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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后，季爷爷和季奶奶终于被司机接走了。晚上十点钟，万家灯火亮，团团黑云落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将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一楼的卧房，灯光很柔和，雪梨有气无力的平躺在床上，呆呆地凝着前面，像是一只断了线的人偶，就连呼吸都显得有些缥缈。
洗完澡，季维安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她削瘦苍白的脸颊，一阵揪心。
缓缓走过去，坐在床边，将手支在她身体的两旁，弯下身子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眸底全是心疼：“你晚上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肚子饿不饿”
浅浅一笑，雪梨摇了摇头：“不饿。”
俊朗的眉头轻轻锁着，季维安晓得，从小她就懂事到让人心疼，即使身体再难受，也不会撒娇让身边的人担心。
她现在已经藏不住了，所有的精气就跟掏空了一样，一个想法一次又一次闪过他的脑海：他不想要孩子了。但是他知道，他如果这么说了的话，她会比现在更难过。
为什么马舒雅那个马大哈怀个孩子跟玩似的，他的雪梨就要受这么大的罪。
“维安。”
“嗯”
“我想吃冰块。”
“冰块”季维安愣了下，“我去给你拿。”
外面传来冰箱开关的声音，季维安端着一个小碗，重新坐到床边。
她刚要伸手，他已经用夹子拿起一块递到了她的嘴边。
有些甜味的小小冰块含在不吃食味的嘴里，雪梨没有立即咀嚼，而是轻轻含着，有凉凉的气息，让她的胃里舒服了不少。
“外面下雪了”她问，伸手摸了摸他紧锁的眉头。
“嗯，下得还很大。”他握住她柔软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
“那你有没有打电话问一下爷爷奶奶，他们到爸爸那里了吗”
“奶奶刚刚有发信息，说到了。”
“那就好。”雪梨眉眼轻阖，窒了窒，“本来还想着把这学期带完，看来这下是不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磨得你同意我工作到年底，终究还是泡汤了。”
她说完瘪瘪嘴，有点失落。
“你喜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现在只要你好好的。”他有些笃定。
“嗯。”她淡淡点头。
与她一起躺在床上，季维安单手支着脑袋，侧身看着她，疲惫让她的眼窝看起来显得更深了，他现在都不太敢碰她。
“我关灯了。”
“关吧。”
他起身将灯按下，卧室里登时一片黑暗，她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看到他的轮廓。
而她在他眼里，却是那样清晰。
“年底集团会有些忙，我可能会常不在家，我想把妈妈接过来照顾你。”他说。
“舒雅说会经常过来的。”
“她解闷还可以，照顾人就算了吧。”
雪梨眼珠轻转，没有再逞强：“好，到时候再说。”
“嗯，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他掩了掩她身后的背子。
平躺下身子，他果然还是不太敢碰她，只得呆呆望着头顶的灯，他睡不着，一颗心全为她悬着，就怕她夜里有什么需要。
倒是雪梨，侧过身子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他跟着侧过身子，淡淡凝着她紧闭的眼帘，长长的睫毛。
季维安越来越能理解他的爸爸了，怪不得他生下来两年后，老爸都没正眼看过他，把他扔给了爷爷。确实是欢喜不起来，尤其是他的妈妈还为生他丢了命。
如果换作是他自己，遇到那样的事可能还没老爸做得好，别说两年，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孩子。
雪，将整个城市照亮，像洗去了所有的尘埃，洁净雪白一片。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梨的身体还是一样的一蹶不振，她不但吃不下任何东西，还不停的呕吐，整个人都脱了相，他陪她去医院检查，166公分的身体瘦得只有80斤了。
他要忙着去学校，还要忙着处理集团的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低到了谷底，每天头顶乌云密布，就连刚刚失恋的文森特都不敢惹他。
白天，因为住得不是很远，舒雅会带着马儿来家里陪她，马儿是个开心果，是唯一能让雪梨真心笑出来的人。
每到周末，林南轩也会推掉加班，来给她们三个做饭，雪梨是个懂事的人，就算是强吃也会咽下些东西，季维安也能松一口气。
他们没有接昆妈妈来，这个冬天爷爷的气管不太好，妈妈要留在家里照顾爷爷。倒是小昆，三天两头的就会跑来，即使那小子表面装得再玩世不恭，临走前看着姐姐的脸，依旧会暴露他的担忧。
至于季家爷爷奶奶，最终还是被季维安遣送走了，但是季爷爷临走时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令季维安几天没有睡好觉。
他的焦虑全写在脸上，人们都说他得了产前忧郁症。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不再让她去医院，每月按时让医生来家里检查。
雪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她望着阳台外玻璃上的冰花，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已经小年了。
上一次冯晴学姐的一句：有的孕妇会一直孕吐到生为止，让季维安脱口而出：不然还是不要生了吧。
他满目凝重，被她抬手拍了一下脸。
“不要胡说！”
四目相视，他能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
“那我先出门了，雪梨就麻烦你照顾了，晚上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季维安站在门口，望着窗边的雪梨，向赵安娜拜托。
“去吧。”赵安娜点了下头。
在所有经常来看雪梨的人当中，赵安娜是最令季维安放心的一个，这个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女人，既细心又温柔，做饭也好吃，对于季维安来说简直就是救世主。
季维安昂头看着铅色的天空，修长的身材穿着一件半大的风衣，外面冰天雪地，偶有几只麻雀飞过头顶。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北京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严冬了。
小段的车停在路边，行走间，季维安瞬间掩去满脸忧虑，换上冷峻深沉。
雪梨透着玻璃窗，看着他上了车。
“喝点热水。”赵安娜将热气腾腾的杯子放在她的手中。
雪梨的脸色苍白如纸，甚至有了黑眼圈：“安娜姐，今天你不用上课吗”
现在可是寒假，赵安娜经常给喜欢美术的孩子们上课，现在却因为要照顾自己将她喜欢的事业抛在了身后。
“快过年了，让孩子们休息一下吧。”
两个女人对着笑了笑，是真正亲密的关系。
“中午想吃什么”赵安娜柔声问。
“嗯，既然安娜姐来了，我当然要吃好吃的。”雪梨有些调皮的转转眼珠，徒地，胸口一堵眼前一晕。
“怎么了”赵安娜的笑容掩在了唇边，一脸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