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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韩春阳从车里下来,走到郝夕面前。

郝夕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他说:“你?怎么是你?”

韩春阳把郝夕的手压下去:“是我,怎么了?”

“不可能是你啊?你是韩春阳?”

郝夕觉得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韩春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韩春阳说:“说你是笨女人,你还不信!原来就觉得你的记性不大好,没想到病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我得提前跟霍医生说说,让他给你安排检查。兴许是阿尔兹海默症。”

“什么是阿……阿……阿什么症。”

韩春阳说得太快,郝夕没记清楚。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一时想不起来。

韩春阳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看来你是真的得了。我得给你预定老年公寓和康复治疗。”

“你才痴呆了呢!”

直到这个时候,郝夕才明白韩春阳在戏弄自己。

“哈哈,说了这么半天,你才明白,你说自己不痴呆,谁信啊。”

韩春阳又自顾自的笑了。

郝夕气呼呼的,也没办法。

韩春阳看起来很高兴。估计生意场上一帆风顺。

“喂,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不干什么。”韩春阳双手一摊,显得无所谓。

“不干什么是干什么?”

“都说了不干什么,当然就是不干什么。”

“可你的样子来这里不像是不干什么。”

“你在说绕口令吗?我是不干什么,来了也是不干什么,绝对是不干什么,彻彻底底的不干什么。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你什么不干,就是来这里溜达一下。”郝夕说完这话又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觉得你才像是在说绕口令。”

声音虽低,依然被韩春阳听到:“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郝夕随口说道。

韩春阳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找你的。你这样的人就算是丢了又能怎么样。就算被卖了,人家也不会要的。”

“你又说这种话,你……”

郝夕的话没说完,就被韩春阳打断,他一拉车门,说:“上来。”

“干什么?”

“上车回家。不要在这里耗着了。你的肚子不饿吗?”韩春阳一个劲地催促着。

一说这话,郝夕也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她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韩春阳探过身要给她安全带。郝夕忙说:“我自己会。”

嘴上说回,手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鼓捣了半天也没弄好。

韩春阳再次探过身,把安全带给她系好。

“副驾驶不系安全带是要扣分的。我这个车这个月已经没有分可以扣了。”

“谁让你开车那么不守规矩。”

“呵呵。说得好像你看见过似的。”

韩春阳一踩油门,车子飞速向前。郝夕觉得身子震动了一下,后背贴在椅子上。韩春阳开车的技术不错。又快又稳。不明白他的那些分数到底是怎么扣的。

“不去见一下蓓蓓吗?”

车子从中学门口经过的时候,郝夕说。

韩春阳摇头:“算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再见面吧。不要打扰孩子中午休息。现在的中学生一天到晚忙着学习也很累的。”

“是啊。当然累啊。又是学习,又是社团活动,还有课外兴趣班,还有补课……”

“最后一个那是说你吧。我女儿可不用补课。她的成绩相当好。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

郝夕脸一红,的确如此。

郝夕说:“你怎么没有把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不是有很多明星企业家都送孩子出国吗?”

“出国也得是到了大学阶段,世界那么大,让她去看看没坏处。以前也想过初中就送她出去,她自己说不去的。”

“为什么呢?很多人都挤破头想去。说是国外的学习生活很轻松。”

“是啊,除了轻松好像没别的好处。蓓蓓说,她不想去伦敦或者纽约和一群到了14岁还要被九九乘法表的人共处一室。那样会拉低她的智商。”

郝夕被逗乐了:“这话也只有蓓蓓能说出来。”

韩春阳倒是有些无奈:“蓓蓓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太另类,太高傲。不知道跟谁学的。”

“给谁学的?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郝夕的话指的是韩春阳。韩春阳也听明白。

“是啊。可能是我造成的。也不知道这样对孩子是好还是坏。你说呢?”

韩春阳很罕见地来征求郝夕的意见,弄得郝夕都有点受宠若惊地意思。

“我?你问我?”

“废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我问你,难道我还是在问空气不成。”

郝夕想了想,又把头扭到窗户的一面,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的回答。”韩春阳的语气中包含着不屑和轻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贸贸然地说某些事情是不对的,某些事情是对的,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韩春阳转动方向盘,车子进入了另外一条路。

郝夕说:“人生那么长,你能说哪些性格对她是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非得要把某些性格磨掉,换成你认为好的性格,那就对了吗?我看过电视,说什么性格决定命运。可那些都是事后诸葛亮,没有一点说服力。就拿你来说吧,你的性格恶劣到极点,你怎么能成为老板呢?要是性格决定命运,你早就完了。”

说着说着,话题竟然引导了韩春阳身上。韩春阳冷笑一声:“说得我有多么不堪似的,我还觉得我挺不错呢。”

“哈哈,你就是这样自我感良好。”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开了一阵车,郝夕问他:“你不是说有生意上的事情吗?说是有贵客要来。是什么大股东吗?”

韩春阳咂咂嘴,有些失落:“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说完了你就忘了。贵客当然来了,本来我想陪他吃吃饭,交流一下感情。但人家有重要的事情。没办法。他就一个人走了。”

“走了,你怎么不陪着?他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

“你这句话听着像是某篇课文。”

“不要注意哪些细枝末节,我是说,他应该许多年没回来过了吧。”

“是啊,大概大概十几年了。哦,快到家了。”

前面已经能看到韩家的老宅。

郝夕没理会他这句话,继续刚才的话题:“国内发展得那么快,几天没见就新楼新路出现。你不陪着他,要是他走丢了怎么办?”

“他又不是你,怎么可能迷路。况且,他说他是去寻找高中时候的初恋。我也不好跟着去。”

“高中时的初恋?好浪漫。不知道找到没有。”郝夕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着光。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故事。

韩春阳不失时机地泼了一碰冷水:“都多少年了,能找到什么,我就说安德烈这么做纯粹是浪费时间,你又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找得到才怪呢。即便能找到,估计人家也结婚了。没准都有几个孩子了呢。”

“总不会有个十四岁的女儿吧。”

“那可没准。”

车停下,韩春阳推门下来,转到郝夕这边,拉开门,说了声:“到地方了,下车,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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