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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天机不可泄露。”荆无涯故意卖了个关子,偷偷笑道。
公输蓉见他如此说话,便也懒得再问了,因为她也深信这荆无涯的一番推断自然有他的道理。
要说那荆无涯却也真是个好管闲事,爱看热闹的人,要么别被他碰到,既然被他碰到了,他便就要刨根问底,查个究竟,不然他这一晚上怕是也睡不著了。于是,他低声吩咐公输蓉先行歇息,自己乘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起身,直穿过那厅廊,俯贴那张显的厢房之外,一听内在动静。
“项充的内卫已经追赶至此,我们得想个法子脱身。”
“不用想了,张将军,你先行带李家老小乘着夜色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万万不可,此番项充是有备而来,你一个人又怎能力敌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内卫?还是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大将军一家先行一步。”
“将军让我领着众人逃命,自己却要就义于此地,届时,我见了师父如何向他老人家交待,如何对得起墨家的祖训!”
“兑泽姑娘,休要多言了,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张显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给大将军,如果张显这条贱命能换回大将军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便是死而无憾了。况且此去墨客山庄的路这里只有兑泽姑娘你最清楚,所以姑娘就不要跟我争了。”
荆无涯在门外方才就觉得那门内说话之人的声音甚是耳熟,如今听得那张显喊了一声“兑泽姑娘”,顿时惊喜不已,心中的一声“毒女人”差点从口中冲了出来。不过随即,他又发觉了这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从兑泽和张显的对话中,他可以很容易得知,今晚他们要保的便是李牧将军的一家老小。虽然他还不知这李牧将军出了何事端,然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牧确实是已遭大难,而且兑泽一行人也是身处险境,顿时,他觉得自己这番好奇心终究还是撞对了事情。
“好,张将军既然如此大义,兑泽就不多言了,一会儿我便领着李家老小从后门而出,张将军自己多多保重。”
“兑泽姑娘保重。”
听到此处,他本想敲门而入,怎料此时忽然听得楼下有些细微的骚动声,于是便轻手轻脚寻了个偏僻的角落,附耳倾听过去。
“方才我故意打草惊蛇,然后暂时让这里平静一会,如果这店内真有李牧一家逃犯的话,听到我们这番动静,必定会趁着夜深人静时分从后门偷偷潜逃,你速速在客栈后门四周要道埋伏人手,一旦发现风吹草动,格杀勿论。”这八面阎罗项充果然非等闲之辈,他这招欲擒故纵用的是极为炉火纯青。
“诺,属下这就去安排。”
糟了,荆无涯听得那项充私底下交待手下的话,不觉心中咯噔一声,方才他听得那兑泽一行人正在屋内商讨星夜潜逃之事,这岂不正好中了那项充的埋伏吗?不行,他绝不能让兑泽一行人中计,此刻他需要再最短的时间内想个办法让正在起身准备动身的兑泽一行人明白情况才行。正在他万分焦急之际,忽然,他抬眼便看到了对面的天字号厢房,一招险中求胜的计策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于是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
“娘子,快开门,快开门,让我进去啊。”
那正准备起身而走的兑泽一行人,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噪杂之声,顿时起了疑心。张显于是悄悄拨开些窗户缝隙,向外瞧个究竟。
只见那门外正有一乡野粗汉不停地敲打着天字号的厢门,口中吵吵嚷嚷个不停。不一会儿,从另外一件厢房之内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一下子冲到那乡野粗汉的跟前,大吼道:“哪来的乡野粗人,在此喋喋不休,你看清楚,这是天字号厢房,里哪有你家娘子?!”
那乡野粗汉被如此吼,顿时安分了许多,急忙抬头看了看门匾,连连赔不是道:“这位大哥,实在对不起,对不起,方才小人出来解手,你看这厢房都长得差不多,回来的时候不晓得自己却走错了厢房,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滚吧,下次让老子看见你,定要你好看!”那彪形大汉大喝着,随手便将那乡野粗汉推了个五丈开外。
那乡野粗汉一骨脑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来不及拍去身上的满身尘土,便唯唯诺诺地喊着“对不起”,而后便向一旁退去了。
“奇怪。”这彰显看到这番情形,顿时起了疑心。
“张将军,怎么了?”兑泽见张显如此疑心,急忙问道。
“这天字号厢房是项充的手下张口便要住下的,可方才那个乡野汉子在那敲打了半天厢门,却是无人来开门,倒是从那隔了几间的屋内出来个人将他赶了走。难道这天字号厢房之内根本就没人?”
“啊?那项充的手下去哪了?”兑泽听了此话,不免也担心起来。
“人不在屋内,必是在外埋伏,莫不是方才那楼下一幕是那项充故意打草惊蛇,想让我们自投罗网?”这张显此刻果然还是反应了过来,急忙制止住兑泽,“兑泽姑娘先留步,看来今晚你们是出不去了,还是想了法子明早再做打算吧。”
兑泽听了张显的这番分析,也明白了其中的可疑之处来,于是便也只好安排众人暂且缓行一步,待她与张显仔细商讨之后,在另作打算。可她也深知,这距离黎明的到来也没多长时间了,如果在天亮之前,还不能有个完全之策,只怕他们所有人便要命丧于此了。
在紧张与不安的气氛中度过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这一夜,兑泽、张显一行人等还未来得及合眼,这金鸡的啼鸣便已破晓了。杏花客栈经历了一宿的波涛暗涌,此刻却依然是那么的平静,掌柜和伙计便也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身收拾了,然而他们却未有一人知道昨晚是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而此时那对乡野夫妇似乎这一晚过得也极为不快,因为那乡野粗汉一大早下楼的时候便打了个大呵欠,口中还嘀咕道:“这什么破客栈,条条道道弄得和个迷宫一样,昨晚害得我走错房间挨了揍,一晚上都没睡个安生。”
“孩子他爹,你还说呢,昨晚动静搞得这么大,把孩子都吵醒了,不停跟我闹着说害怕,弄得我一晚上也没个安生。”那位村姑也朝着那位粗汉不停咕囔。
“哎,不说了不说了,免得大清早的出门一脸晦气,下次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什么鸟杏花客栈,我呸。”那粗汉咕囔着走到了柜台前随手准备结账。
那掌家婆娘见那粗汉满心不爽,急忙笑着脸陪个不是:“这位客官,您受委屈了,您的建议小店下回一定改进,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什么下次不下次的,明摆着欺负咱乡下人不是?打死我也不来了。”那粗汉满脸的不快,极为不耐烦地向那掌柜说道,顺手随便掏了一小锭碎银,甩在那柜台之上。
“客官您别生气,都是小店的错,小店开张做个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昨晚的房钱我们只收您一半,如何?”那掌柜见粗汉还不肯消却心头怒火,急忙找了法子来讨好他。
那粗汉毕竟是个乡下人,此番能讨得这番便宜,自然心中的怒气消却了许多,但是态度也不好转变的太快,只好随便找了个台阶来下:“这还像句人话,那好吧,有机会咱再来看看,也好看看你们这小店有何改进之处。”
“好好,一定改进,一定改进。”那掌柜的急忙应声道。
那粗汉也根本没心思听她奉承,只是回首对他娘子说道:“孩子他妈,快带上孩子走吧,天黑之前还要赶到你娘家,晚到了怕是老丈人又饶不了我了。”
“诶,好嘞。”那村姑说罢,便领着孩子一道出门了。
“客官一路走好啊,”那掌柜的见那一家已出门远去,口中自然随口相送一声,然则刚刚说完,便口中嘀咕道,“乡野粗人没见过世面,尽爱讨些小便宜,什么玩意!”当然,她方才如此的恭维并不是怕失去这样的乡野客人,她是怕失去那些正端坐在厅堂之内的官家人的生意,万一要是被那乡野之人搅了局,传到那官家人的耳中,这以后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此时,那些端坐在厅堂之内的官家人,便全都是那项充的手下,他一大早便安排人坐在那厅堂之内监视下楼的每一位客人,而杏花客栈其他通往外界的通路也业已被他安排内卫封锁,他相信,这杏花客栈此时便是那天牢一般,就算那张显等人插翅也难逃此地。那些端坐一旁的内卫们,大清早的见了一乡野粗汉的一番闹剧,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却是完全没有在意他一家三口,只是相互目视一下,会意似的笑了笑,随后便又吃起酒菜来。
可正当这些观看这场闹剧的公门中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滑稽的场景之中的时候,这场闹剧的表演者却早已逃出虎口,这会儿正马不停蹄的赶往那墨客山庄而去。
“我说孩子他爹,你可真行啊,这样暗度陈仓的招术你都能想的出来。”公输蓉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方才的做戏的味道。
“哪里哪里,没几把刷子怎么出来混江湖啊。”荆无涯这会儿扯去那嘴唇之上的假胡子,动作显得很是潇洒,不过他嘴上死要面子,但是心中不免捏了把汗,要知道刚才的情形是多么的凶险,只要那掌柜的稍微长点心眼,多问一句话,这会儿他们恐怕已经身陷绝境了。
可他这铤而走险的做法却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了,因为昨晚兑泽和张显的担忧,李牧夫人的绝望,依然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兑泽姑娘,我们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张显端坐在一旁,低头叹息道。
“张将军,不要绝望,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难了,”张显说着,摇了摇头,“项充的人已经盯上这里了,方才若不是那位莽汉跑错了门,或许此刻我们已横尸客栈的后门了。”
“大不了我们找个机会突围出去,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兑泽咬了咬牙,狠狠道。
“只能先做这样最坏的打算了。”张显皱着眉头,无可奈何道。
而此时,身在一旁的李牧夫人听了张显和兑泽的对话,不由得也落起眼泪来,只是不断哽咽道:“如今我李家蒙难,妾身这条贱命固然死不足惜,可是老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就只有李信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在此断了李家的血脉,我死后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李家的上上下下啊!”
“娘,信儿不怕,信儿要与娘在一起共赴生死。”那李牧之子李信虽年方七岁,却已十分懂事,此番他也很清楚他们一家的处境,急忙安慰起母亲来。
那李夫人听了李信这番劝慰之言,心中顿时更加难过起来,只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李信,口中只喊道:“信儿,娘的好儿子!”
“夫人莫要心急,末将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的大将军一家安然突围。”张显听了李夫人和李信的对话,心中也是心痛不已,顿时也跟着落下泪来。
正当这厢房之内的众人都抱头痛哭之时,忽然窗户响动了一声,随即一个极为悠然的声音从那窗边传了过来:“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众位何苦在此郁郁寡欢呢?”
那众人皆向那窗边看去,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说话也是不分粗浅,一副粗人模样,细细看去,那人正是方才那个跑错厢房的乡野粗汉。
“阁下是何人?为何无故偷听别人谈话,还私闯他人厢房。”张显一看来了突发情况,急忙收起方才的悲情愁肠,厉声喝道。
“我只是个过路之人,方才碰巧听到有人在此哭哭啼啼,娘了个丫的,老子最讨厌夜半睡觉之时有人啼哭了,所以进来管管闲事。”那粗汉说着,一脸埋怨之色。
“打扰兄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只是此乃我家家事,兄台若是不想惹得麻烦,还请自行速速离去。”那李牧见对方是个过路闲人,便也不想他趟这趟浑水,于是便好生劝诫他。
“丫丫的,你就别死撑了,方才我在窗边都听得清楚了,都摊上这一家子性命了,还你家家事?不过老子生平也最恨那些官家人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你我虽不相识,倒是志同道合之人,所以顺手帮的你家一把,也是图个心中乐意。”
“兄台的好心张某心领了,可是张某的仇家都是手段极为毒辣之人,只怕兄台你即使有心相助,却也无力助成。”
“哎呀呀,这位老兄,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在下是个粗人,但是向来是说道做到,说能救人性命于无忧则必无虚言!”
“哦?壮士却有如此能耐?”
“能耐不敢说,虽不能救你全家性命,救个一个两个还不在话下。”
“这位壮士,你若能救吾儿一命,老妇来生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此时身在一旁的李夫人,听到那乡野粗汉的这番话,便像是洪水之中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下跪哭求道。
“夫人快快起身,”张显一看李夫人亲自下跪,急忙一把扶住了她,回首又仔细打量了那粗汉一番,将信将疑道,“壮士果真能救我家小儿一命?”
“哎,我说这位大哥,我方才说能,你这会儿不信,我要说不能,你估计还是不信,所以,信不信随你了。”那粗汉说着,不耐烦的情绪更为加重了。
“张将军,”此时,身在一旁观察了那人很久的兑泽终于说话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我们不妨信这壮士一次,姑且一试吧。”
张显听了兑泽的这话,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便道:“既然兑泽姑娘你也这么说,那我们就姑且一试。”说罢,便回首朝那粗汉深深地做了一揖,缓缓而道:“一切就拜托壮士了。”
“好啦好啦,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就让这位黄毛小儿跟我走吧。”
“不,不要,我要留下来陪我娘。”然而,此时的李信却是一个劲的不乐意,坚持要留下来陪母亲共度难关。
“信儿,乖,听娘的话,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记着,你是李家的人,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将来和你爹一样干一番大事业。”李夫人说着,不由得顿时泪如雨下。
“娘!”李信见母亲痛哭流涕,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怀中,抱头痛哭起来。
“咦——,最看不得这种悲情的场面了,到底要不要走啊,不走一会儿被那官家人发现了我可就管不了了。”那粗汉边说着,便假装着急着要离去。而正是趁自己转身的那一刹那,他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
“走、走。”那李夫人听了这话,急忙站了起来,将那李信推向了那粗汉那里。
“壮士且先带着孩子先走,我们在此留守,出了这客栈之后直奔东而去,到了五里坡打听下飞津渡,带上这个,自会有人引你去墨客山庄。”那兑泽说罢,便从身上取出那能证明墨家八子身份的玉佩,交给了那粗汉。在交给他的同时,她趁那机会仔细看了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