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马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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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美人似乎早有预备，未曾梳妃嫔发髻，而是将满头青丝用红底云纹银丝带梳在脑后额间配同样款式的抹额，身上穿着窄袖红裙如同一朵烈阳之下虞美人卷了进来，整个人看着英姿飒爽叫人目光为之一折。
顾蓁唇角露出一丝赞赏，就像是长辈夸耀后辈似的与萧屹道：“都说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方美人这么刻意一打扮还真是亮眼睛呢。”
被她这么一说，那眉眼之中还有一丝年少青春气息的方美人身上就凭空多了稚嫩之意，乍一看过去还觉得不错，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身上少了多年沉淀的韵味和动人之处，多了一份刻意。萧屹瞬间没了兴致，见方美人在下行礼问安也只是寥寥道：“起来吧。方才贵妃提起当年你春日宴上也曾表演过弓马，如今可还熟稔吗”
这话虽然不是方美人预料的那般，但她如今为戴美人所压制宠爱已经不如以前。明年又是秋选之年，她依旧是从五品美人未曾搬出掖庭宫，若是来年新人入宫她就是当年的雒美人一般被陛下忘在脑后也只能在等待着陛下的召见的岁月里面老去了。她好不容易求来这个机会，只能如常笑道：“臣妾仍然能上马镫，只是那年那匹枣红马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萧屹颔首道：“这有什么要紧，叫他们再为你牵一匹来就是。”
方美人这几年来从未有机会碰过这个，竟然动作娴熟，摸了两下马的额头便踩着马镫翻身而上，轻斥了一声“驾”便已经跑出去几丈远。
姜后原本见此正要与萧屹夸耀一下方美人，却见顾蓁已经探身与萧屹笑道：“陛下，方美人真是好英姿。”
萧屹颔首答应了一声道：“确实。”
他虽然是赞同了顾蓁的话，面上却不见什么惊艳之意，唯有对这点技艺的满意而已。姜后见状不由得笑道：“贵妃好眼力。据说方美人虽然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家中却有一位崇武的长辈，您瞧着身法是从小学的才能如此轻盈呢。”
她此话说罢，萧屹凝神去看像是用了点心似的才让姜后放下心来。
顾蓁执起酒壶为萧屹添了一杯道：“陛下请用。”
她十指如玉捏在金杯之上，露出腕间白玉镯在萧屹眼底轻轻一碰又倏忽之间掩藏了回去。萧屹下意识的抓着她的手腕，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才觉得在这许多人面前是自己孟浪了，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轻咳一声掩饰道：“春寒犹在，贵妃罗衣微薄，还是添件披风。”
顾蓁此事倒是不害羞了，眼睛亮晶晶的打量在萧屹身上似乎是非要把萧屹看的不好意思了才肯罢休似的。
只可怜方美人着意准备了许久的表演竟然全然没有被萧屹看在眼中。姜后就坐在一旁，一切看的清晰明了，连萧屹脸庞上难得的温柔和宽纵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嫁给萧屹多年从未见过萧屹如此真心地对自己笑过，就连刚刚嫁入东宫之时，萧屹也只是用珠宝等物填塞自己的感情而已。那些宽容如今看来只是对自己的容忍，后来连这点容忍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嫉妒，恨不得只用本能扑倒顾蓁面前撕碎这张令自己厌恶至极的眉眼。
方美人一场表演罢了，底下贵女都有赞语，慧妃虽然现在蛰伏于暗处，却也是笑道：：“方美人当真巾帼英姿！”
顾蓁这才慌忙掉过头去，抬手扶了一把并未有歪斜的登云如意流苏钗，掉头去看跪在地下娇喘微微却有些失望的方美人道：“美人好技艺，本宫有一副纯金打制的嵌八宝鞍配，方美人若不嫌弃，本宫就赠予美人吧。”
她虽然说得是赠与，本质上却与打赏没有什么差别。方美人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怒是羞，还不知如何回答，就见顾蓁巧笑嫣然看向萧屹询问道：“陛下说呢”
萧屹还停留在方才顾蓁的模样上，听到顾蓁问也就是随口答道：“贵妃说的是。”他见顾蓁掩口而笑这才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朕就把这匹马赏给你了，刚好可配贵妃的金马鞍。你若有空可来上林苑跑一跑。”
方美人难得有这个机会却眼见着就要消失在眼前，须臾之间心中转了百般心思，见了萧屹待顾蓁如此便明白过来是顾蓁着意坏了自己的好事，又想起来曾经姜后对自己说的话，于是仰仗着自己的骑射功夫开口道：“臣妾谢过陛下娘娘，只是臣妾不才也曾听闻贵妃娘娘出身于康国府，乃是将门虎女，不知可否屈尊与嫔妾试一试弓马呢”
顾蓁愣了一下，没想到方美人竟然借此来给自己下绊子。她重华宫内原本就有自建的靶场，想必是从未在众人面前显耀过才叫人觉得自己不过是找了个法子讨萧屹欢心，于是假装推拒道：“本宫不常练习这个，恐怕是不能了。”
方美人见她避忌，心中打着叫她出丑的主意，愈加得意道：“娘娘何必谦虚”
顾蓁琢磨着此时姿态放得越低，一会才会更叫人惊艳，于是笑道：“那里就是谦虚呢。”
她转而对萧屹笑道：“臣妾去勉力一试，若是出丑了您可别笑话臣妾呢。”
萧屹颔首道：“贵妃去试就是，只一样，注意安全。”
顾蓁因穿的广袖，特意叫人取了袖带来将广袖收口系上，将身上钗环佩玉一概卸下这才转身对着方美人道：“美人说是要与本宫比试，可是美人方才精彩绝伦本宫恐怕比不得的，不知道要比试什么”
方美人摆足了派头，笑道：“嫔妾不敢说比试。民间有射柳习俗，娘娘若是愿意，也可以仿射柳习俗在马上去射那远处的花朵，您说好吗”
她自以为顾蓁不可，故而选了把握十足的方式说与顾蓁。顾蓁看了一眼远处枝头各色花朵，指着一树桃花含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就选那只桃花吧。方美人先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