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某人要耍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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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鸿雁楼出来，凌意欢思绪有些乱，事实敲定，她的复仇终于有了目标，可是心却沉得很。
三楼基本上游走的都是千机阁内部的人，凌意欢也没甚在意，只是这里面有些人的面孔越看越觉得熟悉，她虽未说话眉头却皱越深。
出了千机阁，连梧桐都说：“小姐，我刚才看到里面有个人好像是之前帮我们将军府装修的人啊。”
凌意欢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知道昌定王治脚那药的味道在哪儿闻过了。”凌意欢说罢，脸色却凝重不堪。
紫花地丁！凌意欢把这东西从玉衡山带出来时曾悄悄看过，就是想知道阁主究竟要的是什么，没想到他竟然也要了药，只是不知要用在何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昌定王那儿。
回到将军府，安湘湘让人传了消息，说是今晚要宿在寺院里，就不回来了。凌意欢也没甚在意，随便收拾了一下，倒头便睡。
梧桐吹了蜡烛出了屋，黑暗里，一个影子突然飘进来，闪到她床前，她原本就没睡着，看到来人，她目光怔怔的。杨宗恒伸手逗了她的鼻尖一下：“想我没？”
凌意欢鼻头一酸，困乏疲倦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软在他怀里，她道：“对不起。”
杨宗恒坐到床边扶起她，只道：“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我一直就知道阿萱不喜欢你，我应该早点让你们面对面解开这个结的，也不至于会发生那天那种事了。”
凌意欢喉咙里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宗恒又道：“那晚离开我在怒头之上，阿萱的状态很不好，我怕她会出事所以一直守着她才没过来看你。加上我怕我会一怒之下说些更气人的话，所以这几天我一直没来，你不会怪我吧。”
凌意欢摇头，杨宗恒接着说：“不过，我什么都查清楚了，阿萱其实并不坏，她只是害怕，你明白吗，就好像你害怕失去我一样。”
“滚。”凌意欢一把推开他，“谁害怕失去你了，不要脸。”
话虽这么说，凌意欢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杨宗恒就势坐上了床，他搂着她道：“阿萱的心思我都明白，是我一直以来忽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以后也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你相信不是我推的她？”凌意欢看着他。
“当然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傻到当着我跟娄煜的面推她；更何况那日来寻我跟娄煜过去的正是阿萱的丫头，我虽然紧张她落水受伤，但我又不傻。”
“阿恒。”凌意欢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
“如果你真觉得感动，不用一直这么傻盯着我，倒是亲我一口啊。”杨宗恒把脸别到她面前嘻笑道。
凌意欢忍不住好笑，但这回还是依了他，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杨宗恒满足的把她抱了个满怀，她又问：“那沈萱，她没事了吧。”
“没事了。”杨宗恒说着又变得正经起来，“我今晚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些我跟娄煜间的事，是我以前太大意了，才害得你在阿萱跟前那么被动，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
凌意欢叹气：“你是想说你们京城三少的事吗？沈萱都已经告诉我了。”
“是吗！”杨宗恒苦笑，“当年大军围困，二哥独自挡敌于城外，几十万大军啊，娄煜做为平西大将军，却没有开城迎敌，解困二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二哥死于敌军铁蹄，万箭穿心。”
“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被插成筛子的感觉吗？”杨宗恒握着凌意欢的肩膀微微一紧，凌意欢感觉到痛但却没说什么，“我知道娄煜得到了皇令，死守城池，保护百姓为先，所以他不开城门我理解他，可是为什么他却不肯放我出去救二哥。”
“那种情况你出去也不过白白再搭条性命罢了。”凌意欢道。
“欢欢，我这辈子最痛苦的就是那一日没有随二哥一同战死，我被娄煜绑在屋里，哪儿也去不得，等到他来解开我时，看到的也不过是二哥的尸体，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凌意欢拉住他的手道，“我知道那种宁可同死，不肯独活的感受，清宇便是我从战场上拖回来的，他也曾跟你一样，一心求死，可是阿恒，死是再解脱不过的事情，娄煜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
“当初我们说过同生共死的，可关键时刻娄煜为了所谓的军令，弃兄弟于不顾。说到底不过贪生怕死罢了，那日他若肯跟我同出城营救二哥，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也不会有今天的遗憾了。”
于杨宗恒而言，看到的是娄煜的铁石心肠，沈凡之冰冷的尸体，和对沈萱永远的愧疚；于娄煜而言，左手是军令如山，右手是兄弟之情，眼睁睁看着沈凡之被大军围死，他也一定不好受。
这是一个难做的选择题，怎么选都是个悲伤的结局。
杨宗恒走不出这个局，娄煜估计也走不出吧，沈凡之的死到底是他们之间最痛苦的回忆。
“那你为何回京之后拒绝了所有封赏呢？”凌意欢问，按理说想跟娄煜撕破脸，在官场上压他一截不是更好，要知道杨宗恒的身份原就高过娄煜，做为皇室宗亲，从哪方面看前途都比娄煜更好吧。
就好像现在虽然娄煜贵为侯爷，但若昌定王哪天翘了辫子，杨宗恒直接就是王爷，即便没有实权，位份上还是超出了娄煜。
杨宗恒怔了怔，对于这个问题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凌意欢，只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只要知道以前这些事就对了，知道对我来说，你、阿萱还有我娘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三个女人，谁都缺一不可，懂吗？”
凌意欢低了低头，只道：“阿恒，其实你知道娄煜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错，你也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他，你只是走不出心里那个结罢了，对不对。”
杨宗恒看着她定定的没有说话。
凌意欢双手捧着他的脸道：“阿恒，你知道沈萱真正的心思吗，她希望你们两个能和好。我在想如果沈凡之在天有灵，也一定是一样的想法，你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
“欢欢，你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身纯白亵衣的样子，真好看。”
凌意欢愣了一下，杨宗恒凑近她调笑道：“我今晚留在这儿睡好不好？”
‘啪——嘭——’
两声响，某人被凌意欢重重踢下了床去，打了个滚，杨宗恒抱着腿哭道：“你太狠了吧，万一踢坏了我你未来幸福可就没保障了。”
“你是不是还欠打？”
杨宗恒嘿嘿一笑，又道：“还有件事，再过段时间是二哥的忌日，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我会多陪一陪阿萱，等过了二哥忌日，我再慢慢跟她说你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的。”
最后这句话杨宗恒今晚是第二次跟她讲了。凌意欢点头：“我知道的。”
春寒退去，三月的头一天，江府来人禀报说江老夫人突然病重，很想见一见凌意欢和凌清宇。
自搬出江府，两人再没回过江府，而江府也没来过将军府。这一回若非江老夫人亲自发话，估计他们也不想来请凌意欢的吧。
百花盛放，争奇斗研的春天里，阳光明媚，和风细暖，一切都有股生机勃勃的感觉。可是南松阁里却是一派的死气沉沉，江府众子女们都跪伏在外面，不敢有大声大气。
凌意欢跟凌清宇一路行来也没敢多话，见到床前形容枯槁的江老夫人时，凌意欢心有不忍，握住江老夫人递出来的枯柴般的手，凌意欢道：“姑姑要保重身体。”
江老夫人朝伺候在一旁的江怀恩夫妇递了个眼色，两人便退出内屋去了，屋里丫鬟也被清走，只余下凌家二人跟江老夫人，江老夫人看着凌意欢道：“江家对不住凌家。”
凌意欢重重吸了口气，说到底这个对不起也不该由江老夫人来道歉，做为凌家的女儿，江家的媳妇，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才致心绪难宁病来如山倒。凌意欢摇头：“姑姑不该思虑这些的。”
江老夫人张了张口看着凌清宇道：“你是凌家唯一后人，今后……要听你姑姑的话……”
凌清宇跪在床前，低头应是。江老夫人又道：“我时日不多，不求你原谅什么，只是……只是……”
“自作孽，不可活呀。”江老夫人幽幽一叹
“姑姑不要再说了。”
“你还肯来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你们……都是好孩子。”
江老夫人气若游丝，也没说其他。凌意欢走出江府大门时，阳光下蝴蝶飞舞。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雕门朱漆显赫无比的江府大门，许多年后才惊觉，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江老夫人！
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江府还有一丝荣赫气息。
凌意欢姑侄二人走后，江老夫人又单独见了江怀恩，她只说了一句：“不管将来如何，你一定要给凌家留个后。”
她知道事到今天她已经劝不住自己这个儿子了，江怀恩没有说话，拉着老母的手，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三月半，江老夫人出殡，江府一片白绸满天。
四月初，阳光晴好，叶倾城为了祝贺自己减肥成功，邀了一些好友至府中相聚，凌意欢沈萱自然也在其例。
可还未到得忠义侯府时，便有丫鬟到凌意欢马车前相邀，说是沈萱之意。凌意欢觉得奇怪，沈萱又找她是想做什么？
不过她没有拒绝，她想和杨宗恒在一起，总要跟沈萱解开这个结的。到得沈萱的马车前，丫鬟却不许梧桐跟上去，因为有上次的事，梧桐跟丫鬟争吵了一番，最后还是凌意欢出面让梧桐退下了。
但掀开车帘，当看到昏倒在地上的沈萱和坐在马车里一脸阴笑的江成俊时，凌意欢意识到不对劲，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