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城好客故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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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最后一刻伸手不见五指，能感觉到的只是那带着点腥咸的海风，汹涌澎湃的海浪声。远方那寂静城市的轮廓在漆黑的星空下发出淡淡的亮光，指引着轮船前行的方向。
汽笛声巨响，轮船泊岸，好一通忙活过后在海山漂泊多日的旅客们争先恐后下了船，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又是一次安全的旅程，水手如是想着开始他们又一向工作——检查客舱。很意外，这次还真有人一睡过了头。
他头顶着一只半新的草帽，因为遮着面，水手也看不清他长像，但看上去应该是个年青人。他穿着t恤长衫，下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牛仔裤边是一个土黄色的背包，背包鼓鼓的，不知塞的什么东西。
水手见他这造型不觉有些想笑，因为他感觉这个年青人的打扮比他们这些水手看起来还要手水。“装”字蓦然出现在水手的脑海，水手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这个字从脑中晃出去。
能上得了这艘船，更能进得了这种舱的客人就没一个是，他们不但有相应的财富，还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社会就这样，说是人人平等，但现实总会自动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因为他们对社会的贡献不同。
看着这个不是水手的水手客人，水手一时有些犹豫，但片刻后他还是打定了主意叫醒对方，虽然代价可能会是一顿臭骂。
感觉到外界的摇晃，年青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拿下了草帽他看了看四周，舱内只剩下他一个客人。年青人会意起身便走，但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一直留心对方的手水抢上前一步扶住了对方，而后他的脸色也变了变。看不出来，这小小的身板还真有份量，靠着一膀子力气吃饭的水手一个不留神差点就稳不住对方。
“先生，你还好吧！”
看年青人脸色苍白，常年在船上的水手一眼便明白这是为何，除了晕船还能是什么？一把掺住对方，水手想也不想就带着他下船。
青年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水手身上，令力大的水手都有些吃力。
“先生，您……都带什……什么了，这……这么重？”
水手说话有些吃力，呼吸声像在拉风箱似的。他是个凭力气吃饭的水手，凭他的力量提百来斤的东西根玩似的。眼下这人叫他这般吃力，水手估算他起码有三百斤。
“一些小玩意，”林子衿一脸苍白道，“大哥好气力！”
林子衿身上的小玩意体积不大，份量却不轻。手上绑着二十公斤，腿上四十公斤，还有身上穿着四十公斤，加起来正好一百公斤。再加上他本身六十多公斤的重量，一般人还真稳不住他。
“呵呵……我们这些苦哈哈全凭这一膀子力气养家，等闲一二百斤不在话下。”
下得船来，缓过劲来的林子衿立马生龙活虎，不见半点软脚虾模样。水手见他没事便要走，林子衿自是不让。他拿出一打钞票，不等水手开口便抢道：“这钱不是看不起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这一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水手被那“一点心意”吓了一跳，他有心拒绝，但见林子衿执意如此，周围更是多出了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水手果断接受，而后快步离去。
林子衿浑不在意，直至不见水手背影，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去。他身后鬼鬼祟祟吊着两个尾巴，那拙劣的跟踪表现自然引起了林子衿的注意。林子衿一阵冷笑，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海城还是当年的海城，但它已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海城。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无论是街道还是人。想要尽快地了解它，还有比通过这些地头蛇更好的选择？
看着前方一成不变的老城区，林子衿松了一口气。还好记忆中的这里还是没变。看着周围这熟悉的杂乱，林子衿突然有种时过境迁的苍桑。
不知不觉都过了四年！四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年？有些仇，有些帐，是到了讨要时候了。他本是海城的一份子，只想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得到简简单单的幸福。可天不顺人意，到手的幸福被人打碎：谈婚论嫁的姑娘“意外”死亡，而他也被迫逃亡。
当年离去惶惶如丧家之犬，林子衿很想知道时至今日，那隐藏在暗中的祸首是否能让他再次重蹈当年的覆辙。
前面的路突然出现一堵墙，林子衿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还是老样子，这条人迹罕至的死胡同依然存在，正好合适他办事。
林子衿大步向前，身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纷乱的吆喝接踵而来，林子衿看着自以为是的众混混们不由笑了起来。
“嘿嘿，小子，算你识相，知道老实在这待着。若是你还敢害老子费功夫去追，少不得送你一顿好打。看你还有些孝心的份上，毒打就免了，你老实把钱拿出来然后便滚吧！”染着一头绿发的青年恶狠狠道。
林子衿笑得很开心，他最喜欢的就是碰到这种浑人。平日里吆五喝六不可一世，一但发现踢到铁板上立马老实配合。只要是他知道的，你不问他也会给你竹筒倒豆子一一说出来。
“毛哥，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被咱们兄弟堵住了还笑得出来？”
“你管他傻不傻！毛哥，别看这小子穿得破破烂烂，却是一头实打实的大肥羊。你是没有看到，这小子随手就丢给那个苦哈哈一大把‘红老头’，他绝对是肥得流油的那种！”
盯稍的小马仔邀功完，绿毛眼睛便亮了亮：“钱呢？”
“就在他那个土冒袋子里！”
绿毛大怒，连连拍打那马仔的头，一边拍还一边大骂道：“钱钱钱，他给那苦哈哈的钱，你这个蠢货！你特么怎么跟我毛哥混的？脑子特么叫驴踢了！”
“毛哥，钱在这，钱在这！”一人接口道，“我看有好几个兄弟跟着他，便跟几个兄弟追上了那苦哈哈。那家伙有点小聪明，直接想上船，被我们兄弟几个拦了下来！”
“好好好，都学着点，这才是跟我毛哥混的人！”绿毛见了钱，立马眉开眼笑抢过来数，几乎忘了现在的在干什么。
“毛哥，这头大肥羊怎么办！”
绿毛回过神来，目光闪闪地看着林子衿，那恶心的表情看得后者一阵反胃。
“看这年龄……毛哥，这可能是个大学生！”
绿豆眼小弟的突然插嘴让毛哥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他是绿毛的狗头军师，虽然胆子小，但心眼坏。曾给绿毛出了“好”主意，绿毛没少因此得好处。他说林子衿是“大学生”，意思就是说后者是肥羊中的肥羊。
大学生多是为求学而来，他们来自外地，不敢多招是非。只要不把他们逼得太过，基本上可以为自己带来稳定的收入。
“我看起来很年轻吗？”林子衿笑问。
混混们无视了林子衿这头“傻肥羊”，当着他的面商量起怎么从他身上得到最大的好处，听得林子衿下意识的抚了抚额头。
在道上混的可以没义气没本事，但却不能没有眼力。没有前两样还好，最多不过是混不下去，但若没有后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很明显这些人在林子衿眼中就是后者。
林子衿看着年轻，但他所经历的一切非常人所能理解。也许他的年龄看上去太有欺骗性，但他的眼神却能让瞎子都看出他的不凡来。眼前这些人倒底要多有眼无珠才会将他看成“纯洁”的大学生！
看着他们那肆无忌惮的模样，林子衿止不住放大笑，而突如其来的手机玲声又将之打断。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来电显示，林子衿不由眨了眨眼睛。
“文杰！”
“在哪？”
“……”
“等着！”
林子衿还待说话，电话那头竟是挂断了。林子衿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他不想让对方卷进这事来，只是看起来似乎那头铁了心要掺和一腿。当然，这并不是让他皱眉的真正原因。他很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他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林子衿还在思考，突如其来的几道恶意的目光的目光打断了他的思维。抬头看去，他不由又笑了起来，原来是毛哥一行都盯着自己。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看来起还真像那么回事。
“怎么办，毛哥？这孙子好像报警了！”
“毛哥，算了，干一票就走！大学生好欺负，也不好欺负。若是事情闹大了，市里搞个严打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毛哥目露凶光，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有些不甘心道：“看我做什么！废他一条腿，拿钱走人！”
话音才落，大功率汽车特有的轰鸣声突然传出。轰鸣声由远而近，虽然无人能听出那发动机什么型号，但众人都明白，它一定很给力。
一愣神的功夫，轰鸣声便自巷头飞过。众混混们正在干活，突然又听到一阵急刹车，而后轰鸣声再次倒退回来，最后便见那辆霸气的悍马堵在了巷口。
车门大开，自悍马上突然滚下来一堆肥肉，震得地面似乎都抖了抖。来人扫视一眼便大步走来，如同一台人型推土机将所有挡道人挤开。
“小林子，果然是你！我还以为刚才看花眼了！”肉球来到林子衿身旁就是一个熊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