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可疑的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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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悄悄摸出冉府。
她穿得冉旭下午送来的白色衣服。白色在银色的月光下，比黑色更容易隐蔽。
最主要的是她离家仓促出走，根本没带什么夜行衣，就只有几件女装和内衣小褂。
她轻轻跃上屋顶，初州的夜安静有点吓人，高低起伏的屋顶如同怪兽的脊背，没有人知道阴暗处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冉府的建筑虽然宏伟，但在初州城并不是最高的，因为此处地势平坦。
所以，傲霜如同一只大鸟般在屋顶翩然而过，朝城东而去。
初州并不大，城东又地势偏高，找一高处屋顶，就可以俯瞰全城，随时留意黑暗中的过客。
傲霜看中一处屋顶，双脚轻落瓦片之上，如同小猫走路，不落半点声响。
月亮慢慢升到头顶，周围蚊虫萦绕，却不敢来叮咬傲霜。
傲霜的妈妈来自川西水家，这个世家在武林中一直名声在外，因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在用毒解毒方面，傲霜谈不上是绝世高手，不过，比一般高手要强也不是虚谈，毕竟家世渊博。
比如，她从小一直带到大的香囊，就能让蛇鼠虫蚁，从不敢近她身。
午夜已过，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初州城不大，但也不小，傲霜有些按耐不住，还是出去溜达一圈吧，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
想到这里，她纵身而起，朝另一个屋顶跃去。
这个月夜淫贼似乎除了喜欢在月圆之夜犯案以外，被害的对象都是年轻处子，对于身家或者样貌则没有什么喜好。
冉府夜宴的时候，有消息灵通人士，对此也颇有揣测，据悉六扇门也派出高手来协助初州的巡捕。
只是这个恶魔实在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是案发后的早晨，被害者家人才知道自己女儿受了祸害。
而受害者大都神智迷糊，根本记不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说闻到一股幽香，然后就昏迷不醒。
六扇门的高手分析可能是一种迷香，受害者醒来后，神情恍惚，憔悴不堪。
不一会功夫，傲霜已经把初州城转了大半，哪里有什么采花大盗的踪影。
不远处，传来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居然已经四更天了，傲霜心中暗叹，莫非今晚不会有收获?
街角那一边，两个更夫持灯而来，经过傲霜藏身屋顶，边走边敲，朝城的另一边巡去。
满月已经偏西，傲霜还在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走，忽然，她感觉到哪里不对。
那两个更夫……傲霜把两个更夫走过的画面，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一遍……
没错，右边拿锣的更夫穿了一双黑色的鞋子，鞋帮用金丝绣出一个蝙蝠的形状。
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傲霜的父亲也有一双，那是京城最好的衣帽店品轩斋制作的，售价足足要二十两文银。
一般更夫的年俸有多少，傲霜不知道，但是绝对穿不起品轩斋的鞋子。
而且，两人步伐轻灵，虽然内敛不发，但却也多了几分深藏不露的意思。
最主要，夜深无人时候，还有什么职业比更夫更适合作恶?
傲霜腾身而起，朝两个更夫巡逻的方向跃去。
两个更夫，右边的敲锣，左边的敲梆，一个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则是个年轻人。
傲霜跟在他们身后越看越觉得可疑，夜风拂来，有夜枭飞过头顶，发出如笑声般的鸣叫。
两个更夫似乎并没有发觉傲霜，不消一会，巡完初州主要街道的两个人停在路边。
两个人在交耳低声谈着什么，距离比较远，傲霜也听不清，估计两个人密谋做什么坏事。
傲霜不由得握紧腰间的弯刀！
果然两个人并没有回守夜的房子，而是往城南而去。
城南大都是些破旧的老房子，是下力人居住的地方。
在一所不大的旧屋前，两个人徘徊了几圈，中年男子说了什么，那个年轻人则摇摇头。
要在此处下手吗莫非这个年轻人不愿意?
要靠近点，傲霜提了口气，身形如鬼魅一般，闪到离旧屋最近的一处屋顶。
两个更夫好像察觉到什么，不约回头查看，没有发现，他们停止交谈，互相对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旧屋的灯忽然亮了。
中年更夫的脸色一变，居然快速朝亮灯的方向跑去。
门开了，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女，探出头来，对中年更夫说，娘亲的病情越来越不好……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中年更夫蹲到地上，沉默不语。年轻的更夫对少女说，柳妹，师傅不是说让你别开灯，最近初州不太平……
那个叫柳妹的少女长叹一声说，知道你们不放心我，可是娘亲病重，我哪里睡得着，你们回来转了几圈我都看到，爹，要不进来吃点东西在去巡夜吧。
傲霜懵了，什么情况，莫非自己揣摩错了，更夫根本不是什么月夜淫贼，而是一个顾家心切的男人?
那品轩斋的鞋子又怎么解释?少女面色忧虑，并不像假的，到底什么情况呢
中年更夫催促少女赶紧进去，锁好门窗，那少女慌忙回到屋子。
两个更夫又徘徊一会，中年人看看月色，叹了口气，带着年轻更夫朝城中心的更房方向走去。
他们的离开，让傲霜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们，毕竟一双鞋子证明不了什么。
要不要继续跟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傲霜有些犹豫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道从何处飘来，傲霜猛然意识到自己要等的猎物可能出现了。
那采花大盗每次犯案都会用迷香迷昏受害者。
肯定是更夫回家查看，他的女儿又深夜开灯在门前说话，必然吸引隐藏于暗处的凶手。
采花大盗可能会对更夫女儿下手?想到此处，傲霜竟然紧张起来。
她把从小带到大的香囊从腰间摘下，挂在脖子上。
香囊里装的可是川西水家不传之密，不单单可御蚊虫，更可以解百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傲霜紧盯着更夫的旧屋，生怕从坏人哪处暗影里钻进屋子。
忽然一声尖叫从旧屋里传来，糟糕，出事了，那淫贼是怎么进屋的。
来不及多想，傲霜一猫腰，直接窜出来，正打算直接破窗而入。
不料窗户竟然一下子打开，一阵劲风忽得吹过，傲霜心头一惊，下意识拔出弯刀，却没见什么人影出现。
她腰间的弯刀可不会随意出鞘，出鞘必以血祭。
也管不了那么多，傲霜直接从窗户跳进屋子。
脚才落地，一股尖锐破风之声传来，傲霜下意识，举起刀一挡。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傲霜站得位置白晃晃，里面却是黑漆漆一片。
对手一击不中便迅速朝黑暗里退去。
傲霜紧跟进去，眼睛一时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锐风又起，对手一连朝她的脖子与胸腹连刺三刀。
够阴险，傲霜心中暗骂，弯刀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封锁住对手所有的攻势。
傲霜一出招，让对手也惊讶不已，刀法如此诡异简直生平未见。
转瞬间，两人就拆了好几招。
傲霜逐渐适应黑暗，看到与自己对战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更夫的女儿，手持一对峨眉刺，招招凌厉凶狠，下手狠毒，根本不留余地。
傲霜感觉自己似乎是掉进圈套之中，更夫果然有问题。
只是不解的是对方如此处心积虑设下埋伏难道只为对付自己?
窗外人影晃动，傲霜冷哼一声，想必那两个更夫并未走远，而是在附近埋伏。
弯刀出鞘必饮血，这是师傅传下来的规矩，刚刚窗户打开后那一阵风让她心生警兆，傲霜不得不拔刀。
既然对面这个少女出手如此狠毒，招招都奔要害，何况外面还有人随时要进来，在手下留情只会害了自己性命。
想到这里傲霜也不在客气，那少女登时有些招架不住。
窗外一声长啸，两个更夫破窗而入，中年手持一对短刀，年轻人则拿着一根混铁短棍，加入战局。
一时间，暗室里刀光剑影，杀机四伏。三个人武功都不弱，能算入高手的行列。
傲霜以一人之力独挑三个高手却丝毫不落下风。如此局面稍有不慎就会送命，她也不敢大意。
对面三人也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家伙武功如此诡异，刀走偏锋，招架起来非常吃力。
很快，拿混铁短棍的年轻人一招不慎，被傲霜一刀切中腹部，鲜血四溅。
中年更夫和那少女加紧攻势，给那个年轻人创造机会脱离战斗。
傲霜本也没打算斩尽杀绝，那中年更夫眼见形式不妙，居然仰天一阵长啸，啸声悠远绵长。
马上，四周就有好几声呼啸作为回应，啸声很近，而且听起来发声者气息很足，都是一线高手。
打不赢还要喊帮手吗傲霜琢磨着形式，如果再来几个和他们水平差不多的帮手，只怕不留人命很难脱身。
中年更夫似乎察觉出傲霜开溜的意图，双刀舞得密不透风，配合那少女的峨眉刺，封住傲霜所有的退路。
弯刀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傲霜逃家以来面临最大的危机似乎就这样发生了。
傲霜并不愿意过多染血，干掉所有人离开似乎不妥，她冰雪聪明，已经察觉到这里的状况似乎有误会存在。
只是她没意识到，窗外夜色的幽影里，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一切，那才是今夜，她面临的最大危机。
