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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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说不定装着古滇国遗宝……”猴子直勾勾的盯着陶罐，两眼放光。
杨帆白了他一眼，哑然道：“你见过那个朝代的珠宝放夜壶里的？”
“老头子啊！他就经常把值钱的物件藏在一其貌不扬的土罐里”猴子反驳道。
寥寥数语间，原本颇为沉重的陶罐，骤然变得轻盈了许多。
就在杨帆惊诧时，陶罐内部开始发出阵阵宛如心跳的闷响，深沉而悠长。
被突然起来得异变吓得魂不守舍的杨帆，出于本能蓦地将陶罐抛了出去。
映着清脆碎裂声，陶罐坠落在石刻雕纹一角，顷刻间，四分五裂。
残肢断臂掺杂在粘稠的脓液，散落一地。
鲜红的血肉、骨骼，似并没有受到时间侵蚀，淋漓分明，犹如刚从奴隶身上刨割下来。
脓液顺着石刻本身的坡度，肆意流淌，令人作呕。
随着脓液的蔓延，开始显露出寄生在脓液中的黢黑萤虫。
只只萤虫如米粒般渺小，数目之多，近乎掩盖脓液本身的颜色。
杨帆浑身汗毛耸立，烦闷难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小虫吸引去。
本能地恐惧是烙印在意识深处的存在，就例如密集的虫群、尖锐的针芒、腐烂的尸体等等，当人看到这些时，都会不约而同的产生，不同程度的恶心、烦躁、甚至是暴戾。
而杨帆正处于这种状态中，身体各处变得瘙痒难耐，大片大片的浮肿接连出现。
“啊！”
杨帆再无法控制压抑，大喊一声，猛地冲进脓液之中，拼命踩跺着黑萤虫。
“都死！都死！都死！”
每一次践踏都会让混杂在脓液中的残肢碎肉，四处滚落。一只失去手掌的臂膀，关节反折，被杨帆踢飞出数米远，恰巧落在两幅截然不同的石刻正中央。
猴子见杨帆体内潜伏已久的巫毒发作，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倏然间，他想起临行前，周士印在临出发前，单独给自己说过的话。
“还不道最后关头，决不能用……”猴子权衡利弊，再看向狰狞痛哭的杨帆，迅速否定了脑海中浮现的念头。
“救……命……”
屋漏偏风，猴子左右为难之际，鸿沟上，阿力手臂箍住吴楠脖颈，正用力向后拖。
纵然吴楠此时已经心性蜕变的颇为坚韧，但毕竟少经危难，此时咽喉被人扼住，顿时慌张失措，只顾得求救。
左右维艰之际，胡教授徒然出现在阿力身后，用拳头猛地夯砸在对方枕骨与脊椎交汇处。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阿力，怎能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实挨了这一下，登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头一歪，栽倒在地。
“师傅，他们怎么办？”
装疯卖傻的苏明，惺惺地站起身，轻蔑的看向鸿沟下，神色傲然的问道。
“两只土老鼠而已，不用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祭坛的准确位置”既已撕破脸皮，胡南谷再没必要伪装成迂腐的学者，法令深陷的面容上狡黠、阴险自然流露。
如果说胡南谷心思缜密，老谋深算能骗过杨帆师傅，倒也情有可原。
这苏明年纪与杨帆猴子相仿，竟也心机城府如此之深，匪夷所思。
二十年前，那时的胡南谷，不，应该称他鬼手胡四，还是长沙土夫子中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在南北两派的纷争中，浑水摸鱼，捞尽油水。
在那场曾轰动一时的较量中，身陷闯王墓，九死一生，却因祸得福，幸得几件奇珍异宝。
靠着这几件奇珍作底，在古董行当逐渐混得风生水起，赚得是盆满锅满。
酒色财气，无一不沾，无一不精。
福祸相依，这胡四嚣张跋扈的行事做派，结怨下不少仇家。黑市中，有人话重金买他两条腿。
如果不是早得道消息，恐怕就跟大宅子一同葬身火海之中。
侥幸活下来的胡四盖头换面，重金疏通打点，捞得一个教授的头衔。并以此掩人耳目，已考古勘察的名义，盗取古墓。
至于苏明更是贼鼠一窝，本是街头地痞小头目，后被胡南谷收养，时常绑着他打些下手，坑蒙拐骗精通无比。
纵使猴子脑筋再直，也看得出胡教授与苏明并非善类，而他们师徒早已经掉入了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把小楠放下！”
猴子竭尽全力将疯魔的杨帆拉出脓液，双手缚住杨帆双臂，再无分身去顾忌吴楠，只能逞嘴上英雄。
“那个谁，对了，我记得你是叫猴子是吧。”苏明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反复打着：“我看你真是猴头猪脑，这一路上我就没听你是说过一句有任何智商可言的话，实在令人恶心”
自大狂妄的苏明每逢说话，都要习惯性的以‘我’为出发点。正是这个难以克服的恶习，才让他才不得不装扮成沉默寡言的苏明。
“同为地下讨生活的，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苏明话说一半骤然将燃烧着地打火机，准确无误地丢进了脓液之中。
欲火既燃的的脓液散发真真真焦臭，连带着石刻脉络夹缝中那些残留的淤泥，一同燃烧起来。
飘扬的火苗转瞬间便引燃了鬾柏低垂的下端枝叶，茂密树冠化作一柄巨大得火海蒲扇。
看着即将被浓烟吞没的杨帆两人，苏明心满意足的跟随着胡南谷转身离开。
虽然他的作法引得胡南谷有些不满，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恶趣味之一，他想要验证所为的手足情深，在滔天火海之前，到底有多脆弱。
鸿沟虽陡，但单凭一人也是能上得来，如若再加上负累，那断然没有攀爬的希望。
浓烟四溢，猴子不得不暂将杨帆击晕，将他背起，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登。
“杨帆，你可要撑住啊，老头子还等着你呢”猴子耳畔听见杨帆呼吸越来越微弱，自语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每次等猴子爬到陡坡三分之二的位置时，脚下的沙石就开始倾落，功亏于溃。
这刺鼻的焦臭熏得猴子头昏脑涨，四肢开始变得乏力，脚下一时不稳，踉跄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