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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价比出厂价还便宜，钢厂的存货自然更是无人问津，迫不得已，只有继续降价倾销，却引来经销商们的新一轮降价应对，形成又一轮恶性循环。
就这样，不正当竞争在一步步加剧，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受到严重冲击，像邺钢等以生产长材为主的钢企开始出现严重亏损。
听起来热闹，其实杨昆和新招来的这批业务经理的工作并不太忙。
虽然互联网在国内刚刚起步，指望不上，不过各地的销售商都有电话、传呼，有的还配了大哥大，要了解各省、市的实时行情，只消打个电话就不难办到，而且还不能多打，至多一天一个，打得多了，人家也烦。
要知道除了刘现奎有些老客户、老关系之外，杨昆手头掌握的钢材商人名单大多只是刚刚建立起初步的联系，彼此并没有发生业务往来，而且人家也有生意要做，没空也没心情天天陪着他们唠嗑。
一圈电话打下来了，几十分钟，至多一两个小时，足以解决问题，剩下的工作时间怎么办？
每人每天30块钱的基本工资，总不能让大伙都闲着打扑克、搓麻将，贸易公司和农机销售同址办公，即使杨昆不在乎他们这点工资，也要注意影响，不能给农机销售那帮半大小子带这个坏头。
杨昆有主意。
不会开车的学开车，会开车的学开叉车，汽油、柴油随便烧，一是练手，二是打发时间。
杨昆也没闲着，他给自己找了个新乐子。
陪陈树德下乡回来的第二天，杨昆就跑到市体育场旁边的体育用品专营店，买了全套的护具、衣裤和拳套，每天拉着邵兵、卫双龙玩自由搏击。
小半年过去，他肩膀上的伤势早已痊愈，长期坚持大剂量体能训练的他颇有点精力过剩，早已不满足于每天的晨练以及和傅青梅、陈静爱爱时流的那点汗，放着邵兵和卫双龙这么好的陪练不用，未免有点可惜了的。
身为中国好下属，对于老板的要求，邵兵和卫双龙当然是莫敢不从。
从他们自身的角度来说，退伍好几年，体能和格斗训练跟不上，都能感觉到自身的体质和技巧在不断下滑，在不耽误领工资的前提下，有这么好的保持状态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杨昆这么做还有个见不得人的念头。
上辈子给人当了那么久的人肉沙包，这辈子咱也翻身当回主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这辈子他还是逃脱不了当沙包的噩运。
论起玩自由搏击，杨昆是典型的野路子出身，对拳击、柔道、泰拳、柔术等各种套路的搏击技巧都懂一点，论起街头打烂架的经验，更是甩邵兵和卫双龙八条街都不止，但要论招式的凶狠、简洁、实用，就远远比不上这帮军旅出身的家伙了。
切磋技巧，自然用不上那些戳眼睛、捏老二之类的阴招，正经八百地放对，刚开始时，杨昆根本不是个儿，对上卫双龙时倒还好些，这哥们心眼活泛，明里暗里多少还会让着他点，邵兵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认真，遇见一招制敌的机会，绝不会手下留情。
也是杨昆自己犯贱，买拳套时，他只选了8、10、12盎司三种档次的，14盎司以上的根本不予考虑。
玩过拳击的人都知道，拳套越轻，打人越疼。
卫双龙就善意地提醒他，刚开始练习时，不妨备两付厚点的拳套以免受伤，同时还能锻炼手臂力量，保护指掌关节。
杨昆却对此不屑一顾，“你是新手，还是我是新手？再者说了，咱们几个有谁体重超过了80公斤的？”
见他坚持，卫双龙也就不再多劝，反正是他自个掏腰包，爱买什么买什么吧。
正所谓拳脚无眼，诸般花样作死的结果，就是杨昆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搞得老妈和身边的几个女人整天一惊一乍的，以为他又出去跟人家打架了呢。
杨昆却是乐此而不疲。
卫双龙曾问他，为何如此痴迷于自由搏击。
言外之意，你小子挨揍有瘾还是怎么着？
杨昆摇摇头，说：“我不是喜欢挨揍，而是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时刻保持竞争心态和动力。”
女人多了固然风流快活，但要整日沉溺于花丛，就很容易把温柔乡变成英雄冢。
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如果失去了上进心，那么这个企业离走下坡路也就不远了。
5月12日，邺钢紧急协调会后的第三天，杨昆再次接到销售公司的传呼。
他虚晃上身，躲开邵兵收手不及的一记左勾拳，跳出圈子，从充作裁判的卫双龙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拿起电话拨号。
令他微感意外的是，这次接电话的，不是销售公司线材部的业务经理，而是邺钢集团公司统管销售任务的副总王国强。
仔细一想，也不觉奇怪。
在这场降价风暴面前，连钢厂都放下了身段，由原来的一周一调价改为三天一调，再改到现在的一天一调，却仍然是无人问津。
半个多月没有一笔款项入账，实在是邺钢建厂至今罕有的情况，集团老总已经开始质疑王副总的工作能力了，邺钢上下几万口人，有资格觊觎他职位的人也不在少数。
钢厂效益先不说，涉及到切身利益，王总也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亲自屈尊给下面的经销商打电话催款。
在电话里，王国强没跟杨昆兜太多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上次提的要求，我跟老总商量过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先打500万过来，给你发4000吨线材，每吨在出厂价的基础上再下调30元，付一半、欠一半，其余货款一周内付清。”
类似的条件，杨昆已经听销售公司的人提过几次，只是优惠幅度没这么大而已，考虑到时机未到，他每次都用不同的理由拖诿了过去，只是人家堂堂的集团副总出面，总不好意思再扯什么生意太忙之类的烂借口，婉转地解释道：“不瞒王总说，我觉得这波行情还没结束，同时也在积极筹措资金，准备等几天再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