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也没有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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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宛白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了邹家。
李知节现在还没有把关家握在手里，所以倾尽全力去护戎家几乎是不可能，念着从前的情义，陆家一定会帮，但帮多少，又是另一层说法。
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等她到邹家的时候，佣人告诉她邹老爷子和舒老爷子去山庄品茶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关宛白站在邹家大宅门口，捏紧了手里的拳头，抬头望着这片天。阳光有些刺眼，她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
许久，她闭眼叹了一口气，有些人，终究还是要见的。
她让夏叔照着他们说的路线开去了山庄。
山庄里面的两位老人正在下棋，邹老爷子得意一笑：“你输了。”
舒老爷子扔了棋子：“你赢了。”
邹老爷子哈哈一笑，站起来看着外面：“文德，你心不静。”
“我静不下来。”舒文德也是坦然承认了，你说：“她会来吗”
“不一定。”
舒文德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不禁回忆起许多年前。
她小的时候很喜欢黏着他，喜欢跟着关弛回舒家，喜欢他抱着她，甜甜的叫他外公。
一晃数十年，他再也没见过她。
关弛最近回来了，他也见了他很多次，大概是人老了，就迫切地想要再见见那个小丫头。知道她和戎家关系好，也知道邹临安和她有个约定，就想着试一试能不能见到她。
大门被推开，他也见到了想见的人。
关宛白早有心理准备，见着两人甜甜一笑：“邹爷爷，舒爷爷，您们好呀。”
“呀，宛白找这儿来了快进来坐。”邹临安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招手让她进来。
关宛白顺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用小辈跟长辈撒娇的语气：“邹爷爷您怎么还不在家，害得我好找。这大热天的，都快给我热坏啦。”
邹临安指了指旁边的舒文德，为自己鸣不满：“宛白这可就说错了，是你外公催着我来的，要怪可得怪他。”
“爷爷您别把自己的问题赖在别人身上。”关宛白一副不信的样子。
旁边的舒文德拄着拐杖，靠近着关宛白，从上到下看了她许久，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宛白。”
老人的声音一出来就知道躲不过了，她偏头看过去，已经不是记忆里年轻的模样了，她也礼貌的跟他打招呼：“您好呀。”
舒文德听见她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宛白，我是外公。”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关宛白也还是没叫他，只是看着他浅浅的笑着。
他拄着拐杖深深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强求。
邹临安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宛白找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邹爷爷，我想好要什么了。”
“哦那你想要什么”
关宛白一鼓作气：“我想要您帮一帮戎家。”
“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即便猜到了这个可能，邹临安依旧觉得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时候也听小辈们闲聊，大都对关宛白的评价不怎么好，总说她自私自利，又坏又招人厌。倒是他那个孙媳妇儿，总是一个劲地夸她。
眼下看着，也的确没那么不堪。
“邹爷爷，您答应吗”关宛白心里有些忐忑，其实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让李知节动手了。
邹临安也答应的爽快：“既然你开了口，当然没问题。”
“谢谢邹爷爷。”关宛白舒了一口气，声音都变轻快了不少。
“既然是谢我，就替我在这儿陪这老头子吧，今天一早就给我叫过来，我都没睡个好觉。”
“宛白，行吗”
因为戎家的事，关宛白其实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
而邹临安在她应声之后就回去睡觉了，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人。
不多时饭菜都端上了桌，舒文德慈爱的开口：“要吃饭了，我叫你外祖母来吃饭。”
关宛白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着窗外。
突然后面出来的人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宛白，我的宛白”
老人的声音里有着数不清的思念，抱住关宛白的手越来越紧，生怕她跑了似的。关宛白只能开口：“您别哭了。”
“都多大年纪了，哭的都不像样子了。我们还是让宛白去吃饭吧。”舒文德对楚秀说。
“诶，对。”老人擦了擦眼泪拉着关宛白入座，手上一直在给她夹菜：“宛白，你，你多吃点。”
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饭菜，关宛白只得压下心底的不适，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老人大约是注意到，把她从前最爱吃的糍粑挪到她面前：“是饭菜不合口味吗那就多吃点这个，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关宛白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糍粑愣神，还把手往后背了背：“我不爱吃这个。”
楚秀看着她的模样又忍不住掉眼泪：“宛白，你是不是一直怨我们”
“我不怨。”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怨的。
“那你怎么不回来看看外公外婆，我们都很想你的。”
关宛白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她记得他们小时候很疼她，是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可是同样，也是痛苦的来源地。如果不是他们，也不会有舒殷，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总的来说，她就是不想见他们。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兰姨告诉她舒家人想见她，但是她一想到舒家就会想起舒殷。会想起她的父母。
“其实一直不见也挺好的，不是吗”关宛白坐在那儿很平静地问他们。
“您们想见我，因为我是舒殷的女儿，而我不愿意见您们，也同样我是舒殷的女儿。”
“你们是因为想念她而想见我，可是我恨她。”关宛白不去看他们，说到最后声音都是涩的。
她可以坦然面对关家人，因为他们从来就是薄情，但是她无法做到平静的面对舒家人，因为他们曾给过她爱。
楚秀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外婆，事实就是这样。”她摸着老人的手：“我曾无数次的在想，要是我真的不出生就好了，或者死在那场火里。”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爱我。”
“我连东西都吃的很少，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我送人呢”关宛白嘴里一直呢喃，眼角不自觉划过热泪，那些问题，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宛白。”门口突然出现一道十分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却又十分熟悉，很温柔，很轻和。
她回过头。就在那一瞬间，关宛白发现自己整个人缩小了，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和门口的舒殷来了个对视。
记忆里的人慢慢走进来，迎着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人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看着她出神，慢慢伸出小手，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妈妈不喜欢她碰她，她每次都会嫌弃地让她滚一边去。
她的妈妈，从来就不喜欢她。
那人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下来，把人搂在怀里，像从前搂着关弛一样搂着她，是真实的，有温度的。她伸手拉住舒殷的衣服，这一次没有被推开，她变得得寸进尺，紧紧抱住舒殷。
舒殷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她伏在她的怀里，搂紧了她的脖子。
“妈妈。”她哽咽着叫出声。
“妈妈在呢。”
“妈妈。”
“妈妈一直都在。”
“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送人，妈妈，我吃的很少的。”她抓紧了舒殷的衣领，把小时候的不解，这些年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妈妈，为什么爸爸也不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永远都很生气，可是宛白好像没有做什么呀”
“宛白，爸爸妈妈很爱你的。”舒殷搂紧了她。
“真的吗”她昂起头，天真清澈的眼睛看着舒殷。
“真的。”
“妈妈，如果我那一年被烧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呀，哥哥会不会原谅我”
舒殷似乎能感觉到喉咙在充血，整个人难受地说不出话。
年幼的关宛白好像能感知到舒殷的情绪，突然亲上她的脸：“妈妈，你把对哥哥的爱分我一点点好不好”
“宛白不贪心的，只要一点点。”
没有听见舒殷的回答，她像一阵风，突然就飘走了，关宛白也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宛白，宛白”旁边是外婆焦灼的声音。
她回过神的那一瞬间，还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可惜什么也没抓住。偏头看着两位老人莞尔一笑，似乎刚才不甘的人不是她。
“那我今天就回去啦，您们好好休息。”关宛白起身跟老人告别。
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回过头，看见担忧的两位老人，她挥了挥手：“外公外婆，不用担心，我有时间会来看您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