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愿昔日的友人永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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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逐渐散去，坐在乱石堆里的瑟内斯抬头，就看见了阳光。
阳光透过尤里卡卡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弹孔，像是斑斑点点的萤火虫一样，洒在了他的身后。三人就正跌坐在尤里卡卡背后所造成的阴影中，看见了那些亮光。
像是夏季午后斑驳的树荫一般。
黄石早在尤里卡卡的手中碎裂，他的双手还抓着两块岩石的碎片不肯放手。鲜血顺着他的军外套留下来，一直打湿了脚跟后的沙地。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斑斑点点地阳光也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抖动，像是活动的未知生命一般。
瑟内斯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眼泪跟着脸庞滑落，代替他无言的嘴，表达了自己所有的意思。
尤里卡卡是他和冈比亚诺一起养大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老人没有子嗣。
远处亮起了幽蓝色的鬼火，千万个声音在瑟内斯的耳畔炸响。马嘶，枪声，惨叫，即便是不用去看，他们也知道，杨演替到了。可是此刻，他们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帮助自己的战友一起杀敌。
霍华德扶助尤里卡卡的身体，将他平放到了地上。
被压在石头下面的艾克曼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朝尤里卡卡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救了！”
时间在敌人的惨叫声中流逝，骸骨骑士的肉体强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无论是机枪和炸弹，都无法伤害它们分毫。这不是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惨叫声渐渐稀薄，终于，逃跑的詹姆斯被一根巨大的投枪贯穿。可怕的力道带着他的身体高高飞起，然后钉在了已经坍塌的石像上。詹姆斯张开嘴，只发出赫赫赫地奇怪声音，没过几秒，就不动了。
杨演替从骸骨战马上下来，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枪声和厮杀声都停止了，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瑟内斯极力压制的小声呜咽。
尤里卡卡张开嘴说话，或许是回光返照的原因，他的吐字很清晰，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或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尤里卡卡一反常态，不再惜字如金。
“我懦弱了一辈子！”他如是说道。
“在我父亲被杀死的时候，我躲在家里；在我母亲被侮辱的时候，我躲在床底下；在我的国家遭受苦难的时候，我躲在另外一个国家。可是现在，我不想再躲了！我是卢旺达人！”
“我得帮助我的国家！抱歉我考虑不周，害死了很多共同战斗过的伙伴，这是我唯一后悔的。”
“现在，我终于拯救了自己！”
霍华德道：“如我们所见，尤里卡卡是个高尚勇敢的人。”
终于，尤里卡卡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谁先开口，唱起了那首在佣兵中广为流传的歌谣，紧接着，剩下的三个人也都跟着唱了起来。他们脱下自己的帽子，露出被风沙磨砺得粗糙的面孔，神情肃穆而干净。
尤里卡卡很讨厌这个国家，但是和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他还是会为了这个国家举起手中的武器。无关乎原则与对错，甚至可以说，为这片军阀横行遍布疮痍的土地拼命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但是，他们非这样做不可，因为他们是卢旺达人。
即使已经逃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即使已经在另外一片土地上获得了幸福的生活，这一点也依旧不会改变。
夜晚的风依旧炽热，千万年来未曾改变的风沙依旧在这片土地上吹刮着，只有三个老佣兵的歌声在荒原上回荡，借温和的风将自己的祝福带去另外一个世界。
“将要远行的朋友，请喝完这杯酒。”
“前方的路途遥远，但有天上的星星同你作伴！”
“我们都是在路上的旅人，今天在这里相聚一定是真主的安排，明日一定要将这样的恩赐放在心间。”
“永世不忘哦”
“永世不忘”
“愿我们的友谊永不改变”
“愿来年相见，你的样貌还如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