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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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巽宫，连婳面无表情站在门前，看着不远处那颀长的身形，只觉得因为背光而让那身影越发地模糊了起来。

“三位远道而来，本王已备下薄酒，三位还请洗洗尘如何？”

“不敢。”妘亥仍旧半垂着头，几乎未曾抬头看那百里颜一眼，便道：“草民三人如今前来乃是为了将小主子接回，族中事物众多，无法久留。还望世安王爷能够应允。”

“连婳乃是黎家家主和白家家主信任本王才让本王接入宫中的，听闻如今那二位都已等候在妘氏族地。”百里颜走上前来，走到连婳身旁，而后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本王说话也不含糊，便就此直言了。若是要让连婳离开，那必定是本王要亲手将连婳交到黎家家主和白家家主手中的。”

那妘亥未答话，便听得百里颜又道：“更何况……拜帖其实本王早已传给了妘氏族长，只是不知那信鸟是否活着穿过了朱雀谷外死亡林和落雁坡。”

妘亥微微颔首，道：“王爷的拜帖前几日已至族长手中，此次妘亥前来，亦是带来了族长的口信。族长道，若是王爷有心完成先皇遗愿立妘氏为国之圣氏，尊火神为国之先神，妘氏一族自是愿意给皇室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连婳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百里颜一眼。

百里颜，他到底在给妘氏族长的拜帖里面说了什么？

百里颜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此次本王亦可与连婳一同入朱雀谷？”

妘亥点头道：“族长已在谷内静候王爷。”

妘氏族长此举不仅仅是让连婳觉得惊讶，即使是百里颜都觉得有一丝诧异。毕竟，妘氏一族躲藏了这么多年，竟然如此爽快地就同意了与皇室的人接触。

还是说，妘氏族长另有他意？

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为今之计便是先让百里颜能够进入妘氏族地。

“妘亥。”连婳的口中叫出妘亥的名字，倒是让妘亥有些愣怔，“今日即刻出发么？”

“若小主子觉得劳累，亦可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罢了，反正是要回去的，少一日，少些念头。”连婳笑笑，而后道：“容我拿点东西吧。”

在青巽宫连婳寝殿内，青菀一言不发为连婳整理着为数不多的物什。然而连婳却上前来按住了青菀的手，道：“这些都不需要了，回去之后，这些都用不上的。”

那行李里面，几乎全是当初白迦为他置办的男装和入宫之后百里容为她置办的女装。无论是男装还是那些比较隆重的女装，想来以后在族地内都是排不上用场的。

然而连婳却是笑笑，道：“青菀姐姐，婳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青菀姐姐能不能应允。”

那不苟言笑的青菀微微抬头看了连婳一眼，而后道：“连姑娘请直言，若是青菀能够做到的，定不推辞。”

“婳儿初入皇宫时青菀姐姐给婳儿穿过的那套丽妃的衣裙，可以赠予婳儿么？”连婳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跟人家要东西，还只是当初在做乞丐的时候经常干。但是当时是为了果腹，要饭都要得理直气壮，而如今是要人家收藏起来的逝者的遗物。

青菀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此事青菀做不得主，还需得王爷同意。”

连婳挠了挠头，想想也是，这青巽宫里头的东西都是百里颜的。

“那算了吧，不想找他要东西。”连婳遗憾地笑笑，而后道：“青菀姐姐，此去一别，婳儿怕是很难再回帝都了，今后青菀姐姐要好好保重，婳儿就此别过了。”

青菀愣了愣而后继续默不作声地为连婳准备路上所需的一些用品。

站在青巽宫殿门外，连婳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这恢弘大气的皇宫，抿唇笑笑。

至少她来过了，她来这里看过百里狄禹最后四年待过的地方，看过他批阅奏折的地方，看过他赏花的地方，看过他的寝殿甚至看过他的笔墨。

她已不虚此行。

虽然最后没有与百里容道别，不过想来也不需要道别了，毕竟以后已经不能再见了。

当然，这是如今连婳的想法。只是人生如戏，谁又能够料得准下一步应当是如何的景色呢？

当连婳和百里颜二人坐在由妘氏一族备好的马车向大燮西南而去的时候，连婳只觉这些年来从栖凤山逃出成为乞丐直到最后在帝都遇上白迦百里颜等人，那些日子都如同一场梦，一场在说书先生嘴里唱喏的梦。

“妘亥。”连婳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马车外骑着马并行的妘亥，道：“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你在找我？”

连婳毕竟是女子，不可能像几个大老爷们儿一样从帝都开始一直南下都骑马，故而妘氏安排了一辆马车，算是照顾连婳这个弱质女流和百里颜那个贵公子。而如此一来妘亥等人必定不可能再躲在暗处，既然要行官道，此刻那妘氏一族的三人便都戴上了轻薄的ren皮mian具，妘亥正骑马行在马车帘旁，冷不丁连婳这一问，那张脸却死人一般没有丝毫表情。

“回小主子，自小主子从栖凤山离开后，妘亥便奉命将小主子迎回族地。”那妘亥一本正经的模样，让连婳起了逗弄的心思。

“找了我那么多年，也算是你无能了，怎么的妘氏一族都不罚你？”

那妘亥也算是个人才，不骄不躁不愠不火，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族长仁慈。”

“你那只破鸟呢？”连婳挑眉，这些年最怕的就是那只青翅鸟，每每一见到那破鸟就得逃亡。

妘亥拿出了一只模样怪异的哨笛，一声清啸过后不多会儿，便飞来了一只青绿色的小鸟，那小鸟颇为亲昵地停在了妘亥的肩头，用小小的头摩擦着妘亥肩膀的衣衫。

连婳乍一看那鸟儿，不可抑制地第一反应是逃跑，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能往哪儿跑？

一旁的百里颜斜靠在不算豪华的马车内看着连婳百变的表情，唇角不自觉逸出了微微的笑容。

连婳并不知百里颜在身后一直看着她，只是对那青翅鸟颇感兴趣，便伸出了一只手掌来，冲那鸟儿嗔道：“小东西，过来！”

青翅鸟抬了抬头，看向马车帘子处伸出来的脑袋和手掌，而后叽咕咕叫了一声，扇着翅膀就飞了过来，停在了连婳的手心。

妘亥看着青翅鸟飞到连婳手心，一直以来死人般的脸却几度眼神变换。这讶然的眼神未逃离开百里颜的眼睛，百里颜看了看妘亥，又看了看那正逗弄青翅鸟的连婳，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