他我母子二人也不会如此！”
“若不是圣主收留，我恐怕已经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我打抱不平，竟变成了罪魁祸首，这朝廷实在是糊涂人多。”
“我一家十口，被杀的只剩三人。还要我对狗皇帝歌功颂德吗”
人们渐渐开始愤慨起来，细数自己的冤屈。当然，其中一些人并不算冤屈。只不过此时，大家都只想做个好人罢了。
魏雨欣没有阻止，没有说话。只等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安静下来。
她轻蔑一笑，“骂够了然后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有什么然后
“然后，你们依旧要在这里做奴隶，你们的亲朋好友依旧埋骨地下，你们的冤屈依旧无法昭雪，你们依旧要背一生一世的黑锅，做一辈子的地下老鼠，永不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