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罗刹女 （二下）
漂移的龟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义房陈尸无故损）
这是天衙寺内的犬舍，有时需要多方侦查、追击，寺里也会带上狗，里面养的全是上好细犬，和骠骑将军府的獒犬不同，身材精瘦四肢纤长，追击能力和耐力善佳，见王适来纷纷摇尾巴凑近两人。姜鱼虽然不怕犬类，但十来只大狗齐头压上来，还被它们围在中间东闻西嗅，脸色尴尬问王适：“它们……在干嘛……”
“在记你的气味。寺里人的气味它们都记得，自己人就不咬；如果你被它们追过它们也记得，只不过见一次咬一次。”王适灌满地上两个大木盆，招呼姜鱼道，“快点快点带它们过来，马上开饭了。”
“万幸他们没带狗追过我。”
姜鱼心中侥幸逃过一难，赶着一堆狗到两个木盆边，十来只细犬十分听话，围在木盆旁坐着，姜鱼和王适两人撸起袖子开工，刷毛搓泥灰冲水，坐在盆边忙的热火朝天。然而两人只顾得洗却忘了及时擦净水，已经淋湿的狗在旁一甩毛，身上水珠飞溅到别的狗身上，本来安分的细犬们像发现新奇事物的小孩，顿时在屋子里炸了锅，一只只互追玩耍，噗通跳进木盆踩水，在屋里窜来窜去互相打闹。
狗群在犬舍里撒欢乱疯，两人暂停住清洗先安抚它们，王适拽住其中三只的绳索，回头对着门口示意，朝姜鱼大喊：“拉住那几只！要跑出去了！”
姜鱼听闻踩住地上的犬绳拦住即将冲出门口的两只，顺势关上门将所有狗圈在屋内，两人在房里手忙脚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所有细犬清洗干净，又将犬舍打扫完毕，并肩瘫靠在舍外的石板上望天。姜鱼深感和这个差事相比，知空打的那一掌就像被虫子咬了一下，拖着疲倦腔问道：“这种活不应该是打杂的干，为什么要寺员来做”
王适也带着疲倦腔回道：“你以为寺里有多少人，加上所有杂工才不过百十来号。平常要备查、誊案、评议、整卷、入库、外出，还要加上巡视走访，皇城的四市一百一十二坊，都需要安排人手巡逻，刨除在寺中守备的，人手根本不够，就算每年都招人，也补不上空缺，所以刚才那种事都是抓到谁谁就来做。”
姜鱼登时欲哭无泪，本以为天衙寺里面的寺员都很清闲，平常转转街、抄抄书，偶尔抓个贼，日子过的自在轻松，哪知道都是忙的焦头烂额，仰头长叹一声，拖着沉重脚步跟王适行到食堂打饭坐下，戳着饭里的芋头难以下咽。关在池不群房里的那段时间，他吃寺内饭菜吃的都快变成兔子，一点肉丝都没有，苦着脸看看周围人的菜，也是同样，悄声问王适：“按理说这里干的都是体力活，为什么饭里没有肉”
王适顿时也拉下一张苦脸，低声回道：“年后寺里财务一直紧张，本来冯正昆的案子结束朝廷发了一笔赏银，但被长卿拿去填借据，一分不剩，就只能接着啃菜。”
“长卿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姜鱼对李照京正经的第一印象还是蛮不错的，虽然身上酒气有些重，但言行举止间豪爽不拘小节，很难想象他会在外面欠一屁股债。
王适抬眼瞅了瞅四周，凑近姜鱼严肃回道：“我也是听说的你不要乱传，是少卿在外面打了一沓借条，然后担保人全写的长卿名字，所以长卿只好用赏银补少卿在外欠的钱。”
“原来是那家伙！”姜鱼听后将筷子往芋头上一插泄恨，回想起老鸡贼在吉县买东西时，好像确实在结账时给店家写什么东西，不付现银，合着是自己快活别人买单，算计人都能算计到上司头上，还连累所有人跟着吃素，心肠之坏，天地可鉴！
饭后还没喘口气，姜鱼又被半路捉去，跟着鲁阳还有几位提骑去西北处的坊间巡视。
另一边，池不群拿着新做给姜鱼的寺牌在院中寻人，路过房间见阿叶哈德和和一位额角有道浅疤的中年男子在低声商讨，两人神情均显焦急，行过去问道：“阿叶哈德、邢汉，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情”
“少卿。”二人拱手行礼，邢汉回道：“其实没啥大事，就是近来义房里不知道钻进来什么动物，把停在里面的尸首啃残了。今日城东溺水案死者的家人过来领尸体，但是人脸被啃烂，正愁怎么跟他们解释。”
“动物”池不群疑惑道，“义房里有无它们毛发一类的残留痕迹，或是从齿印大致看出是哪类动物所为”
“房中并无毛发脱落，四周也无脚印，尸体上伤口边缘有利齿撕咬之处，总体外轮廓显平滑，具体是哪种动物暂未看出。”邢汉是寺内仵作，主要负责义房内的验尸验伤，没有兽毛脚印只凭尸身上混乱成一片的牙齿印，一时也不能确定这是哪种动物干的。
池不群略一思索又问：“这件事情是何时发生发生多长时间”
邢汉回想道：“前天发现有一具损坏，昨天也发现两具残缺的尸体。”
“你先将抄录间昨日的案卷拿到评议处。”池不群让阿叶哈德去忙自己的事情，转头对邢汉道，“带我去义房。”邢汉领命带人行到一间背阳的房屋，推开门一阵凉飕飕的风吹出来，屋内两旁没有窗户，几根大木柱支撑重量，两排木榻整齐摆放于两侧，有的榻上盖着白布，上方开了一排小天窗，即使柱上点着灯，里面光线也十分昏暗。
“这具是前天被啃食的尸体，这两具是昨天被啃食的。”邢汉揭开三具盖尸体的白粗布对池不群道，“城东溺水案死者的残缺处在面部左侧偏下，其余两具为其他案件死者，残缺处在左侧肋下和右下臂。根据伤口大小，推测齿印长约三寸二分，无毒。”
池不群仔细扒看尸体残缺的位置，啃食面积虽不算大，但撕扯很深，城东溺水案死者脸皮下的颧骨都能隐约看见，咬痕边缘杂乱，咋一看像食肉猛兽之属所为，但巡视的寺员从未发现城内有猛兽，天衙寺离城外的山也远，从哪里出现的动物池不群盯着尸体沉思，忽然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问邢汉道：“你说地上没有脚印，连撕咬尸体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没有”
邢汉道：“回少卿，尸体是同盖在身上的白布一起被啃坏，因人死后体内气血瘀滞，受损处出血缓慢量少，几具尸体的创面不大，大部分渗出的血也被白布吸掉，所以几乎很少落在地上。”
尸体身上再无其他异样，池不群盖上白布问道：“死者的家人何时前来认领”
邢汉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回道：“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到正门。”
都说死者为大，好好一个人无辜死亡，死后还被毁了容，家里人知道这事肯定要在天衙寺闹上一通，池不群暗叹口气道：“他们来了告知我。还有，辛苦你今晚在义房值夜，留意房内动静，我会再让其他人与你一起。”
邢汉抱拳明了回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