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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忘记了,他开车技术是何等的好。惹出27辆车连环追尾的事件时,都是精确计算好了的。因为他是朝着左边撞的,确保了要她毫发无伤。现在也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她一分一毫。

可是方才心底涌起来的极度害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从心底里来讲,她是没有信任他?分明又不是,至少她笃定地认为自己是依赖信任他的。那又为什么会害怕,那一瞬间,她以为他真的会撞上来。

毕竟,她素来也有耳闻,安城第一贵公子凉薄有余却是极其讨厌被欺骗。置于原因,无人知晓。现在,她算是和白微儿一同踩到了这颗地雷。并且,好像她踩到的地雷还要厉害一些。

救命之恩。

她是他的当事人,但是她却选择在知道实情之后将他蒙在鼓中。所以说,现在他生气也好,发怒也罢,都怨不得他。说到底,怪她。好像这件事从一开始,该怪的,就是她。

一开始,怪她不应该将实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白微儿,一时兴起还蠢笨到了直接将项链都给了她。可是当时谁都不知道她苏南浅会有嫁给安城第一贵公子的那天。

接下来,怪她不应该因为那百分之十的股票而答应锦楠一起骗住长离。但是,不光光是为了股票。或许当时,白微儿下跪的那一刻,竟然还是隐隐约约将她当成了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妹妹了。那是怜悯,是的。

到最后,怪她不应该在许下承诺之后又将实情抖落出来。可是谁又知道她会闹出酒后吐真言这一幕来。

所以,全都怪她。

苏南浅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拉开了红色法拉利的车门坐了进去。将车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再然后发动油门。

开车的时候,思绪更是渺茫了。天空的鱼肚白好似顺便转化成了白昼一般,只是将浓浓的黑夜完全驱散。且隐隐有着暖红散出来,她知道那是朝阳,黎明来临。

光线从窗外投射进来,还夹杂着新鲜的空气以及晨露的气息。可就算是这样,屋子里面还是一片死寂。

“完了。”白微儿跌坐在沙发上,素净的容颜上呈现是灰败来,“我现在可算是真的完了,对不对,锦楠。”

然后她将目光投在了对面沙发上的男人脸上,看见他蹙着眉头,略显烦躁地打开了烟盒,抽出一根棕色的烟来叼在唇上。他淡淡地开口,“我没想到南浅会败露。”

“我也没想到。”她总以为,苏南浅那样秉性的人会保守秘密到底。毕竟她很了解苏南浅,那个从来都不会食言的女人。可是这一次她偏偏是错了,但也殊不知苏南浅也只是酒后吐真言而已。

“锦楠,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努力让自己的眸光看上去澄莹透彻一些,但是却仍然掩不住眼底浓重的晦暗。

池锦楠的容颜英俊斯文,只是眉头紧紧蹙着,在吞云吐雾之际看了过来,“有什么直接说。”他现在看着她,也隐隐觉得有些烦。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足够让人始料不及了。更何况是这么突然,他出门的时候急的衣服都穿不好。

“我想问你——”白微儿问到一半的时候顿了顿,好似喉间被哽住了一般,却在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开口,“你如果不是因为愧疚的话,是不是完全就不会管我的死活?”

这问题让他的眼瞳狠狠一缩——

只是直直地望向她,眸光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为什么突然这样子问?”

“我还想问。”她完全忽略到了他的问题,只是眸中萦绕上悲凉,声音也越来越轻,“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你让我到池慕辰身边的话,是不是现在也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池锦楠的容颜在徐徐青烟中变得十分模糊,轮廓也看不真切了。只是一双黑瞳如沉寂黑夜般的浓重,“你到底想说什么?”

“锦楠,我只想问问你。”她有些通红的眼狠狠闭了闭,然后再一次缓缓睁开,可谓是满目的疮痍,“这么多年来,除了对苏南浅的深爱,有没有对我一星半点的感情?”

她是多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她开始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眸,然后等待他的回答。

从13岁开始,她就喜欢他,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直到后来变成了深爱的地步。整整十年的时光了,她的心里面仍旧是他。

置于池慕辰,毕竟是那样风华绝代的男人,不管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沉沦其中的。所以,她并不是一个例外,也深深折服在池慕辰风度翩翩的气质以及英俊如斯的容颜之下。更吸引人的,便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

在安城,再无第二个人可与其匹敌了。

可是,她的心里面很明白,这种巨大的诱惑力和爱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她或许喜欢上了池慕辰,或许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或许沉沦在他的恩宠之中。可是她心底里,装的那个人,说到底,还是面前这个男人。她深深眷恋了十年的男人——

池锦楠。

十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概念。足够使一个阳光干净的少年转换成成熟英俊的男人。也足够让时光彻彻底底洗涤一遍了。毕竟人的一生是那么的短,能够有几个十年?

然而此刻,对面的男人眸底只是深深涌起了波澜,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会怎样回答。岂料,他眼底滚动的波澜又像是从来没有卷起过一般,悠悠几下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他继续吸烟,烟雾迷蒙着他的轮廓然后平静地说,“就冲着这么多年认识的份上,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老交情,自然是不能够坐视不理的。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白微儿的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看得出来已经变得激动,“你既然要给我装傻,那我便将话说得清楚明白些。我问问你,如果除开了你对我的愧疚以及你的计划,你还会不会来关心我的死活?再直白一点,你对我有没有过一丁点儿的感情?”

毕竟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在这个男人的心上,也都只有苏南浅那个女人而已。是不是池家的男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只要不是自己钟爱之人,哪怕挫骨扬灰也不会在乎片刻。池家两叔侄都是这样!

“薇儿。”他的嗓音莫名凉薄了几分下去,透着些丝丝无可奈何,“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该想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丝丝缕缕的凄凉自唇角处蔓延开来,“我说过了,只要是被发现的话,定然是会被挫骨扬灰的。说一句实话,他看在苏南浅的份上,已经留情许多了。”不然的话,她真的有些不敢想象后果了。虽然现在这个结果,她也是无法接受的。

四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有换来。

四年的时光,只换来一场绝情。

“怪我。”男人低低说了一句,嗓音沉得十分厉害。然后她抬手来扶了扶高挺鼻梁之上的眼镜,“我是不该让你来到他的身边的——”说着说着池锦楠顿了顿,眸光轻闪之际他开了口,“对不起,薇儿,我利用了你。”

是的,他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对他的一片真心。

白微儿的眼瞳微微一缩,旋即很快便疯狂地泛滥出凄凉来,“都是我心甘情愿,和你无关。当时的我,也有部分原因是受了利益的熏陶。所以锦楠,怨不得你。”

要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倒也是不困难——

她拿着那条黑金梵文项链去找锦楠求证,问他这究竟是不是池氏家族的信物。在锦楠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得出了结论,是的,这便是池氏家族嫡系子孙才有的信物。像锦楠这种外来的庶子,便是没有资格拥有的。

当时,她也毫无保留地将这条项链地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锦楠。后来,锦楠便心生一计,让她拿着项链去找池慕辰,凭此来勾住他。最终的目的,是拴住池慕辰的心,然后想办法获得一些他手上所拥有的股票。

是的,一部分池氏集团的股票。那便是金钱和权利的象征。这便是锦楠的计划。

她一直都知道,锦楠和他母亲对池氏集团的虎视眈眈,毕竟宋夫人的胃口不是一二般的大。毕竟宋夫人是那种说豁出去就能豁得出去的人,也不想想,当年仅仅十七岁的时候就敢大着肚子往池家门口那么一站。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后来,很多姑娘都模仿宋夫人。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浑身是胆子和心机的宋夫人。仅此一个,所以自宋夫人以后,这么干的人,没有谁成功了。不是被迫打掉孩子,就是不知去向,谁知道被逼到哪里去了呢?

所以说,她自身的原因和锦楠的原因,差不多要对半分。当初,她也打了攀入豪门的算盘,同时也是为了锦楠的宏图计划。可是到头来,竟然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能嫁入安城第一豪门,也没能帮锦楠得到池氏股票,甚至锦楠为了护住自己,还将自己手中的股票转让了百分之十给苏南浅。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对不起。”她轻轻开了口,眼底有着浓郁的悲伤卷上来,“我什么也没有做到,锦楠。我一定是很让你失望了。”

说完的同时她将脸深深埋在眼底,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都始料不及的。然后呜咽的声音,从她的唇中溢出来,很明显是在哭。这样突如其来的哭泣让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怔住了。

池锦楠的眉头微不可微地蹙了蹙,然后又舒展开来。最后他将指间还剩半截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之中。视线投在对面不停抽泣的瘦削肩膀上,想必现在她一定是极度的害怕,还有不知所措。因为,真的太突然了。除此之外,池慕辰那个男人也委实太可怕了。

空气被小声抽泣呜咽的声音震荡着,但是却显得整个空间十分死寂。池锦楠迟疑了半晌之后,还是站起了身,十分颀长挺拔的身姿。然后他缓缓迈开步子,朝着她走去。

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的手抬起来,准备落在她的肩膀上。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促使他将手缓缓给收了回来。只是清了清嗓子,“薇儿,别哭了。”

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着愧疚蔓延上来,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确实是因为他。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要求她去池慕辰身边的时候,她眼底浓烈的错愕和不可置信。明知她深深喜欢着自己,他却还是将这种卑鄙的要求说出了口。

当时薇儿的眼底弥漫着一层又一层的悲伤,像是河流一般缓缓四散冲开,最后竟然汇集成了一片汪洋的大海。是的,那是悲伤的大海。除了悲伤之外,她的眼中还有纠结迟疑,和不愿意。可是他池锦楠偏偏是那么的凉薄残酷,将一个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送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身旁。

到后来,那个男人还是极其的不屑。即使薇儿对那个男人有着欺骗,但是他知道,薇儿也是真心待那个男人的。要不然此刻,怎么会这般的悲伤难过。即使他知道,薇儿真心爱的,终归还是他池锦楠。

犹豫了再三还是将手放在了她不停颤抖的肩膀上,“像你对我这般好的姑娘,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薇儿,所以,如果除去计划和愧疚的话,我也还是会赶过来的。”

毕竟用一颗真心喜欢他这么多年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人,要懂得感恩,不然就和畜生没有什么差别了。

白微儿突然将脸抬了起来,挂满的泪痕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然后她原本灰白的眼底突然涌现出了光芒来。

他一双黑眸也极其认真地盯着她,语气沉稳,“是真的。”

白微儿好似一瞬的崩溃,又好似一瞬的软弱下来。只是哭得更加厉害,声线变成了十分的颤抖,“你对我还有情分,只是可惜,你中意的和爱上的,从来都不是我白微儿。”

“这个我真的没办法。”池锦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眸光也不由自主地有些黯然下去,“我真的没办法,我就是爱她,不论怎样,好像都只能是她了。或许这已经变成了心底的一抹执念,既然无法根除,我也只有让它生根下去了。”

白微儿隐隐觉得胸腔之处传来了无与伦比的剧痛,她知道,那是心脏的位置。就算一直都知道他是怎样的深爱苏南浅,可每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这么的痛心和难过。

他说他就是爱她,并且怎样都只能是她。他说爱她的根,会任由它生长。苏南浅啊苏南浅,你到底何德何能,深得这两个男人厚爱至如斯地步。

“那我岂不是也一样——”白微儿的嗓子因为哭泣而哑了一些,只是颤着声线开口,“你对她是这样,我对你是这样。然而我们两个在苦苦煎熬的同时,她却依旧得到了幸福。这样到底是算什么?”

“别乱说。”他的大手陡然从她的肩头滑落下去,眼角悲凉之际还有寒意泛滥出来,声线低沉,“能给南浅幸福的人,是我,从来都是我。那个男人怎么能给她幸福,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说不定现在南浅早已经嫁我为妻!”

字字如刀一般,直直刺入她心窝。火热的鲜血顺着沟壑纵横的心脏表面流下,最后滴落在满是尘埃的冰凉地面上。毒辣的太阳火辣辣地拷下来,将她火热的鲜血给蒸发掉。到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剩下,剩下的只是满地的尘埃而已。

白微儿凄凉抬眸,望向男人英俊的容颜上全是懊丧。她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思绪飞快地跳转到了七年前。

那时候她刚刚满了十八岁,而锦楠,早已经是完成了少年时期的转变,成为了一个英俊且风度翩翩的男人。当时的锦楠可是A大的风云人物,少女们见了都会脸红心跳地直直尖叫。

有一天晚上,她正准备睡了,却接到了他的电话,他醉意朦胧地说找她。其实,找的并不是她,而是苏南浅。但是可能由于醉得十分厉害,所以拨通电话的时候点错了。当时苏南浅去找容诗涵了,并不在家。

后来她还是去了,去了酒吧找他。

当时,是在酒吧的一个包厢中找到了他,偌大的包厢之中,没有开灯,十分的阴暗。就只有他一个人。当她到的时候,他已经是醉得如一团泥一般了。她一进去,在那阴暗的包厢之中,他竟然是将她认成了南浅。

是啊,谁叫她活该,眉眼竟然同苏南浅那个女人有着三分相似。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一把被锦楠抱住。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以及醇厚的酒香味,全部参杂在了一起灌入她的鼻息。让她一霎时竟然无法思考。他满嘴酒话,“南浅……别生气……我不应该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

当时锦楠死死抱着她,那么的用力,那么的情深,然后却向另外一个姑娘诚恳地道歉。

从他满口的碎语之中,她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向苏南浅提出了上床的要求,一个成年男人的要求,不算过分。但是答案很明显,苏南浅不仅拒绝了。并且,两个人还发生了全所未有的激烈争吵。以至于,逼得一向斯文理智的锦楠竟然来酒吧买醉浇愁。

她深深吸气,隐隐忍下了眼中的愤怒,“锦楠,你看清楚,我不是——”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的唇便肆无忌惮地落下来,暴烈地吻着她。

灼烫的温度,火热的唇舌,燃烧的灵魂。

那是她的初吻,当时的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了,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就像是,大脑在一瞬间被人刷新成了一张白纸。说实话,当时简直是被他吻得天昏地暗还大脑缺氧。

就是因为那个吻,她彻底沉沦了。

也正是因为那个吻,让她生出了本来不该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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