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梦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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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清晰地显现出，坐在轮椅中的人，是一个头发干枯发黄，手脚瘦弱，骨瘦如柴的独臂中年人。那人皮肤发白发皱，似乎长期在水中浸泡，双眼无神，除了脸型有戴利的轮廓外，其他与戴利印象中的自己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也许，病了十年的戴利就是这副鬼样子。
“这……这是我我怎么变成这种样子在我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利伸出手指指着镜子中坐在轮椅中的人。
他绝望地发现镜子里的中年人也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指向自己，嘴里在说着话。
那就表示那个病得快死的中年人确实是自己没错。
“这是你实际的样子。”
迈克博士摇摇头叹息道。
“等到下一个地方，我就会告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梯下行了一会，静静停了下来。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迈克博士当先走了出去，接着，护士也将他推出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四周布满了无数的屏幕，有一群人在那里不停忙碌，搜集各种信息，汇总到一个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中的人那里。
“山口，我把人带来了。”
迈克博士叫道。
那叫山口的人似乎没听到博士的话，依然在下指令。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似乎他的事情终于忙完，他才示意身边的护士将他推到博士身边去。
“你好，欢迎你回到现世。我是山口忠夫，是艾斯兰世界的维护者。”
那叫山口的人长着一副东方面孔，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绯红，双眼布满血丝，口音带着浓浓的j国腔调，显然是位j国人。
“艾斯兰世界的维护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戴利惊讶地问道。
“3042年发生的事情，博士已经和你说了吧”
山口反问道。
“博士都和我说了。”
“那就好，我继续说后半段吧。”
山口叹了口气说道。
“世界已经完蛋了，可是，活着的人，依然要活下去。你知道，在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伤员，除了少数的医护人员之外，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伤者，这些人，一旦让他们知道世界已经没救，恐怕会立刻崩溃。”
“山口先生当年来到医院是个偶然。”
博士在一边接口。
“他是一位游戏设计师，由于疏忽在灭世当天忘记带上已经开发完毕，准备进行测试的游戏，所以托他的妻子洋子小姐将程序带到我们医院，就在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灾难发生了，但是山口先生侥幸躲过一劫，和我们一起躲到地下室里，和他一起躲进来的，还有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摩根先生。”
听到这里，戴利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嘴唇突然发干，直觉一下将他引向事实的真相。
“你是说，艾斯兰世界……”
“摩根将军当天正好在医院视察，所以他也跟着我们躲进这里。”
山口并不直接回答戴利的疑问，继续说道。
“他肩负着一项秘密的使命，正是因为有他，有我和这些医护人员，所以，艾斯兰世界才得以存在。”
“摩根将军进行的使命是指挥和协调一项禁忌的研究。”
迈克博士接着说道。
“你知道，由于伦理和人权的问题，有一些研究是必须被明面禁止的，但是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国家都会在暗地里偷偷研究，摩根将军正是指挥着这样一个研究小组，这个研究小组的课题是洗脑。”
“洗脑”
戴利不由自主地问道。
“对，洗脑。”
迈克博士肯定地回答。
“简单说，就是在不损害人类的情况下，将人的部分记忆抹除或者封印，然后用另外的记忆覆盖起来，这项研究在军事上和间谍战上异常重要，但是很显然，也非常丧心病狂。在灭世之前，这个研究已经完成，恰好汇总在我们医院的超级电脑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病人，全部被洗脑了”
戴利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世界毁灭了。”
博士叹了口气，对戴利的疑问避而不答。
“我们医院虽然也算是个大医院，但是如果要提供上万人的的药品和食物，依然撑不了多久，偏偏外援已经完全断绝，所以，只能想尽办法节流。人类在保持生命特征的时候，消耗最少的状态就是睡眠。而在睡眠中，人类也可以彻底放松，会更好地恢复伤势。”
“为了镇定病人们的情绪，加上可以节流，摩根将军与博士决定让所有的伤者和病人都进入睡眠之中。”
山口对着目瞪口呆的戴利解释。
“但是，病人在沉睡之中的时候，大脑依然在运转，其中一种运转方式就是做梦。这里的病人，不少人都经过那恐怖的一幕，像你一样一开始就昏迷的并不是很多，更多的人，是体验过那地狱般的情景才昏迷的，其中，大约有四分之一是接受不了现实而昏迷过去。如果任由他们做梦，恐怕都是噩梦，会极大地妨碍病人的康复。”
迈克博士接着说道。
“当时我们都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所以打算创造一个世界让病人们在里面生存。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病人都是什么人，里面是不是会有一些危险分子或者有着危险思想的人，为了不让人类在那个世界依然自相残杀，也为了不让进入到那个世界的人们由于记忆混乱引起精神崩溃，所以，我和摩根将军决定将所有病人的记忆全部封印，为他们编造新的身份和记忆，除非他们回到现实，否则，封印将无法解开。”
“洗脑，是禁忌的技术，不能随便乱用。所以，将军做出决定，只有我、博士和他一致同意，三人同时发出指令的情况下，这个技术才能使用。”
山口继续接下去。
“由于有了摩根将军和山口先生的存在，以及我们医院存在一台超级电脑，艾斯兰王国终于得以存在，并让你们这些病人生活在其中，不需面对残酷的现实，得以幸福地生活下去。”
博士叹了口气。
“戴利先生，这是不得已的办法，还请你谅解。”
“您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山口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失魂落魄的戴利。
“戴利先生，您在艾斯兰王国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