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零章 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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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犯了死刑的军人，如果不是他们犯了大家的禁忌，一般都不会轻易把他们枪毙掉而会给他恩一种特别的死法；这既是关系到一个军人的荣誉也是对一套军装的怜悯——这套军装的主人如果以犯军的身份被枪决他的家属就没了那一份可怜的抚恤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那是我手下最能打的一个营长，在大亚湾和鬼子血拼过，后来和我一起被抽调到野战六军当骨干，他手上至少有六条鬼子的命……”团长姓汤，在大亚湾决战时是第一批被推到火线上的粤西补充团连长，他在陈述案情时没有再隐瞒什么，但是却依然不断给自己的弟兄撑着场面，不断述说犯人的战功：“昨天他的营是第二批轮换上去的，他们上去后是鬼子进攻打得最凶的阶段，不光天气好了鬼子的飞机都来了把阵地炸得没一寸完好，而且榕江上的鬼子军舰也开始了炮击……他们换下来时，一个营就活着六个人，他当时就疯了……”
一个疯子犯了法，应该承担法律责任吗？在战场上有多少人曾经发疯了？蒋经国相信团长说的是真的，后来看上去很正常的官兵在战场上曾经发过疯的情况多了去了，汤团长不用拿这个去给弟兄做开脱。
“后来弟兄们把他压住，给他灌了整整两瓶酒才让他安静下来睡觉……他睡过去后我们把他绑在行军床上……”汤团长继续用毫无色彩的声音道：“到了半夜，事情就发生了，当时我上了火线，这里他的军衔最高……他好像清醒了，弟兄们就把他解开了，没想到他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跑去**了一个妇女……其实我已经准备处理他了，人都绑了起来；不过后来百姓看见将军到了就又闹了起来……”
让汤团长来处理，他一定不会枪毙这个营长，甚至不会重罚……蒋经国想，鬼才相信在这两个犯军随时可能被枪毙的时候挺身而出替他们担着的他会严惩手下。
“你处理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蒋经国继续问道，他也升起了一丝怒气：这个团长真是胆大包天，他好像还在怪自己带着一群侍卫出现在这里是个错误
汤团长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了：“我想让我的营长把那个女的娶了……”
什么？蒋经国楞了一下……这不是纵容手下吗？但是……这好像也是一种处理办法吧？给无依的百姓找一个依靠、给犯军规的手下找一个开脱……但是，不对此风一开，那不是哪个官兵看中了哪个民女直接把人家**了就……
蒋经国气极反笑：“这么说，你解决这事了？下次是不是打算去**谁然后告诉蒋司令你可以娶了她啊？”
蒋经国正要发脾气却看见那个团长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声：“解决不了……”
你也知道这样解决不了啊？这倒是个直肠子直肚的家伙，还真是怎么想怎么说……蒋经国有点想笑气平了一些刚想问汤团长为什么解决不了却不料汤团长继续说了：“我已经试过了，可人家家里人不干……”
什么？已经试过了？蒋经国有点意外：“为什么人家不干？一个女孩子被你们坏了贞洁……嗯……人家为什么不干？”蒋经国察觉自己过于主观了，他觉得还是让汤团长自己把事情所完了再判断。
“就今天给长官下跪的那个老头说的，‘别以为你一个什么营长的很威风，我看算鸟，说不好明天就打死了；祸害了我闺女一次还不够，还要她替你一个破当兵的守寡？’……那老头说话很伤人，说实话要依着我当年当土匪的性子，当场就崩了他了……”汤团长说到这竟然还带着怒气，但是他很快就显得非常非常颓丧：“那老头只要钱……可咱们没有……”
什么？蒋经国瞠目结舌，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事情如果这个汤团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原本可以轻易化解的……到底是汤团长说谎还是……蒋经国打算把那个老人家叫进来问问，但是汤团长还没说完：“本来是够的，他要五十元，后来咱们兄弟给他说好说歹……当然也吓唬了他们一下，那女人的家人答应了，赔给他们三十元了事……咱们也不是就为了二十元和他们讲价或者觉得人家不值那个价，就是上战场前大家都把钱故意花光了，真没钱……”
蒋经国听着听着竟然感到无比心酸：一群在前线拼命的军人身上竟然筹不出五十元
“本来三十元确实也解决了，我是故意要教训自己其他的兄弟才把他继续绑在树桩上示众的……”汤团长低着头道：“但是将军来了，那个老头就来向我说，三十元不够要三百元，如果我不给就要到将军这里来告我们……我想让弟兄们拿下他们没想到人家早有防备马上就往将军那扑了过去，后来事情将军都看见了……”（这是一件真事，记得几年前一部电视剧叫什么《中国兄弟连》的就有这样一个差不多的情节但用婚配解决了违反军法和触犯地方乡规的难题，当时我就想起了老兵讲过的这一个故事……导演们真以为被那时污辱的女性很贱任你怎么处置都行吗？你说娶人家人家就要感恩戴德地嫁给你吗？其实那个年代底层官兵的生命比一切都贱……原本这个情节是我打算写在主角的一个兄弟身上让主角处理的，但写作进程偏离了原先计划，主角不再是永远上不了位的苦哈哈低级军官，故事也就一直捂到现在才抖出来……）
整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民女，该杀……但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蒋经国却忽然觉得难受得要命：他亲眼见过在战场上失去了所有弟兄或者铁杆兄弟的军人发疯，他现在也能理解他们的疯……一个亲眼看着自己几百个弟兄全部打光的营长在发疯和喝醉后犯了军规，他值得原谅吗？……一件本来已经解决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到来再起波澜，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有军人犯了军规，该以军法从事吧？但是，为什么就那么难以裁决呢？蒋经国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在一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了……
被带进来对质的受害民女家属很快证明了汤团长所说的是真的……现在该怎么办？蒋经国忽然被难住了，他看向其他人却发现“朝天鼻”等老兵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没敢看向自己……
如果让这里的军官们来裁定，没有一个人会判决那个发过疯的营长死刑吧？蒋经国可以肯定这点，但是他不行，他是蒋经国，国家元首的儿子，代表着国家的法制和公正……如果是曹小民，他会怎样做？会枪毙掉这个营长吗？还是……他不会把外边的那群百姓全部杀光吧？蒋经国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要追究下去，不光是那个营长要处决，就是这个包庇手下的团长也应该受到惩处，还有那个杀人未遂的小兵……蒋经国望向那一群受害女子的家属乡亲，不知为何他已经无法再用怜悯去体恤他们，他心里竟在骂他们贪得无厌
很难，但是必须要裁决……军法是神圣的，不得触犯……蒋经国深深吸了一口气：“受害者家属听着，我们是国家的军队，国家的军队就要遵守军规，我们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犯人听着，对于刚才众人陈述指证你的罪状，你承认吗不跳字。
犯人承认了，非常痛快，他甚至是主动要求画押；不会写字完全靠一杆枪在前线用敌人的血染就了肩章的营长爽快地在笔录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按上了整个掌印。
已经给了受害者家属的三十块钱就充当了对受害者的政府赔偿，但是蒋经国不会再追加一分钱——他竟然对那些受害者家属有了一种深深的厌恶那个在笔录上画了圈圈盖了手印的营长一定要死——这是军法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沉重，蒋经国裁决了。
蒋经国在征得了受害者家属同意后，让死刑的执行方法改变了……
“冲啊”邹堂国军阵地上忽然响了呐喊声——一个人的呐喊阵地上的国军忽然发起了冲锋——一个人的冲锋……
一个穿着破烂军装的国军军官举着一把大刀顺着山势向山脚下的日军飞奔过去，很多支枪都瞄准了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扣扳机，鬼子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个疯子……“砰砰砰”终于鬼子还是开枪了，当这个单刀勇士冲到战壕前……
在阵地上一双双泪眼注视下，一个单薄的身躯倒下了，他是扛着军人的最后荣誉和对自己家人的最后责任死去的；这个在送死的冲锋途中被鬼子拍了照称为“支那最后的武士”的低级军官留给了很多人刻骨的印象和遐想，但没有人会想到他仅仅是一个**犯，一个死刑犯……一个连流离失所被蹂躏欺辱的难民也不愿意去下嫁的军人，一个抗战火线上的中国军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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